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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朝鳳儀

第三百一十章 迎戰(zhàn)

兩朝鳳儀 枕冰娘 3021 2020-09-10 09:10:52

  “望殿下早做決斷!”堂下諸官也跟著楊功紛紛跪倒,聲勢幾乎掀了房頂。

  趙熙行被震得太陽穴發(fā)顫,頭疼。

  楊功,儒林之首,學問巨擘,被天下儒生尊奉為王的人物,常年坐鎮(zhèn)江南白鷺書院,世稱楊山長,譽為民間書院第一。

  但從東周蕭家開始,這楊功的性子就不機靈,說好聽叫嚴謹,說不好聽叫古板,綱常重過天,禮教奉為圭臬,除了讀書人的圈子,到哪兒都不討喜。

  順帝哀帝兩任帝王曾親自請他出山,楊功都謝絕了,直到西周朝,第三代唯一的嫡女楊阿蠻及笄,被錢幕有意配給錢家子弟,楊功才為自家陣營急了。

  這方接旨進京,做了趙家王朝的臣子,官至內(nèi)閣首席,盛京也是意在拉攏天下學林。

  是以楊功踏入帝宮的那天,就自動成了百官之首,文武臣吏看兩分他的眼色,天家皇室也得給一分他的面子。

  “好,加爾摩設(shè)先撕毀玉門之盟,就別怪我西周非禮儀之邦了?!壁w熙行攥緊了拳頭,春光落入他眸底,化為了一派狠辣。

  “傳教旨,著邊疆駐軍迎戰(zhàn),打,給我往死里打!”

  “臣等領(lǐng)命!”

  被趙熙行的放話感染,臣子們立馬一掃哀沉之氣,燃起了熊熊戰(zhàn)意,各個雄赳赳氣昂昂,恨不得自己沖到前線去,斬下那加爾摩設(shè)的人頭。

  趙熙行的臉色終于緩和,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秉承了五年休養(yǎng)生息的西周,不是不敢戰(zhàn),而是民為重。

  “戰(zhàn)火紛飛,民心不穩(wěn),即日起令盛京禁軍代替府衙,巡邏民間,避免作奸犯科趁亂而起,嚴查進出城之人,嚴防西域探子。再,命禁軍派一列精銳,北上搜救錢家送糧隊伍,生要見人,死要見尸?!?p>  頓了頓,趙熙行沉了一口氣,未來君王的氣勢在他身上攀升,坐鎮(zhèn)河山者,舍我其誰,平定天下者,亂世我為先。

  凜冽的雪光在男子眸底炸裂,以西周王儲的名義,祈武運昌隆,國泰民安——

  “本殿,趙熙行,在此敬告列祖列宗,此戰(zhàn)必勝!敬告西周將士,全軍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敬告西周百姓,但凡我趙家在王位上一天,便保一寸國土不失,一寸河山無恙!”

  “殿下英明!此戰(zhàn)必勝!西周必勝!”

  臣子們的氣勢也攀升至巔峰,俱俱摩拳擦掌,紅光滿面,立馬各司其職的傳令下去,磨亮了刀劍備好了盔,開戰(zhàn)!

  愉悅而激昂的氣氛蕩漾開來,出征曲唱起,兒郎們目光熱切,不打則以,打,就要打出個成王敗寇!

  諸臣散去后,殿內(nèi)春風吹得人心暖洋洋的。

  趙熙行暗自松了口氣,看了眼還立在堂下的楊功,微訝:“閣老還有事奏?”

  楊功三拜,正色:“老臣斗膽,敢問殿下,是否今日早些去過御膳房,還和御廚們學了做菜。臣聽得宮里傳言,傳得熱鬧?!?p>  趙熙行腳尖碰到藏在玉案下面的食盒,淡淡道:“偶爾興起?!?p>  沒想到噗通一聲,楊功拼命叩首起來,厲聲勸諫:“皇太子殿下!君子遠庖廚!何況您是西周儲君,怎可自失身份,踏足庖廚呢!”

  趙熙行被突如其來的架勢嚇了一跳,腦袋緩了兩三刻,才想起是不符古訓,但也沒必要古板到這個份上,又不是多大的事。

  是以他隨意一扶:“閣老先起來,沒必要……”

  “皇太子殿下!”楊功又咚咚叩首起來,額頭都紅了,“禮教為國之根本,綱常為政化之先!您身為國儲,更該以身作則,尊禮重教!”

  頓了頓,楊功幾乎泫然淚下:“若殿下不答應(yīng)老臣,以后再不犯此等失禮,老臣今日就效仿先賢,在此命諫!諸位先賢,楊功去也!”

  言罷,楊功看了眼殿內(nèi)的漆紅柱子,這一眼看得是趙熙行心驚膽戰(zhàn),慌忙應(yīng)聲制止。

  “本殿答應(yīng)!答應(yīng)!來人,攔住閣老!”

  內(nèi)侍們哄入,手忙腳亂的拉住楊功,生怕后者一個沖動,儒林之首就要血濺東宮了。

  楊功得了應(yīng)允,臉色稍緩,又啰嗦了半篇孟子對齊宣王的經(jīng)義,才心滿意足的跪安離去。

  殿內(nèi)剩下趙熙行一個人氣還沒喘勻。

  他算是開眼界了。

  都說楊功如何古板,今日百聞不如一見,以后東宮不做圣人了,楊功來做,好像還更合格。

  “豆喜。”趙熙行嘆了口氣,傳人。

  豆喜進殿,心有戚戚的看了眼楊功離去的方向:“殿下,楊閣老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真是駭人?!?p>  “他也是真有學問,不得無禮。”趙熙行瞪了一眼豆喜,將玉案下藏的食盒遞給他,“……待會兒去趟賈府,把紅豆糕拿給外祖母嘗嘗,本殿親手做的?!?p>  豆喜遲疑:“國公夫人年紀大了,腸胃不好,不怎么喜食豆類啊?”

  趙熙行輕咳兩聲:“送去就送去,哪來的廢話!”

  豆喜一個激靈,懂。

  紅豆紅豆,謂相思也,哪里是送給國公夫人的,多虧他在趙熙行身邊久了,人變聰明了。

  “記得給外祖母……和她賠個禮,本殿晚些還要去父皇榻前盡孝。父皇身子愈發(fā)不好了,不知道聽聞戰(zhàn)事,會不會刺激病情。所以本殿要失約了,不能去賈府用晚膳,糕點就當是賠禮?!壁w熙行揉了揉眉心,臉色發(fā)白。

  人前要做英明神武的圣人,半點倦意都不敢表露出,人后總算能暗中喘口氣,還是要認身子不是鐵打的。

  自從西域爆發(fā)戰(zhàn)亂,政事就爆了。

  軍情折子流水的往東宮送,還有批復議政討論軍情,文武百官眼巴巴的等他拿主意,他從天不亮就起來忙到現(xiàn)在,還沒見到個頭。

  尤其是皇帝趙胤纏綿病榻,病態(tài)萎靡,所有的擔子都往他肩上挑了,國顧完了顧家,東宮做完了做兒子,侍奉湯藥是夜半都歇不了。

  為君難,為君嗣難,為明君嗣難,難難難。

  豆喜擔憂的看著趙熙行:“殿下,奴才讓下面做一碗清心寧神湯,或者太醫(yī)署開點濟力氣的方子,您已經(jīng)連著五六個時辰不帶歇了?!?p>  趙熙行搖搖頭,揉著眉心道:“這種緊要關(guān)頭,百姓的目光盯著朝廷,朝廷的目光盯著本殿,若是此刻傳出去本殿抱恙,本就亂了的民心就更得亂了?!?p>  又似想起什么,趙熙行瞪向豆喜,語帶威脅:“這些話不準透給賈府……尤其是她!”

  豆喜連道不敢,只得提了一盒紅豆糕,晚些時候上賈府來了。

  賈府正好用過晚膳,暮色四合,春晚濃。

  程英嚶,賈韋氏,并一些丫鬟內(nèi)侍,坐在葡萄藤架子底下討論西域戰(zhàn)事,聊得各個愁眉苦臉,愁云慘淡。

  見得豆喜進來,賈韋氏和程英嚶連忙迎上去,七嘴八舌的問趙熙行近況,諸如累不累啊,政事忙不忙,身子受不受得住啊,都是些關(guān)心則亂。

  豆喜躬身行禮,念著絕對不能把真相說出去,遂重復了十幾遍“皇太子安,身心舒暢,諸臣賢明各司其職,戰(zhàn)事順利”,才讓二人的擔憂稍稍緩下來。

  因為帝宮有宵禁,豆喜念著時辰不早了,遞了紅豆糕,解釋了趙熙行失約的原因,話帶到了也就告辭,沒走兩步,程英嚶跑出來說要送他。

  “不敢不敢!良家子折煞奴才!怎敢勞駕您送奴才呢!”豆喜嚇得慌忙跪倒。

  程英嚶看了眼身后,賈府的人沒有跟過來,她神秘兮兮的扶起豆喜,將一個包裹塞給他:“……豆喜,你回去帶給東宮,我親手做的。”

  豆喜方明白程英嚶送他的理由,打開包裹來看,不是甚貴重東西,一個靠枕,女紅也不算精妙。

  “帶給殿下?”豆喜覺得這個靠枕有點蠢。

  在他印象里,男女傳情的物件,要么是釵環(huán)要么是香囊,都是小巧精致心意暗藏,然而此刻他懷里的心意,還真就是個家常實在的靠枕。

  “哎呀,小心被人瞧見了。”程英嚶微窘了臉,左顧右盼的防著賈府人,低道,“西域戰(zhàn)事起,政事肯定就多起來了,別以為什么身心舒暢的話能騙過我!趙沉晏肯定忙到跳腳,本就是圣人的性子,還不得夙興夜寐,宵衣旰食來?”

  豆喜不吱聲,反正不是從他嘴里說出去的。

  程英嚶嘆了口氣,指尖撫過靠枕面子,紅了眼眶:“我都猜得到,他必是整日坐在玉案前,披折子審軍情,從早到晚生了根,你說,那還不得腰酸背痛?所以啊,我在靠枕里縫了軟木條,可以支撐腰背,這樣就算坐上幾個時辰,身子也不會那般乏了?!?p>  豆喜一愣,旋即暗罵自己“小人之心”。

  這靠枕確實“蠢頭蠢腦”,比不上小巧的釵環(huán),也不比精致的香囊,但里面暗藏的心意,卻能教世間任何波瀾壯闊都失色。

  然后豆喜做出了平生最佩服自己的第二個決定。

枕冰娘

最近和編輯又聊了一下,還是想提前給枕頭們打個招呼,《兩朝鳳儀》全本免費,但下一本書可能就要收了o(╥﹏╥)o我會盡力調(diào)整字數(shù),讓你們少花錢,為文的初心不會變,也歡迎有想法在評論告訴阿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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