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肉!
“羞羞……的事?”
扶莘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表情也跟著一起空白了一瞬。而后,眼中的神色開始風(fēng)云變幻。
清歡特意瞄了一下他的耳根。
果然如她所料,紅得不像樣子。
不知怎地,自帶文盲性質(zhì)的清歡腦子里忽然蹦出了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干的詞兒——珊珊可愛。
不知道扶莘知道自己一個大男人被形容“可愛”會有什么感想,反正清歡總是先笑為敬了。
扶莘看著清歡的表情,心里升起不那么好的預(yù)感,總覺得沒什么好事,但他又猜不出來是什么,只好兩眼一抓瞎地冷著張臉。
清歡笑得更歡了。
從往日的經(jīng)驗里看,在陰謀陽謀的方面,扶莘可以算作大師這個級別了,他總能輕易地聽到人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然后對癥下藥。
這么一個人,在兒女心事面前卻屢屢碰壁。
尤其是清歡鬼馬精靈的小淘氣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更是每每讓他的思緒變成一堆亂麻。
這其中的落差如此之大,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這廂這兩人正玩鬧著,一時間也便沒注意到一旁的春來。
她嫌這兩人明明沒說兩句話,卻笑個不停,心里嫌棄極了——有什么好笑的,兩個傻子!
然后他們又開始兩兩對望,春來心里就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笑也不是,不笑也尷尬。
好像她站在這里,就是一個錯誤似的。
鑒于這倆人沒帶她一起玩,春來眉毛一擰,鉆進(jìn)了街邊的大酒樓。
清歡三個走在前面,謝清河便習(xí)慣性地落后幾步,注意身邊的情況。
一路上,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妹妹和“別的男人”身上,雖然這個男人是他的朋友。
但是他知趣地沒有上前打擾,只是兩只眼睛還是不可避免地要停留在那里。
一路以來,他原本溫潤的臉上總籠著一層霜氣,罕見地透出一點生人勿近的意思來。
云玠琛一路以來就沒有停止過悄悄的東張西望,但他稍稍加以掩飾,不了解的人匆匆看一眼,還會夸一句“這小伙子真有精神氣”!
讓清歡來說,這人平時不擺王爺架子時候,整一個人就是花花公子的典型代表。
但他又不是一般的“花花”,具體表現(xiàn)在,這位公子就喜歡自己去追逐和發(fā)現(xiàn)的美人,對自己送上門來的女子反而敬謝不敏。
由于他分散的心思,直到前不久,這位據(jù)說和謝清河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氣氛的異樣。
云玠琛順著身邊兄弟冰冷的目光望去,也發(fā)現(xiàn)了前面兩人的不對勁。
這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兄弟不厚道地笑了,他伸出手,拍拍謝清河的肩膀,“看來你的小妹……”
沒料到,謝清河早就看清了他的本質(zhì),連說話的機會也沒給,直接快走兩步甩開了他,跟著春來進(jìn)了酒樓。
酒樓很寬敞,正是飯點,光一樓大廳里就容納了不下白人,大約四人一桌,圍著中間的臺子環(huán)狀排開。
臺子上有個姑娘在唱曲,歌聲悠揚婉轉(zhuǎn),唱的是姑娘戀上公子,卻不得雙親同意,只能日日登樓,望穿秋水的故事。
正是動情處,樓里的客人都比較安靜。
只有一處吵鬧。
門口點菜的地兒上立著兩個彪形大漢,杵在那像堵大墻似的,攔住了一個鵝黃衫子的小姑娘。
被擋在外面的人正是春來。
她孩子心性,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能進(jìn)去,也會不說話,便只好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找找“墻”上的縫隙,好奇地往里邊張望。
里面的客人不知道門口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覺得吵嚷,打擾了大家的性質(zhì),對春來也沒什么好顏色。
謝清河看不過去了。
他也有妹妹。從春來的言語中推斷,她應(yīng)該也是有哥哥的。
昨天的時候,眼前這個連兩個大漢都不敢招惹的小女孩,在一片刀光劍影中,始終巋然不動,就只為了她的哥哥。
易地而處,若是春來的哥哥知道了這些事,在看到自己的妹妹像現(xiàn)在這樣委屈,定要心疼。
他不由自主地朝春來走去,步子比平時略大了一些,無形中帶了幾分怒氣。
那兩個大漢見著一個衣著華貴的貴公子,還大步流星地直奔他們而來,都識相地退開了。
他們一個留在門口,一個卻急匆匆地往內(nèi)樓趕去。
這種程度的酒樓,又開在天子腳下,每日來來往往的一百人里面有五十個是達(dá)官顯貴。天長日久,連打手也都像長了一雙火眼金睛似的。
貧富貴賤一眼就能看出來。
剛剛大約是覺得春來是個窮姑娘,付不起錢,才給她攔住的。
這下冷不丁冒出個看起來身份不低謝清河,估計是怕得罪人,進(jìn)去通報掌柜去了。
堂上客人間道這個情形,大約也知道自己怪錯了人,剛才還怒目而視,現(xiàn)下眼神都躲躲閃閃地不敢看他們。
幸而春來雖然看起來年歲已長,實際上卻沒什么心眼,心思好像也是粗粗的,對身旁發(fā)生的一切全然沒有察覺。
見到謝清河來了,身邊也沒人攔她了,便高高興興地蹦到了他身邊。
一點也沒看出傷心的樣子。
謝清河走在前面,在眾人的關(guān)注下,“大搖大擺”地帶著春來上了二樓雅間。
不一會兒,清歡等人也上來了。
一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點菜。
謝家雖然權(quán)勢夠足,家訓(xùn)卻是提倡節(jié)儉的,因此兩兄妹都不怎么清楚這里的菜品。再加上各人口味不怎么一樣,誰也沒想先點。
此時,云小王爺?shù)淖饔镁屯癸@出來了。
這一桌人里面,好像只有他常在各個酒樓游蕩,而且對桌上的人都有一定了解。
除了扶莘和春來。
“隨意?!狈鲚愤攘艘豢谇宀?,率先開口,免去了云玠琛的詢問。
那就只剩春來了。
原本只負(fù)責(zé)等吃的春來,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于是還以疑惑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睜大,仿佛在說“我做錯了什么嗎?”
“你吃什么?”云玠琛扶額,表示對這個笨女孩無可奈何。
春來看著小王爺,眉毛一皺,嘴一瞥,就不說話。
她的瞳色很黑,睫毛也很黑,皮膚卻白,作此小女孩情態(tài),讓人覺得可笑之余,也為她的美貌所心折。
俗氣得不能再俗氣的名字,停留在十歲的心智,純凈的美貌。
這看似不相關(guān)一切,集中在了一個女孩身上,不知道,她的過往究竟是怎樣的。
見春來不睬他,小王爺看向了謝清河,朝他使了個眼色。
“吃什么?”謝清河淡淡問道,一模一樣的問題,連一個字也沒改。
春來的眼睛一瞬間就像裝滿了星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