阮梓遙并不清楚何曙雪后來有沒有再去那面表白墻上看過，更不知道她是否曾注意到自己的回答她的那一句“好的”。
Y大曾經(jīng)是何曙雪的理想，但她沒能去成。
八年后的阮梓遙再次回到臨市一中，跟隨著何曙雪的腳步來到表白墻前，四下看過，最后還是停在右上角的位置。
他看到那個位置寫了一行小字，便有些好奇地走上前一些。
只見那上頭寫著：“雁雁雁雁雁雁。”
阮梓遙：？？？
那時他倒沒多想，只是后來和阮梓遠正式接管了夏驚雁長達一月的學(xué)習(xí)生活后，才恍然驚覺家里這位小朋友的名字里有個“雁”字。
但表白墻上的一排“雁”確實不太能說明什么，再說學(xué)校里肯定也有不少名字里帶“雁”字的。況且只看字跡也并看不出是男生是女生，阮梓遙思慮許久，還是讓自己不要多想，也便并未再提起這件事。
那天他走過表白墻，又遠遠地綴在何曙雪那支小分隊后頭，再繞著學(xué)校走下半圈，便又回到了正門邊。
阮梓遙隔著人群望著何曙雪的笑顏，沒忍住拿出了支煙，還沒來得及點燃，便有個學(xué)生掛著工作證蹬蹬蹬地跑到他身邊，禮貌又不容拒絕地提醒他，校園內(nèi)禁止吸煙。
他自知失態(tài)，向那學(xué)生道了歉，將煙收了回去。
他側(cè)著身子，余光瞥見何曙雪朝這邊望過來，但好像并沒有看出來是他。
而現(xiàn)在，阮梓遙置身于車水馬龍之間，在車內(nèi)這一方狹小的空間里告訴何曙雪：“那天晚上我又去了一趟學(xué)校，在觀禮臺上吹風(fēng)?！比缓罂匆娔愫土硪粋€人坐在觀禮臺的臺階上，還是沒忍住點了支煙，還被你們看見了。
后面半句他沒說出口，但何曙雪卻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下意識便道：“那天晚上……”卻又不知該感嘆那人居然是阮梓遙，還是應(yīng)該先解釋自己和許程彰的關(guān)系，到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說了一句：“學(xué)校不給抽煙?！彼焖俪铊鬟b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稍稍垂頭望著自己的膝蓋，小聲道：“你……你也少抽煙?！?p> 阮梓遙聽到她后面半句話，輕輕笑了一聲，回答她：“好的。”又放低了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說給何曙雪聽：“那天晚上，我夢到高一第一次見你那時候了?！彼中α艘宦?，“不過在夢里，你留著長頭發(fā)?！憋w快地瞥了一眼何曙雪，“就跟現(xiàn)在一樣?！?p> 何曙雪下意識抬手撫過自己垂在肩頭的長發(fā)，而后突然又觸電般收回了手，嗔怪一句：“好好開車！”面上卻逐漸浮起紅暈來。
阮梓遙似乎也感受到了何曙雪的羞窘，果然安靜開車，不再說話。
何曙雪輕輕長舒口氣，輕輕將手掌蓋在臉上，想給自己的臉稍稍降下溫。
只是效果好像不太明顯。
車開到頤生嘉園外，何曙雪道了謝，開門下車，正巧碰見何寧斯下樓散步。
何寧斯看到何曙雪在馬路對面下了車，推了推眼鏡，但透過車窗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個身影，并不真切。
他原本打算過去看看，何曙雪卻已然發(fā)現(xiàn)了站在不遠處的何寧斯，心下倏地升出一股尷尬與慌張，連忙向阮梓遙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但阮梓遙愣了一下，反應(yīng)便慢了半拍，再一扭頭便看見不緊不慢走過來的何寧斯。
何寧斯依舊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走到何曙雪身邊：“小雪。”
阮梓遙飛快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自己的儀容，左手推開車門下了車，右手則抬起來壓了壓頭上不知什么時候翹起來的一撮頭發(fā)。
他三兩步走到何寧斯身前，同他打招呼：“何老師您好，我是阮梓遙?！?p> 高中那會兒，何寧斯雖然不是他們年級的年級主任，但對何曙雪及她交流得比較多的人也略有一些了解。再說阮梓遙當(dāng)年一步步從倒數(shù)走到年級前排的事跡可是眾所周知，直到現(xiàn)在都還偶爾有老師喜歡拿出來激勵學(xué)生。況且何曙雪這些年和阮梓遠關(guān)系密切得很，雖然八年未見，何寧斯還是一瞬間便對應(yīng)上了記憶中的那個小伙子。
他那時雖然直到阮梓遙和何曙雪走得近，也多少察覺到過兩人之間的一些曖昧因子，但見兩人一直互幫互助共同提升，也一直并未作出過什么過于顯眼的舉動，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急切地插手去問個明白。
只是也沒想到，畢業(yè)后竟是八年也未聯(lián)系。
此時再見，何寧斯也拿不準兩人現(xiàn)下是個什么情況，便只是笑瞇瞇地同阮梓遙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