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無風(fēng)的晌午悶熱難耐,池塘的荷花無精打采低垂著,荷葉上的露珠早已被烈陽蒸干,留下一片微不可見的痕跡。
木橋上,白衣女子從對面男子的腹部抽出劍,仿佛抽出了酒塞子,鮮血呈柱狀噴射而出,女子躲了躲,仍舊有少許灑在她白皙纖瘦的手掌上。
隨著“嘭”的一聲響,那男子不可置信倒地,年久失修的木橋“吱呀”一聲,仿佛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沖擊微微顫抖,恍如行將就木的老者。
女子將長劍上的血跡在倒地男子的身上擦干后收回劍鞘,隨即嫌惡地甩了甩手掌黏膩的血。
她站在原處思索片刻,隨即又抽出劍來,從死尸身上割下一大片布,又用刀刃在尸體脖頸處比劃兩下,空著的手拎起死尸的頭發(fā),刀刃一劃,死尸的頭顱整整齊齊從脖頸上分離。
女子用方才割下的大片布包好頭顱,四角相對死死打成結(jié),利劍插入劍鞘,勾起布袋起身往前走。
自半月前下青苗山,這已經(jīng)是她割下的第七個頭顱,然對她來說還不夠。
顏家上下近百口人一朝殞命,而今她便要一一討回來!
一年前,歷時月余的奪位之戰(zhàn)最終由遲姓取得勝利,屈家江山自此冠以他姓,變作遲淵的天下。
整個江湖隨之震蕩,莊伯格聯(lián)合文樓宋白四大家成立武林盟一統(tǒng)江湖。
江府鎮(zhèn)鑄劍世家顏家不愿入盟,再加之顏家曾在奪位之戰(zhàn)前為前朝皇族提供兵器圖譜。
故新興的武林盟勢力第一個任務(wù),便是以“鏟除前朝余孽”為名討伐江府顏家。
女子從回憶中回神,將包著頭顱的布包隨意丟入馬車內(nèi),隨即駕車朝江匯山莊進(jìn)發(fā)。
江匯山莊大殿內(nèi),莊伯格正和諸武林人士商討對策,然眾人才堪堪坐下,便聞門外車馬聲,隨即是破門聲,小廝慘叫聲。
女子攜風(fēng)而來,劍氣劈天蓋地。
眾人惶惶起身,顧不得江湖道義將女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此時哪還有什么對策,唯一的想法便是用盡一切手段將這女子斬殺于此,否則后患無窮!
女子冷冷掃視四周,櫻唇輕啟,聲音悠遠(yuǎn)恍若來自天外,“都在,很好。今日,你們?nèi)家溃 ?p> 須臾,女子周邊狂風(fēng)忽起,暗流涌動,劍光閃爍。
莊伯格眼神幽暗,手中的狂瀾劍微微抖動泄漏他此刻的情緒,然無人在意他所思所想。
劍光中心那女子饒是有盈盈仙子之貌,宛若驚鴻之姿,也已被她滿身殺戮戾氣掩蓋,恍如毀天滅地之羅剎。
莊伯格心中隱痛,他提起狂瀾,眾人一擁而上,數(shù)十武林高手傾盡全力,各施本領(lǐng),步步突破劍光,直指女子。
女子冷笑一聲,一思情緣,情根滅,恨已起,劍光威威如刀,一眾人皮開肉綻。
二思仇怨,仇若無蹤,生亦何求,女子揮劍橫斬,劍氣大盛,周遭慘叫凄凄,煙裊裊似霧靄靄。
三思生死,生機(jī)已然逝,余情卻難了,那個如珠似露的人,那張淡眉順目的臉,不知何時竟已如毒瘤扎根心上,割舍不下,牽扯不得。
女子再一斬,只覺血氣翻涌,體內(nèi)真氣大亂如刀劍凌遲五臟,鼻尖濃郁的血腥彌漫,夾雜著汗味和人肉的焦香。
風(fēng)止,女子持劍撐地,三丈之內(nèi)一片焦土,黑黢黢的尸體橫七豎八。
三丈之外,幸存者幾許,捂著胸口再不敢進(jìn)。
莊伯格半彎著腰站在三丈之外,口中鮮血汩汩,衣裳破爛,發(fā)絲凌亂,早已無翩翩公子風(fēng)采,手中狂瀾劍便如他此刻心境,抖動得厲害。
他想,這個女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