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白衣沽酒綺羅生。”
來人手持折扇,揮手間,魔物便化為陣陣云煙。
蘇青喘著氣,心智隨著魔音的消失,一點(diǎn)點(diǎn)被拉回。
她視線上移,對上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伴隨沁人心脾的牡丹花香,一時間移不開眼了。
好美的男子,蘇青愣愣的看著。
簡直可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綺羅生坦然的接受了她的目光,隨后輕柔的將她放開,恰當(dāng)好處的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此處廖無人煙,姑娘為何會來此?”
綺羅生語氣溫和,讓人放下戒備。
蘇青也并未多想,只是按照這方位地址,應(yīng)該就是她要尋找的地方。
她見綺羅生形貌俊美,頗有仙人之資,又對她有救命之恩,也便放下了顧忌。
“多謝恩公,請問時間城是否就在這附近呢?”
綺羅生面露訝異,一時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時間城地處隱秘,普通人無從知曉,除非是有人刻意指引。
可與時間城關(guān)聯(lián)之人,實(shí)在是少之甚少。
綺羅生腦海里搜刮一遍,壓下狐疑,問道。
“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觀望此人態(tài)度應(yīng)是知曉三分,蘇青立刻拿出解鋒鏑給的信件,道。
“這是一位先生讓我轉(zhuǎn)交給時間城城主,說是看完此信便會明白?!?p> 綺羅生接過信件,但也不敢妄自拆開。
他歉意道,“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回去詢問一下城主,便來接應(yīng)你?!?p> 誰知,話音剛落,手中信件便消失不見了。
蘇青和綺羅生,均一時愣住。
綺羅生最先反應(yīng)過來,頗為無語。
城主的惡趣味,又開始發(fā)作了。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一聲沉沉之音自他們頭頂上方飄過。
“綺羅生,信件我已看到,將這位姑娘帶進(jìn)來吧?!?p> “這是...”蘇青不解的看向身旁之人。
綺羅生收起折扇,明顯對于突發(fā)反應(yīng)很是得心應(yīng)手。
他微笑道,“姑娘,我們走吧?!?p> 蘇青還沒應(yīng)下,腰間一緊,整個人就被綺羅生給帶入懷中。
隨后,眨眼功夫,便置身于一處仙家之境。
蘇青耳邊聆聽著時針逆轉(zhuǎn),入眼所見的卻是百花繚亂。
一人身姿雍容,坐于花園的涼亭中,漫不經(jīng)心的品味著獨(dú)有的香茶,好似渾然沒有察覺有客來訪。
“城主,我將人帶過來了。”
“嗯,”被稱為城主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目光清淡的掃來。
蘇青頓時一陣激靈。
這人裝扮華貴,卻給人神秘只可遠(yuǎn)觀的距離感。
摸不透,猜不準(zhǔn)。
城主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晃著手中的信件。
“你是素還真介紹過來的。”
“素還真?”蘇青一時懵住,思考半天都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城主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yīng),一時覺得趣味無比。
“罷了,不逗弄你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能幫助我嗎?”蘇青內(nèi)心雀躍。
她其實(shí)對回到原來的世界,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至少,她想要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以及困擾這一身的麻煩。
“這天下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你盡管提問,我是無所不知的?!?p> “又在吹牛。”
遠(yuǎn)處,一人一狗走來。
那出言藐視之人,十足的少年樣,卻長相清秀斯文,神色間滿目鄙夷。
“最光陰,休得胡言,退下退下!”
方才還舉止得體的城主,被人戳穿,顯然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最光陰直接無視他,徑直走向蘇青,毫不避諱的打量著。
“奇怪,為何毫無功體?”
他靠近一步,渾然沒有察覺對方的僵硬。
“這個母的,只是普通人?!本鼓軌騺泶?,甚是奇怪!
綺羅生察覺氣氛不對,立刻擋在蘇青的身前,攔下最光陰可怕的窺探。
這個粗神經(jīng),一向是分不清男女有別的。
小蜜桃嗷嗚的叫著。
最光陰打斷他,語氣很不滿。
“綺羅生,你私自外出時間城,也不叫上我?!?p> “哎,”綺羅生哭笑不得,“這都是城主的任務(wù)嘛?!?p> “你兩勿再斗嘴,耽誤他人正事。”城主已換上嚴(yán)肅的嘴臉,示意蘇青過來。
蘇青向那二人點(diǎn)點(diǎn)頭,便繞過他們走進(jìn)涼亭。
“城主?!?p> “先坐下,”城主用眼神示意,隨后化出一杯甜漿,放置于蘇青面前。
“這是什么?”蘇青不解。
非常君的大圣果給了她心里陰影,她不敢輕易嘗試!
“這是天真蜜,”城主含笑,“遠(yuǎn)道而來便是客,我自是要拿出上品招待?!?p> 綺羅生眼皮跳動,把握不準(zhǔn)城主那詭異深沉的心思。
蘇青已猜到對方的試探,但有求于人,便只能放下所有的戒備。
她糾結(jié)一番,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很好喝,多謝城主?!?p> “呵,不用客氣。”
城主似笑非笑,但內(nèi)心已是疑慮三分。
方才所飲之物,乃出自他之手,融合了時間術(shù)法。
可一番探查,發(fā)現(xiàn)此女身上的時間似有斷層現(xiàn)象,這就表明她身份特殊。
十有八九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小蜜桃突然嗷嗚的叫了一聲,繞著城主不停打轉(zhuǎn)。
一旁的最光陰,變了臉。
“是我的狗,就得有節(jié)操。你已經(jīng)很肥了,不可再貪吃!”
小蜜桃無視他,對著城主搖搖尾。
城主摸了摸它的頭,很是疼愛的將天真蜜送到它的面前。
被徹底無視的最光陰,心口一痛,表情甚是失望。
“肥蜜桃。”他咕噥一聲,隨后不屑的離開。
一旁的綺羅生,哭笑不得的目送他遠(yuǎn)去。
城主對著綺羅生使了使眼色,隨后正視著蘇青。
“姑娘,我要在你身上使用記憶術(shù)法,因你毫無根基,可能會有痛楚,望你能多加忍耐?!?p> “好的?!?p> 這一次,蘇青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了。
比起身體的痛感,內(nèi)心的迷茫才更加令她難以忍受。
城主投去一個略微贊賞的眼神,隨后指尖點(diǎn)住蘇青的額頭,一絲光暈溢開。
深層的記憶片段,開始撥開迷霧,抽絲剝繭的呈現(xiàn)于眼前。
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前一秒,正是她20歲生日許下心愿的那一晚。
當(dāng)時,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越是細(xì)想,越是求解,胸口的痛楚便愈發(fā)強(qiáng)烈。
蘇青喘著氣,冷汗一滴滴滑下,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被奪走了。
綺羅生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因承受不住記憶的力道而摔下來。
“城主,她沒事吧?”綺羅生目光擔(dān)憂,用眼神詢問。
城主看不出什么表情。
蘇青在時間的洪流中,忍受著巨大的不適,隨著記憶流動的方向,揭開了一直未解的謎題。
是...流星。
她不幸被隕石擊中,也在那時,體質(zhì)發(fā)生了改變,隨后便被卷入時空的隧道,來到了這里。
很簡單的真相,卻讓人難以接受。
蘇青睜開了眼,她正躺在綺羅生的懷里,顫抖的呼吸著。
她的心,有瞬間的迷茫。
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初...
她第一眼見到的那個男子,也有一雙漂亮的眼睛。如今細(xì)細(xì)回味,卻是充滿詭異與冰冷。
她跟嘆希奇,大概再也不可能有交集。
在她決定逃離他的身邊,以及擁有了那可怕的遭遇,結(jié)果便已注定了。
綺羅生有些尷尬,他并不習(xí)慣這樣的接觸。不過,總歸不能放任這小女孩不管。
普通人是難以承受時間的追溯,甚至有可能精神奔潰。
他小心的將她扶好,像寬慰孩子一般拍了拍她的后背。
“沒事吧,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謝謝恩公。”
蘇青回過神,感激的道謝。
綺羅生笑的如煦春風(fēng),“別客氣,直接稱呼我名字便可。”
一旁的城主重重的咳嗽一聲,打斷兩個人的交談。
蘇青立刻看向他,語氣帶著期盼,又有些微的緊張。
“城,城主。”
“嗯?”
“可以把我送回原來的地方嗎?”
城主滿臉震驚,顯得十分為難。
“抱歉,我雖管理時間,卻沒有通神能為?!?p> 一句話已堵得蘇青啞口無言。
城主見她垂頭喪氣,心下莫名有些心虛。
將異世靈魂送往另一個時空,對他來說,并非完全做不到。
只不過這么做的后果,需要消耗大量的神識,甚至有可能影響到時軌的運(yùn)轉(zhuǎn)。
為一個人類做到這般地步,實(shí)在是不劃算。
不過蘇青的身份還是引起了他的興趣,畢竟異世靈魂十分稀有,何況她的能為還如此罕見。
稍微給些福利,倒不是難事。
城主清了清嗓子道,“我雖不能送你回去,不過你既來此,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就看在好友素還真的面子上,給你一道術(shù)法,助你消災(zāi)抵難?!?p> 一旁的綺羅生,聽著這不羞不臊的話,一時無言。
城主借著素還真的幌子,開始干預(yù)人間的秩序了。
不過適當(dāng)玩樂,也無傷大雅。
蘇青只感眉心一暖,似有術(shù)法融入其中,不免震驚。
城主氣定神閑道,“此術(shù)法會在你生命受到威脅時啟動,可助你躲過一劫。”
“多謝城主。”
“呵,不必客氣?!背侵髀冻鲆粋€體貼的笑,“你不屬于這世間,若愿意的話,也可留在時間城,替我顧守時間秩序?!?p> 蘇青嚇了一跳,立刻感激的回絕了。
“多謝城主美意,不過,我尚有他事需要處理,恐怕要辜負(fù)您的心意了?!?p> 倦收天受傷頗重,方才她魂不守舍的離去,一定給他造成了不少困擾。
雖說以他的修為,不必過于擔(dān)憂,但終歸還是讓她有些惴惴不安。
“哎,好吧,那我也不勉強(qiáng)?!?p> 城主可惜道,又看向綺羅生,輕聲囑咐。
“你送這姑娘出城,確認(rèn)安全后,方可回來。”
“是,”綺羅生應(yīng)下。
最光陰卻在此時突然出現(xiàn),“且慢,這送人的事由我接下,綺羅生,你留下來?!?p> “額,”綺羅生無語,“還是聽城主的吧?!?p> 城主卻是哼哼,徹底將某人當(dāng)成了空氣。
綺羅生接收到訊號,自是明了于心。
“那我去去便回?!彼麚еK青的腰,向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便化光離去了。
最光陰握起了拳,感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不過...
腳長在他的身上,他會自己行動,無須請示他人。
蘇青剛一落到地面,便在樹林中四處走動。
可無論怎樣尋覓,都找不到倦收天的蹤影。
蘇青低頭看著這地上的鮮血,心下荒涼。
倦收天,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當(dāng)時,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只是一些低等魔物,這些對倦收天來說,根本就不足為懼。
麻煩的是,遇到更為危險(xiǎn)的存在。
比如幽界的圣母勢力,或者是...龍戩。
“出什么事了嗎?”心思細(xì)膩的綺羅生,立刻發(fā)現(xiàn)了蘇青的反常。
蘇青急道,“我的朋友可能遇到了麻煩,我必須想辦法找到他。”
“可有什么線索?”綺羅生冷靜的為她梳理思路。
蘇青想了想,總覺得被幽界擒獲的可能性很大。
如今只能原路返回,查尋到圣母那邊。以君奉天的實(shí)力,那人應(yīng)不是他的對手。
說不定可以暗中探查出蛛絲馬跡。
可想到那個女人,蘇青心中就泛起一陣惡寒。
她壓下恐懼,向綺羅生道明了想法。
“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既是城主的囑托,他自是要貫徹到底的。
綺羅生抱著蘇青,幾番化光便來到了戰(zhàn)場,然而眼前一幕,已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
君奉天尚未出劍,甩起的袖子帶著致命的掌風(fēng),瘋狂襲向圣母九嬰。
這氣勢,分明是殺紅了眼!
九嬰幾個來回,已是氣喘吁吁。不敵這千般力道,胸口受了一掌,吐出一灘血。
她臉色一黑,身形變幻,已是瞬移出去數(shù)十米遠(yuǎn)。
這個男人...真不簡單!
九嬰怒火中燒。
治愈之血雖在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著,但治療也需時間。
她雖為不死之身,但并不想讓旁人知曉這個秘密。
若讓這男人發(fā)現(xiàn)端倪,必會破開她的腹,將魔子取出!
想及此,九嬰也不再戀戰(zhàn),找準(zhǔn)機(jī)會,便化光離去了。
“妖孽,休想逃走!”
君奉天不打算放過,衣袖一甩,汲汲追上。
一直在觀戰(zhàn)的蘇青,臉白到近乎透明。
她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心里承受力。
在看到九嬰的那一眼,所有的記憶又開始折磨神智了。
她逼迫自己不斷回神,可面對現(xiàn)實(shí),腦海里卻有了一股奇怪的想法。
很奇怪,卻很沖動。
她想...
殺了九嬰。
第一次,無比渴望而又強(qiáng)烈的,想殺一個人。
怎么辦?
她是不是失心瘋了?
一旁的綺羅生,很是擔(dān)心的看著她。
“蘇青?!彼p聲喚著,可少女卻失了神,如同木偶一般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綺羅生覺得,還是帶著她遠(yuǎn)離此處比較好。
正準(zhǔn)備抱人離開,一個身影卻近至他們的身前。
綺羅生瞳孔微縮,欲打算還手,卻見對方輕手一揮,已是渾厚內(nèi)力襲來。
此人根基不凡!
綺羅生自入江湖以來,遇到的高手無數(shù),但擁有這般修為的卻不多。
他天生刀覺的本能,在這一刻覺醒。
正準(zhǔn)備拔刀動手,卻見那男子已將蘇青緊緊的擁入懷中。
綺羅生一時恍惚,有些尷尬不知所措了。
他并不清楚蘇青的情況,也不想干預(yù)他人的感情。
看蘇青的反應(yīng),似乎并沒有很抗拒對方的接觸。
綺羅生靜靜的待在一邊,將視線移開。
蘇青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渾身怔住。
這個男人猶如地獄歸來的修羅,一身鮮血,卻還執(zhí)著的不肯放過彼此。
她空洞的眼神漸漸被迷茫覆蓋,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著。
龍戩感到了滿足。唯一的一顆心,被充實(shí)填滿。
只有擁抱著蘇青,他才會覺得心安。
所有的不甘與憤怒,都在這一刻化為了塵土。
原來,那被她所拯救的人生,追尋的也不過是一個真理。
對龍戩來說,這唯一的真理便是與蘇青一起,感受彼此的呼吸,呵護(hù)彼此的溫存。
他的手逐漸用力,忍不住加重了力道,卻又害怕傷了她。
他伏在她的耳邊,聲聲低喃,語氣懇切,已是情到深處。
“跟我走吧,蘇青。龍戩愿此生照顧著你,不讓任何人傷你半分,許你一生幸福?!?p> 蘇青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那樣赤誠熱烈,毫無半分作假。
猶記得當(dāng)初自己決絕的態(tài)度。現(xiàn)在想來,這樣熾熱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何況,龍戩還是一個王。
可蘇青的心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哪怕這個男人已完美到無可挑剔。
“你跟倦收天...”
“嗯,”龍戩溫柔的承認(rèn)著。
任何妨礙他的,他都不必手下留情。
蘇青卻是僵硬的厲害,龍戩輕撫著她的后背,像是要將這段血腥從她的記憶深處抹去。
“若你無法掙脫,我便當(dāng)你應(yīng)下了?!?p> 他說什么?
他這是要強(qiáng)行帶她離開?
方才那般溫柔的告白,赤誠到天地動容,轉(zhuǎn)眼間卻化為了無形的威逼。
蘇青幾不可微的推動著他,卻是毫無反應(yīng)。
她瞳孔微緊,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先天之力,正壓制著她。
迫使她一介凡人,無法動彈。
“你...”她微張著唇,卻是說不出半個字。
龍戩神思恍惚,貼在蘇青的耳邊,自顧自道,“我已知曉你的心意,這就帶你回妖市,永生永世不再分開。”
?。。?!
不,不是的。
蘇青在內(nèi)心瘋狂的拒絕著,奈何身體卻是動彈不得。
人類害怕的本能,在這一刻覺醒了。
綺羅生,快來救救她。
然而這求救的信號,卻無法傳遞到綺羅生的耳中。
他雖相距甚遠(yuǎn),但龍戩的話卻一字不差的傳過來。
這份真誠,動情到讓天地失色。
綺羅生開始猜測二人的關(guān)系,覺得城主交代的任務(wù)已到此為止,可以回去復(fù)命了。
蘇青心慌難安,前所未有的危機(jī)感空前爆發(fā)。
這個男人,莫非是要將她囚在身邊?
他溫柔的語氣,與他的做法形成了兩個極端。
如今,能夠壓制這般恐懼的,唯有一樣。
那就是...對那個女人的憎恨。
蘇青的眼神漸漸變了,只是產(chǎn)生了一個苗頭,便已無法根除。
她幽幽的開口,“心魔不除,我不會跟隨任何人離開。”
她說出了心聲。
龍戩卻從這句話中體會出不一樣的味道。
他是何等的敏銳,只要有一絲殺氣,都能被他輕而易舉的捕獲。
更何況,他心儀的女子,如此柔弱,絲毫沒有隱藏邪惡的能為。
他微微吃驚的看著她,“你有想殺的人?”
蘇青全身繃住,龍戩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在一片靜謐中,勾起了唇,“你想殺誰?”
他目光溫柔,不允許她閃避。
蘇青緊張的說不出話,龍戩捧住她的臉,輕聲安慰著。
“別害怕,告訴我。我替你解決,不會讓任何污.穢臟了你的手?!?p> 蘇青眼神閃爍,腦海卻是一片混亂。
他說什么?
他要替她...殺人?
她真的想要?dú)⑷??殺?..九嬰?
蘇青想要說出這個名字,嘴唇抖了半天卻是吐不出半個字。
龍戩看了,心疼又自責(zé)。他低頭,心悸的吻上她的眉眼。
“告訴我,你的心魔在哪兒,讓我為你除去。龍戩愿做蘇青的劊子手,墮入無間也無所謂?!?p> 這番情真意切,即便是刻意的蠱惑,也讓人難以抵擋。
蘇青心神分離,機(jī)械的張開了口。
“她是...”
一人踏步從遠(yuǎn)方趕來。
龍戩所有的柔情,全都化為了戾氣。
他目光尖銳的看向來者,與對方視線相觸,已是隕石激蕩!
綺羅生正打算離開,卻因感受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威壓,而不得不滯留住身形。
他不動聲色的將手放在刀柄上,臨陣以待著突發(fā)事件。
君奉天手持律典,滿臉慍怒的走來。
圣母九嬰狡猾奸詐,利用上千魔兵趁機(jī)脫身。
他追趕不及,已讓對方逃之夭夭。
君奉天拂袖,目光鎖定相擁的二人。方才的怒意還未平復(fù),新一波的沖擊又橫生眼前。
這無關(guān)男女,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君奉天是一眼都看不下去,再加上龍戩對云忘歸出手,種種行為已是罪惡昭彰。
蘇青則是面露驚愕,方才還游移的神思,此刻因?yàn)檫@個男人的出現(xiàn),全都回歸了。
不妙!
以君奉天的心性,必會追究龍戩的責(zé)任。一個處理不當(dāng),恐會加深德風(fēng)古道與妖市的矛盾!
她妄圖掙脫,卻是被龍戩緊緊的箍在懷中。
“你...”她費(fèi)盡心神,艱難的擠出一個字。
“抱歉,我不會松手的?!饼垜煅凵駵厝岬男闹?,隨后目光冷冽的看向?qū)Ψ健?p> 君奉天已是臉色鐵青。他步步走來,起掌是殺伐果斷!
遠(yuǎn)處的綺羅生,意識到情況危險(xiǎn),擔(dān)心對方會對蘇青不利。他艷刀出手,已近至君奉天的面前。
“綺羅生!”
蘇青驚呼,已是來不及阻止。
君奉天怒氣滿滿,此刻是經(jīng)不起半分挑釁的。他出手快狠準(zhǔn),一掌打向綺羅生的胸口。
綺羅生刀覺敏銳,堪堪避過,卻仍被對方內(nèi)力震懾出去數(shù)十米遠(yuǎn)。
“綺羅生,不要,這位是儒門的前輩,恐有誤會!”
綺羅生一時愕然,他心思靈敏,很快便收斂了殺意,將艷刀收回。
然而,君奉天卻不打算罷手。
那個抱著蘇青的男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為云忘歸一事,他必須討回一個公道!
他身形一轉(zhuǎn),已近至蘇青的面前。翻手間,便準(zhǔn)備奪人造殺!
龍戩唇角輕勾,正準(zhǔn)備出手,然而眼前卻意外橫生。
一人擋于身前,堪堪接下來了君奉天氣勢洶涌的一掌!
時間于此刻被凝固了。
三人皆面露震驚。
君奉天最先回過神,收回殺意,目光復(fù)雜的看向來者。
蘇青卻是捂住了嘴。
“赮畢缽羅!”
“赮兒!”
蘇青跟龍戩同時出聲。
龍戩神色慌亂,一時分神,竟讓蘇青從他懷中掙脫出。
他心中痛楚,抓住蘇青的手不肯松開。
“你去哪兒?”他喘息著問。
“先看看赮畢缽羅的情況?!碧K青急道。
龍戩立刻抱住重傷的徒弟,將他放在地上。
“赮兒,你怎么樣?”
看著赮畢缽羅唇角溢血,龍戩痛心又惱恨,已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殺意了。
他怒視君奉天,卻被赮畢缽羅握住了手。
赮畢缽羅對著龍戩虛弱的搖頭。
他深知師傅已是心魔再起,如今唯有承受這一掌,才能化解德風(fēng)古道與妖市的干戈。
“方才為何不還手?”龍戩怒火難平的質(zhì)問。
赮畢缽羅胸口浮動的厲害,已是疲憊不堪。
“這是我自愿承受,師傅無須再提了?!?p> “赮畢缽羅,你怎么樣?”蘇青擔(dān)憂的看著他。
“我沒事,”赮畢缽羅虛弱的應(yīng)著。
這般簡單的交流,已讓他無比滿足,他不可再多貪心,也不可讓師傅為難。
如此,便已足夠。
君奉天見此,已沒有了繼續(xù)追究的心情。
他拂袖準(zhǔn)備離開,卻被蘇青喊住。
“前輩,請稍等?!?p> “何事?”君奉天看向她。
蘇青撈起了袖子,向他伸出手。
“云忘歸情況危險(xiǎn),帶著我的血回去吧。”
龍戩與赮畢缽羅,同為震驚。
君奉天目光淡淡,伸手一指,幾滴鮮血從蘇青的手臂溢出,隨后凝固于他的掌心里。
“多謝?!?p> “前輩無須客氣,你也幫過我很多,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君奉天目光微深,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你...”
蘇青不明白的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
君奉天卻只是輕嘆一聲,似暗含無奈。
“罷了,你多加保重。”
“是。”
蘇青目送君奉天離去,慶幸一場干戈總算是避免了。
遠(yuǎn)處的綺羅生,看著方才的一幕,心底震撼異常。
想不到蘇青竟擁有治愈之血,難怪城主會如此重視。此等能為,實(shí)屬罕見。
蘇青見赮畢缽羅胸口受傷厲害,有些急了。
“你可還撐得???”
赮畢缽羅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垂著視線,長長的睫毛,掩下萬千情思。
無人知曉他心中的壓抑,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窺探半分。
他忍不住看向蘇青,已是心思透徹。
“勿再浪費(fèi)鮮血了,我不需要的?!?p> “可是...”
他受傷很重,為何還這般執(zhí)拗?
當(dāng)初在不動城,他已喝過治愈之血,如今為何還如此避諱。
赮畢缽羅態(tài)度堅(jiān)決,他看向龍戩,聲音虛弱無力。
“師傅,跟我回妖市吧?!?p> 龍戩抿著唇,第一次無法回應(yīng)徒兒的請求。
蘇青在龍戩的眼神里,看不到半分猶豫,只有無盡的黑淵,像一道枷鎖要扼住她的咽喉,困擾她的一生。
她慌張的站起身,對著赮畢缽羅道。
“抱歉,我不能留在這兒,你多保重?!闭f完,便跑向綺羅生。
綺羅生心領(lǐng)神會,毫不猶豫的帶著蘇青化光離開了。
龍戩心底落空,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他抓住赮畢缽羅的手,力道之大,幾乎是要宣泄心中所有的隱忍與不滿。
“你是故意讓她走的,對嗎?”他痛心的問。
赮畢缽羅面色發(fā)白,只在這一刻,才意識到一件事:
放蘇青離去,不是放她自由,而是不希望...她被人占有。
龍戩呼出一口氣,“罷了,你好好療傷,為師會陪著你?!?p> “師傅...”
“別再說了。”
他不會放棄蘇青。
他已洞悉她心中的一角,只要驅(qū)除她的心魔,必會讓她卸下所有的防備。只差一點(diǎn),他就成功了。
而另一邊,圣母九嬰已回到了幽界。
她心有余悸,還在回味著君奉天可怕的攻勢。
以那個男人窮追猛打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
她撫摸著隆起的肚子,開始在心中做長久打算。
魔子一旦出生,她將會失去治愈之力,到時便會四面楚歌,險(xiǎn)象環(huán)生。
她不甘心,眼底已是目露殘忍。
如今,唯有煉化魔子,將他的身軀融于體內(nèi),才能永保治愈之血,助她立于不敗之地!
一人踏步走來,無形殺氣封閉了整個殿堂。
九嬰輕笑,“吾兒來見我,這是想通了?”
無限抬起視線,眼神冰冷可怕。
“我來此是為了帶走他,以及...斷你生機(jī)!”
九嬰拂袖,怒不可遏,“地繭無限,你敢對你的兄弟圖謀不軌,還妄圖對生母出手,實(shí)在是罪不可赦!”
她纖手一揮,周圍魔將已是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今日便以圣母之名,斷了你這孽子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