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寂匆匆掃了他幾眼,又伸手輕輕掃去身上沾著的灰塵,全程板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這樣看來,真不知道竹家究竟是好基因還是好環(huán)境,出來的人要么嚴(yán)肅、要么可怕、要么就是超級虛偽冷酷愛面子,比如竹芒。
面對竹寒對竹芒的訓(xùn)斥,竹寂勸慰道:“竹先生,他好歹亦是一門掌事,暗地里說幾句便可,明面是上教導(dǎo)豈不是滅了他在其他弟子中的威嚴(yán)?”
誰知柳如寂雙眼一瞪,道:“是和竹芒一伙的,”便抓住柳如寂的手臂重重咬下去。
這一咬下去,才發(fā)現(xiàn)竹寂的手臂是哪個(gè)原本便有眾多牙印,層層疊疊,新舊交替,十分惹眼。
竹融問道:“你這,是怎么弄得?”
“說來話長,家中有三個(gè)小兒,幼年只是偏愛咬我的手臂,還都是同一個(gè)地方,才留下這些疤痕?!?p> 聽見“小兒”便敏感的竹寒對竹芒說道:“看你何時(shí)也能被小兒咬出牙印,哼!”
真慘,黎兆兒打心底里同情他們,這都什么事?一個(gè)生不出,一個(gè)生了日日咬自己。
竹寂又掃了柳如寂幾眼,眼神幽怨。黎兆兒趕緊笑著將嚇得發(fā)愣的柳如寂拉走。
她訓(xùn)斥道:“你瘋了!連竹家長輩也敢咬?行不行明日竹芒便叫你滾下山去?”
“知道了嘛,漂亮姐姐不是說掌事不合群嗎?我看那人為他辯護(hù),定是一伙的,這才咬了嘛!”
黎兆兒道:“咬人也得看什么場合啊,姐姐告訴你,最高的境界呢,應(yīng)該是你咬他一口,他卻不知道?!?p> “我懂了?!绷缂劈c(diǎn)頭,抄起一旁的鋤頭棍,朝著竹寂腦門一棒下去,便將他打暈了。趁著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他又抱著竹寂的手臂咬了上去。
竹芒驚道:“伯父——竹九,趕緊將他拉開,快些。”
竹寒:“瞧瞧!沒個(gè)夫人料理內(nèi)務(wù),家丁都猖狂成什么模樣了!”
竹家人慌慌張張將竹寂抬回去修養(yǎng),這才繼續(xù)著同黎兆兒他們的談判。
竹九抓住柳如寂,將他帶回去受刑,黎兆兒急忙說道:“竹掌事,他是我?guī)淼?,不是你們竹家人,你們沒有權(quán)利處罰他。”
“沒權(quán)利?”竹芒道:“那邊算你頭上了,竹九……”
“是?!敝窬欧畔铝缂?,便朝黎兆兒而來。
她暗自神傷,果然,有這個(gè)小跟班在,黎兆兒便別想有什么好事。
正想著呢,壯漢一號氣急敗壞、摩拳擦掌要展示展示自己的威風(fēng),于是朝著相較之下極為文弱的竹芒秀著自己胳膊上完美的肌肉。
“看我上勾拳、左勾拳……”
“啊呀——”黎兆兒的眼睛慘遭重創(chuàng),那一胳膊摔過來,她的眼前由光明慢慢過渡到黑暗,于是非常緊張地以為自己要失明了。
“叫靈醫(yī),快叫靈醫(yī)啊!”黎兆兒大喊道:“我看不見了!”
才剛說完,便又從黑暗漸漸過渡到光明。
“欸~好了?!彼龜[擺手,意思是不需要靈醫(yī)了。
一場虛驚,眾人這才歇了一口氣。
隨后的事情便十分和諧美好了,竹芒在笙園設(shè)下二十幾桌筵席,鄭嫂李嫂壯漢及鄉(xiāng)里的人都留下參加晚宴。
竹芒為自己留了個(gè)主人位,瞧上去便十分柔軟舒適,鄭嫂見了便一屁股坐上去。
竹芒道:“這……是主人位,我該坐的位置?!?p> 鄭嫂道:“什么你的我的,有座位就隨意做,還講這么多,麻煩!”
竹芒氣得臉發(fā)熱,卻又無可奈何。
層層疊疊的花海之間,一伙人正吃得熱火朝天。
鄭嫂激動道:“托姑娘的福,嬸子我從未吃過這樣品類豐富的筵席?!?p> “說什么呢,還得感謝大家來為我掃害?!崩枵變盒Φ?,以果汁代酒,起身敬了大家一杯。
而竹芒卻幽幽地瞪著她,那眼神,如同要?dú)⑷艘粯印?p> 不妙,不妙!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黎兆兒只低頭進(jìn)食,以此來躲避竹芒的眼光。
那一群群的小娃娃皆朝花瓣而去,個(gè)個(gè)摘下幾朵,竹芒只得親自出手,對他們說道:“這些花不能摘!”
“為什么?”小娃娃們瞪大眼睛看著他。
“能有為什么,這花是我的,我說不能摘便不能摘!”
也許是因?yàn)橹衩⒌恼Z氣有些不好,小娃娃們聽了便開始哭,聽得人心里發(fā)慌。
竹芒手忙腳亂的,無奈道:“摘,摘吧。”
結(jié)果這群娃娃立馬止住了哭泣,竹芒看著發(fā)愣,一臉嫌棄。
黎兆兒偷偷瞄了幾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旁的壯漢一號食量真大,喝得醉醺醺地,還能吃下三大碗米飯。
吃得差不多了,娃娃們便跑來跑去,爭搶著碟子里的糕點(diǎn),老人們便敞開袖子,稍走些瓜果。
唉,只不合群的竹芒一人,還坐在那悶悶飲酒。
起初黎兆兒還沒察覺到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天邊稍稍拉開夜幕,鄭嫂他們便結(jié)伴而歸,只留清醒的黎兆兒,同一個(gè)醉酒的竹芒。
臨走前她是這樣想的:
不管他,自己偏要喝得醉醺醺的,怪誰啊!
結(jié)果是這樣:
“大胖子,吃得這么重!”黎兆兒攙著竹芒,剛踏出笙園便跌倒在地。
竹芒七扭八歪地走著,面紅耳赤地,道:“我一直,有一件特別想干的事。”
“什么事?”
“抓魚?!?p> “抓魚?”
“嗯,同黎亦思那般,鉆進(jìn)湖里抓魚——”
這話說得黎兆兒云里霧里,什么叫“同黎亦思一般”的抓魚?
說些亂七八糟的瘋話便算了,路過女子浴室之時(shí),竹芒甩開了她的手,直奔室內(nèi)而去。
黎兆兒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大喊:“竹芒,那是女子浴室??!”
只見他跑到浴池旁,去了靴子足衣,一腳一腳踩進(jìn)水中。
竹芒朝黎兆兒方向潑水,道:“下來,抓魚!”
“大哥,這里面哪會有魚的?!崩枵變捍丝叹拖駛€(gè)看管頑皮小孩的家長,腦疼不已。
他偏不聽,硬是將手伸進(jìn)水中來回摸索,轉(zhuǎn)了好一大圈,還真的摸出了些什么,便開心道:“抓到魚了。”
黎兆兒抬眼,見竹芒樂嘻嘻地,炫耀著從浴池底摸出的女子肚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