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女娉婷
客廳里是哭的梨花帶雨的表姐，聽著她帶著撒嬌的聲調對舅舅說自己是如何欺負她的時候，顧盼剛剛睡醒的腦袋有些迷茫。
聽懂了后瞬間睜大了眼睛，李珊珊是怎么有臉把欺負別人說成別人欺負她的。
顧盼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剛想辯解，舅舅坐在沙發(fā)上抽著煙皺眉道：“顧盼，舅舅養(yǎng)不住你了，我給你租個房子，你住到外面去吧?！?p> 顧盼抬頭看著舅舅，這個男人肩膀微微塌陷，頭發(fā)已經(jīng)隱約可以看見斑駁的白色。
一邊是舅母和表姐得意的眼神，一邊廚房里摔碎的碗碟，她知道，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這個家里，發(fā)生了什么。
舅母和表姐應該已經(jīng)給舅舅鬧過了，她知道她只能接受，她已經(jīng)給這個男人添了太多麻煩，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這些年他雖然待自己不太親厚，卻也盡了自己所能，養(yǎng)了自己這些年。
這件事情，誰對誰錯，現(xiàn)在說了有什么用呢，如果她離開就可以，那就這樣結束吧。
顧盼卻沒有想到，有時候你已經(jīng)把大路留給了別人，別人也許并不喜歡給你留一條小路。
就這樣搬離了那個所謂的家，雖然舅母給她找的地方，實在是簡陋，不過，終于沒有人對她指手畫腳了，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顧盼開始耐心等待高陽結束比賽，想著高陽會給自己帶一只什么樣的小熊玩偶。
是不是戴著格紋蝴蝶結，臉上一直帶著微笑，摸起來軟軟地，看起來也毛茸茸的，一定會的吧。
當老師在課堂上宣布，高陽在演講比賽得了第一名的時候，在班里同學的歡呼聲中，顧盼也高興地笑了。
學校要為高陽舉辦一個歡迎儀式，顧盼很是積極。
這天正忙著貼畫報的顧盼被同學告知，高陽已經(jīng)回來了，她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去班里找他。
只是，卻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只看到李珊珊得意的抱著一個小熊玩偶，幾個女生艷羨的圍著她。
那只小熊戴著格紋的蝴蝶結，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毛茸茸的，不知道摸起來是不是也軟軟的。
看到顧盼進來，李珊珊非常刻意地向身邊的女生炫耀，這是高陽送給她的，特意給她買的。
顧盼不想相信是高陽送給她的，可是不是高陽送給她的，為什么小熊會在她手上？
忽然覺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斷掉了。
她默默退出了教室，一個人回到舅母給自己租住的逼仄的房子里。
她躺在窄小的床上，抱著被縫補的歪歪扭扭的小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家，待不下去了。
而現(xiàn)在，學校好像也沒有什么理由可以繼續(xù)留下去了。
直到耳邊聽到墻外嘈雜的倒水聲，拖鞋走在地上發(fā)出的噗噗聲，顧盼知道天亮了，她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既然決定了，就不再遲疑，顧盼把小床挪開，從褥子里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
舅舅把顧盼送到租住的小房子時，看著她欲言又止，只是看到舅母不善地臉色，最后也沒有說什么。
在舅母再三催促他快走的時候，趁舅母不注意，偷偷塞給了她幾百塊錢。
那幾張被攥在掌心太久，有些濕漉的人民幣，是顧盼現(xiàn)在所有的家當。
屋子里簡陋的很，沒什么行李要收拾的，但是她卻像是準備去春游一樣，不緊不慢地把她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衣服裝好，本來準備把那只破舊的小熊也裝進去，只是怎么也塞不進去。
她有些氣急敗壞地使出全力按壓它，想把它塞進去，折騰了許久還是裝不進去，顧盼氣極了，猛然一把把小熊甩了出去，破爛地小熊被甩到墻上，然后不吭不響地掉在了灰撲撲的地上。
顧盼看著被甩出去的小熊，突然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起來。
買了還有半小時就要發(fā)車的火車票，人不多，現(xiàn)在還不是客運高峰期。
顧盼安靜地抱著自己的小包裹，在候車室等著火車。
當廣播播報顧盼的車次，提醒乘客抓緊時間上車時，顧盼回頭看了看進站口，笑了笑，利落地上了車。
在一個完全陌生地火車站下車的時候，顧盼覺得自己如同一條茍延殘喘的狗，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么。
后來，顧盼在一家小型食品加工廠里，當了一名日復一日的車間記賬小會計，學歷要求不高，只要求踏實肯干。
顧盼便踏踏實實地干了六年。
車間的工人大姐都愛說愛笑，顧盼不忙的時候也和她們說幾句，平時便安安靜靜地，幾個人和顧盼開玩笑說，她們的女兒也像顧盼這樣大，和她們女兒比，小姑娘安靜的過分，問顧盼是不是得了年輕人說的什么抑郁癥，顧盼便一個人去了醫(yī)院。
果然是的，顧盼得了抑郁癥，她便開始吃藥。
有病就吃藥，顧盼努力的活得像一個人。
穿過來的那天，顧盼洗完澡拿起手機準備看一會小說再睡。
她平時也并沒有什么愛好，一條流浪狗，生活已經(jīng)很苦了，還要尋尋覓覓努力的找食物活著，怎么會有愛好呢！
醫(yī)生建議顧盼不僅要吃藥也要去看心理醫(yī)生，只是顧盼并沒有可以支撐她去看心理醫(yī)生的財力。
醫(yī)生看著這個從一開始就一個人的小姑娘，嘆了口氣囑咐她自己也要調整自己的心情，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
顧盼想不到有什么可以開心的事情，可是她覺得遵醫(yī)囑，是對醫(yī)生的尊重。
便問公司里的一個小姑娘，做什么事情的時候最開心。
小姑娘是個重度網(wǎng)文患者，最近正在追一本甜文，恨不得和身邊的人都安利一遍，聽到顧盼問她這個問題，立即眼冒精光，天火亂墜地給顧盼說了一通。
顧盼便在她強烈推薦下在網(wǎng)上開始看小說，小說里主人公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女主角被所有人喜歡。
顧盼本來只是想隨便看看，從此卻像定時吃藥一樣，晚上睡覺前，一定要找一本小說來看。
只是她看過就忘記，就像她吃藥一樣，成了她的習慣。
她洗了澡窩在床上，隨手在手機里翻找，看到網(wǎng)頁上推薦的一本，也沒有注意，隨便點開，便窩在床上看起來。
一直看到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后，夜已經(jīng)很深了，關掉臺燈平躺下準備睡覺。
顧盼沒有一點看到了一個美滿的結局，開心的感覺。
沒有為文章中間，男女主的甜蜜互動打動，沒有為結局的幸福開心，就這樣閉上眼準備睡了。
顧盼這幾年總是多夢，迷糊中聽到一個聲音問她：“不甜嗎？我寫這本甜文的時候，嘔心瀝血，挖空心思，雞沒叫我就起了，狗都睡了我還沒睡，你看完竟然就這種反應，一點不覺得甜蜜的令人開心嗎？”
顧盼只感覺恍惚中仿佛走在一片濃黑中，并沒有注意到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又問了一遍：“你覺得這本書一點都不甜嗎？你看了就沒有覺得開心嗎？”顧盼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又做夢了。
顧盼這次聽到了，只是覺得很是不解，她常年和一些重復的數(shù)字打交道，根本不用思考，再加上她的腦袋這幾年被藥物腐蝕的有些遲鈍，一時間沒有搞清楚什么狀況，便沒有做聲。
見她不答，這個聲音便不再多言。
正不知自己是夢里還是現(xiàn)實的顧盼，突然聽到一個和剛才的聲音完全不一樣聲音字正腔圓的道：“本文的作者寫這本書的時候，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且意念過深，至今看過的人，沒有人覺得不甜。因為你覺得不甜，觸發(fā)了本文作者的執(zhí)念，即每個人看了都要從書中得到快樂，你是第一個覺得沒感覺的人，便由你就親自去書里體驗一下，刷滿甜度值100度?！?p> “甜文系統(tǒng)啟動，請確定宿主。”
“確認無誤，完成綁定?！?p> “綁定完成，分配系統(tǒng)，系統(tǒng)分配完成?！?p> “宿主被動觸發(fā)系統(tǒng)，隨意分配系統(tǒng)執(zhí)行任務?！?p> 顧盼只覺得一陣炫目的白光閃過，睜開眼的時候，她成了不是顧盼的顧盼，當今華朝，天都皇城內，顧太師府的二小姐。
有爹疼，有哥哥愛。
第二日，顧盼本想請制衣師傅來顧府量身制衣。
卻禁不住茜草聒噪，說天都皇城里最好的制衣師是云霞閣的那位女掌柜，可惜那位女掌柜不管你有多少銀子，從不登門替人制衣的，必要人親去云霞閣，就算這樣也未必能得，這次制衣定要往云霞閣去。
顧盼覺得無趣，只不過是這些商人搞的營銷，物以稀為貴，才不是銀子不好使，而是更好賺錢罷了。
大哥就是做生意的，這些年這些招數(shù)，她也略略知道些。
終究是耐不住茜草一早就央她上街，所以現(xiàn)在顧盼百無聊賴的坐在云霞閣的客座里，看著茜草興奮地給她挑衣料。
“小姐，你覺得這塊煙粉色的料子怎么樣，做一套袖衫裙，小姐穿起來一定好看。”
“太嬌俏了。”顧盼搖頭。
“這塊呢？”
“太艷了。”顧盼否定。
就算是顧盼坐著，也實在是沒有精力一塊塊地看料子了，見茜草又拿了一塊艷艷生輝的料子來給她看時，她只得自己動手選了一塊素色的料子。
“就這塊吧?！避绮菘粗櫯芜x的這塊素錦剛想說話，一個身穿襦裙的女子，身姿綽約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