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孫府
三月的京都梨花已經(jīng)冒出了枝頭,一朵朵白色的微微冒出尖兒的花苞點綴在京城路邊的每一顆梨樹上,雖沒有盛開時繁茂似錦,但也不失為另種別致。
三月雖已立春,但空氣中也夾雜著些許寒風。
不巧的是,孫尚書家的嫡長女孫卓雪也受了這股寒風的影響,聽聞受寒嚴重,導致嬌體日漸消瘦。孫尚書全家心急如焚,搜羅京都各種名醫(yī)為嫡女診治。
說起這孫卓雪,京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兩歲可識字,五歲便成詩。
十歲便跟隨父親兵部尚書去軍營學習兵法,雖為女兒身,但她絲毫不輸于男兒,驚才絕艷,才華超眾。
可就這么絕妙的一位女子,卻天生身體薄弱,體弱多病。
讓人感嘆,也讓人憐惜。
此女,早已與這世間尋常女子無法比擬,是京城無數(shù)顯貴弟子的夢中紅顏。
傳聞太子曾與這孫卓雪一起飲酒,暢談古今;四皇子視孫卓雪為親姐,四皇子天生身體虛弱,兩人惺惺相惜,似友似親。
如此驚艷之女子,此時卻危在旦夕。
京城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民間游客都為此憐惜。
此時,兵部尚書府。
入眼是一見間極致典雅的房間,房間里面精致的擺放著各種樂器,窗邊隨意擺放的棋盤好似有人才剛剛下過,然后就是一襲又一襲的煙青色流蘇帳,環(huán)繞的柱子是稀有的木質(zhì)制成,上面刻著精致的雕工,房間窗戶很多,窗外是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水青蓮,仔細看的話小池還冒著些許熱氣,竟是一座溫泉。
煙青色紗帳下時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極輕,說話聲也極輕。
層層紗帳里是一座典雅古樸的大床,窗邊靠著一位女子,她的身體極為單薄,身穿青色絲袍,上面印著古樸的花紋。一旁的婢女小心翼翼的將黑色的湯藥端到女子身旁。
女子一頭細致烏黑的長發(fā),披于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她微低的側(cè)臉精美剔透,平靜溫和的黑眸透出無瀾的淡然,卻如深海般莫測。
“小姐,夫人叮囑湯藥您一定要趁熱喝,未免失了藥性?!?p> 婢女恭敬的說道,但雙手卻交叉于腿間,未呈上湯藥。
孫卓雪眼眸緩緩抬起,
“時候不早了,喂藥吧?!?p> “是?!?p> 婢女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藥走到窗邊,倒入窗外的獨立小溫池,池里的水咕咚咕咚的響著,不斷散著熱氣。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是男子沉穩(wěn)步伐,婢女收了碗恭敬的退到一邊。
“雪兒,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好些了嗎?”孫卓雪耳邊傳來一陣焦急的男聲,抬眼間房間便進來了一名中年男子,他飽經(jīng)風霜的臉也遮不住眉宇間的英俊,神情間帶著焦急和心疼。
“爹爹,我今日覺得好多了?!?p> 孫卓雪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蒼白的嘴唇也不在緊抿著,劃出些許弧度。
兵部尚書孫宴之看著如此蒼白的女兒,心中更加心疼,因為愛女心切,他朝服都未來得及換就過來看望女兒,他忽地感嘆道:
“聽聞這幾日你母親又每天為你熬藥?”
孫卓雪聞言眼眸低垂了下來,她頓了頓說道:
“母親用心良苦,我怎會辜負,這不,剛剛蓮心才幫我喂了藥。”
“哦?”
孫宴之看向蓮心,瞧見了置在桌上的那只空碗,欣慰的點了點頭。不過他轉(zhuǎn)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大袖一揮,怒氣沖天道:
“許昌平那個老匹夫!跟我談什么原則,真是欺人太甚,我一定想辦法讓他上門醫(yī)??!”
孫宴之中年英俊的臉上少有的帶了些許怒氣,年過半百又身居高位的他已經(jīng)鮮少發(fā)怒,但只有孫卓雪這個女兒才能讓他如此上心。
“爹爹,許國醫(yī)一向如此......”
孫卓雪緩緩從榻上起身,一旁的婢女連忙過來攙扶,她素手微微一抬,制止了婢女的舉動,寬大的衣袍包裹著她弱不禁風的身體,孫宴之看著女兒的狀態(tài)更為心疼,不禁眉頭微微皺起。
孫卓雪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精致的青玉小杯,緩緩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孫宴之:
“爹爹,許國醫(yī)為人脾性一向如此,不必與他硬碰。不過—————”
孫卓雪話鋒一轉(zhuǎn),又勾起嘴角,
“我前幾日已經(jīng)拜訪過許國醫(yī),許國醫(yī)表示愿意為女兒上門診治,日子定的剛好是今日,約莫一會許國醫(yī)就到了?!?p> 孫宴之聞言驚訝了一刻,但又隨即思索片刻又心中了然。他女兒孫卓雪,乃是懿朝第一才女,天生聰穎絕頂,卻不失格局謀略,雖是女兒身,但也絲毫不輸于男兒。
他的女兒,哪怕是許昌平這等刁鉆執(zhí)拗之人,那自然也是有辦法降住的。孫宴之驕傲的想著,瞬間心情愉悅了起來,對著旁邊的婢女道:
“心蓮,許國醫(yī)來了之后務必好好招待,不可懈?。 ?p> 他說罷一口飲完孫卓雪倒得這杯茶,真是舒暢!又不禁好奇道:
“你是怎樣說動那老匹夫的?”
孫卓雪神色依舊,但眼里卻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粉唇微啟:
“天道將至,皇朝皆為土,唯有青藍痣,可解皇朝憂。”
孫宴之聞言陡然一驚,手中的茶杯險些跌落。顯然,突然聽到這句話的他有些驚慌失措,有好似陷入了深思,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
“身負青藍痣的是你,那老匹夫怎么會妥協(xié)?”
孫卓雪微微一笑,“許家許朝夕也身負青藍痣,只不過世人不知罷了?!?p> 孫宴之聽聞此言,復雜的看了女兒一眼,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這個嫡女,自小便很有自己的主見,足智多謀,對于一些事情,孫宴之幾乎是非常放心讓嫡女去做。
他對孫卓雪非常有信心,這個嫡女是他的驕傲,絕非凡才,因此他便強壓下自己的好奇心沒有追問。
該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好好成長了。
說起這青藍痣,倒也有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