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至琛看著夏驚雁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忍不住就彎起嘴角來。夏驚雁在家做題時總是這副模樣，姿勢不對，對身體不好，還容易寫著寫著題就睡著。徐至琛跟她說過很多遍了，但夏驚雁總是表面上“嗯嗯嗯”著表示自己知道了，坐直了沒一分鐘，又像撐不住似的趴下來。
徐至琛又看看自己手上那本還翻開著的書。他不知道怎么跟人送禮物，也覺得“驚喜”還不如“實在”來得重要，干脆直接來找了一趟夏驚雁，問她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夏驚雁其實也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本來想開個玩笑說“想要成績更好一點”，但看著徐至琛十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神，又覺得說不出口，便說了個書名。
書很好找，附近的書店里就有的賣。徐至琛思索了一陣，還是在上面寫上了一句祝福的話，才親手交給了夏驚雁。
看來夏驚雁是真的挺喜歡這本書的。
徐至琛不敢自作多情，只是這樣想著，又翻了翻書中的內(nèi)容。
夏驚雁做了快兩個小時的題，覺得腰背有些酸痛，便在這一題結(jié)束之后，撂筆起身，十分隨意地伸了個懶腰?；剡^頭去才發(fā)現(xiàn)徐至琛還坐在書房里的小沙發(fā)上，正捧著本書在看，因為她的一番動靜，此時又抬起了頭來，正看著她。
夏驚雁的胳膊頓在半空中，而后馬上放了下來，背在身后。
徐至琛默默地把書塞回原來的地方，一邊問了一句：“做得怎么樣？”
這是準備走的意思了。
夏驚雁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草稿紙和習題冊，覺得有些成就感，頓時挺開心地回了一句：“還不錯！”
徐至琛便笑：“那就好?！庇挚戳艘谎蹠r間，表示，“雁雁姐，我差不多得回去了?！?p> 夏驚雁一怔，頓時覺得心情有些難以明說，奇怪得很。但她主動前去拉開了書房的門，和徐至琛一起走到了門口。
胡依原本正在忙活些自己的事，聽到動靜一過來，便見徐至琛站在門口，一副要走的模樣，目光卻停在自家女兒身上，張張嘴像是想要說些什么。
她心頭一動，以往從沒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的一個想法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讓她隱約有些不安。
徐至琛察覺到她的目光，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倒是十分坦然：“阿姨?！?p> 胡依這才回過神來，彎著眉眼：“阿琛準備走了？不在這邊吃個飯？”
徐至琛換好了鞋子，笑著拒絕了：“不麻煩阿姨了，家里晚上有客人要來，媽媽叮囑了要回家的。”一只手拉開門，另一只手朝胡依揮了揮，“阿姨再見?！?p> 踏出門外，又才對站在門邊的夏驚雁揮了揮手：“雁雁姐再見?！?p> 夏驚雁把面前的試卷疊巴疊巴，夾進了數(shù)學書里，又甩甩腦袋，想把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的回憶甩遠一點，可越是揣著這樣的想法，就越是忍不住想起徐至琛離開之前對她說的那句：“雁雁姐再見?！?p> 夏驚雁把臉龐抵在冰涼的桌面上，閉著眼睛從口袋里掏出了耳機，快捷鍵隨手劃開了一首歌，給自己洗腦。
洗腦不太成功，但作業(yè)還是得寫的，便只好勉強著一邊掛著耳機放些純音樂，一邊低速地做著作業(yè)。
日常的生活好像總是十分程式化，何曙雪覺得自己一個學期都沒怎么閑下來過。中途原本有挺多次都和阮梓遙說好了要去附近的什么什么地方去玩，但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咕咕掉。
以至于到后來，兩人都把商量去哪里玩一玩這種事情當成了一種形式：討論的時候非常認真，好像真的能去似的；討論結(jié)束也便罷了，就當是真的去過了。
不過荷風苑還是真的去過兩次。
第一次只進了小區(qū)，第二次真正進了阮梓遙挑了許久的那間房。
位置格局都挺不錯，阮梓遙甚至想著要在里面養(yǎng)一只貓。何曙雪哭笑不得，吐槽那貓估計得學會自己準備吃食，自力更生。
只好作罷。
何曙雪跟著一路升到了高三，又一次來到了專為高三學生準備的“狀元樓”。
東西都是在高二暑假前一天收拾的。上一屆高三離校時打掃過衛(wèi)生，但畢竟又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狀元樓里雖然并不亂，卻灰塵仆仆的。沒有開燈的時候，甚至顯得有些陰暗。老師和學生們一起，花了一整個上午，先是合作著把樓里的衛(wèi)生又打掃了一番，而后才陸陸續(xù)續(xù)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了“新家”。
何曙雪第三次經(jīng)歷這個場景。第一次是作為學生，第二次是第一次帶高三年級的時候，第三次就是現(xiàn)在。
她還挺喜歡在這個時候觀察學生們的行為，總能一不小心就從中看出來一些什么。
比如平時看著瘦瘦小小的五班班長一下子搬了兩箱子書，也顯得十分從容，一路上甚至都沒有停下來休息過；比如一班學委和七班學委居然在半路上聊起了題，因為光靠想象難免有些失誤之處，干脆在路邊放下了書本，從里頭抽出來一張草稿紙，站著演算了起來。她正好經(jīng)過，還被攔住問了一嘴正確答案。
再比如……已經(jīng)放了假的徐至琛又出現(xiàn)在了學校里，不過正坐在挺遠處的廊亭里，一會兒走神，一會兒又望向某個地方……夏驚雁正在和一個不認識的女生說著話，女生從她手里接過了一半的書，又拿肩膀撞了撞她，說說笑笑地和她一起往前走去。
何曙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樓的時候正好碰見夏驚雁和那女生也一起走出教室，便打了個招呼。
何曙雪看著那個不認識的女生，夏驚雁便笑著介紹：“何老師，這是和我一個小區(qū)的姐姐，今年高考，閑在家里沒事做，又聽說我們今天換教室，就過來說要幫我。”
原來是這樣。
何曙雪想起坐在廊亭里的徐至琛，還是按下了沒說什么，隨口聊了幾句天，便又各自分開，各忙各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