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別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
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少年將一片楊花托于掌心,放下手中書卷,站起身仔細觀瞧。
十六年了,我已經(jīng)來到這個世界十六年了。他長嘆一口氣,看著茫茫群山,如龍背蜿蜒曲折,少年輕吹一口氣,掌中楊花隨風飛去。
【姓名】:段浩
【力量】0
【敏捷】0
【內力】0
【根骨】0
【戰(zhàn)斗力】0
【可用屬性點】0
意念輕觸這與生俱來的屬性面板,段浩不禁冷笑,呵呵,這就是所謂的金手指,十六年來,毫無變化。
他干脆躺在了大楊樹下,回憶起反復數(shù)百遍的記憶。
2019年的華夏,經(jīng)歷了生意、愛情的雙重打擊后,他決定跳樓結束生命。
但他卻穿越了,靈魂投入了這具剛出生不久就被遺棄深山的嬰兒體內。
二十八歲的靈魂,出生幾天的身體,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禁錮了,然而,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這嬰兒當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就在段浩感覺快要第二次升天的時候,一位穿著黑衫的道士救了他。
道士名叫李云光,那是他的俗家名字。
段浩依稀記得,當時的李云光滿臉血污,將還是嬰兒的自己抱在懷里,一直就那么跑啊跑,跑啊跑,跑到了太虛山,所以他自稱為太虛真人。
這名號有點大,不知三清真人聽后會不會生氣,但李云光是不管這些的,因為他本來就是個騙吃騙喝的假道士。
其實假道士太虛真人是懂點武功的,在段浩三歲時,他就想將“畢生絕學”傳授給這個兒子,但結局很失望,段浩根骨奇差,不是練武的料子。
根骨奇差,段浩自然知道,因為自他懂事時,就能看見頭腦中的屬性面板,穿越前好歹也玩過些游戲,面板上的數(shù)值代表什么,他很清楚。
簡而言之,這樣的屬性就是傳說中的廢材,廢材中的廢材。
廢材不可怕,廢材能看見戰(zhàn)斗力才可怕,在段浩眼里,每種動物的腦袋上都飄著一串數(shù)字,起初他并不知道數(shù)字意味著什么,無數(shù)次被各種動物欺負后,他總結出了數(shù)字的意義,那便是戰(zhàn)斗力。
家鼠的戰(zhàn)斗力一般在8左右,野貓的戰(zhàn)斗力是20左右,門前老松樹上的松鼠戰(zhàn)斗力是7,假道士太虛真人的戰(zhàn)斗力是308……
這意味著,段浩的戰(zhàn)斗力連一只老鼠都比不上。
更可悲的是,毛毛蟲的戰(zhàn)斗力都是1,而段浩的戰(zhàn)斗力則是0。
這并不意味著段浩打不過毛毛蟲,至少作為人類,他還有智慧,還能使用工具。
不過想想,確實可悲,這個世界,對于段浩來說,充滿了潛在的危險。
段浩又嘆了一口氣,怎樣才能獲得【可用屬性點】呢?他嘗試過各種方法。
吃飯、吃肉、殺死比自己戰(zhàn)力高的動物……可這一切絲毫不曾讓屬性面板改變一毫。
到了后來,段浩干脆放棄了嘗試,反正前世自己就是位失敗的孤兒,毫無人生意義可言,到了這一世,注定還是一事無成,庸庸碌碌,不如坐吃等死。
去特么的金手指!去特么的戰(zhàn)斗力!
然而,坐吃等死也是很無趣的事情,假道士對段浩其實還算不錯,況且這家伙騙術也還將就,雖說住的差點,好歹吃穿不愁,只是住在廖無人煙的深山之中,半年也見不到一個生人,實在憋的慌,也不知何時開始,段浩喜歡上了看書,書是另外一個世界,盡管假道士的藏書亂七八糟,好歹給了段浩一個打發(fā)時間的出口。
段浩看了看遠天,太陽西斜,微微有點泛紅。
假道士快回來了,今天是他出門后的第七天。
他臨走時說:“老爹這次要干件大事,要走七天,好兒子,你在家可得乖乖的,不能再與那些貓啊狗啊爭斗?!?p> “老爹”是假道士在段浩面前的稱呼,其實段浩從來不曾叫過他,假道士太虛真人今年43歲,段浩雖然才十六歲,奈何前世記憶猶在,想要他開口叫假道士為“爹”,那是萬萬開不了口的。
盡管他深知,假道士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
段浩思緒萬千,心中也有一絲思念,不知何時起,他對假道士有了一種莫名的親情。
他看著越來越西斜的太陽,這片叫做中州大陸的江湖,這個叫做南楚的國家,難道注定就是自己這世的終點么?
內心隱隱閃過一絲不甘,但轉念又是一松,罷了罷了,想的再多,徒勞傷神而已。
突然一陣稀稀疏疏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探出頭去看山崖底下,那里有條山路,是登上太虛山的小道。
是假道士,只是此刻他腳步踉蹌,雙手捂著胸口,身后竟然落下一路血跡。
段浩心頭發(fā)緊,趕緊跑下山崖,大聲喊道:“假道士,你怎么了?”
假道士抬頭來看,嘴角有一絲未干的血漬,“好……好兒子,快……快扶老爹一把!”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
段浩將他手臂搭在肩上,身上一吃重,差點腿軟摔倒,假道士身子一斜,減輕了點段浩肩上的重量。
“假道士,到底怎么了?”聞著他滿身的血腥味,段浩有些慌了神。
“走……回家!”假道士有些吃力的說道。
段浩深一腳淺一腳的把假道士扶到茅屋中的床上,假道士倒在床上已是氣喘吁吁。
“段浩……接下來……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記牢!”
段浩點頭答應,雙掌緊緊握住了假道士的左手。
“去太華山……找我?guī)熜謴埵亓x,拿上……拿上這塊令牌!”假道士說著把一枚銀白令牌塞在段浩手中。
“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段浩悲憤的問道。
假道士一聲苦笑,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后才吃力的說道:“怪我實力不濟,沒能……沒能殺了佟陵那個老賊?!?p> “佟陵,是佟陵將你打成這樣?”
假道士點了點頭,“好兒子,人固有一死,只是……只是老爹放心不下你呀……”說著說著,假道士眼角流出了幾滴眼淚。
看著假道士有氣無力的樣子,段浩也是潸然淚下。
假道士休息了一會,才繼續(xù)說道:“好兒子……好兒子,那邊箱子底下有個布包,……里……里面是當年隨著你的襁褓一起帶來的……你拿著快走吧!”
段浩哪能舍了假道士,眼前人雖說不是親父勝似親父,他含辛茹苦把他養(yǎng)了十六年,其中的記憶歷歷在目。
“快走!”假道士推了一把段浩,“他們很快……很快就會找來的,咳咳咳……”
“要走一起走!”段浩倔強的說道。
“快走,好兒子,快走,不要從山路走,一定要活著……”假道士急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段浩滿眼淚珠,一狠心站起身來,從箱子里翻出布包,將銀白令牌塞進包里,又將之夸在肩上,正想走出房門,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床上的假道士。
假道士沖他笑著點頭,“走……一定要活著……”
走!一定要活著。段浩回轉身子,大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