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槍的不只有大章魚,還有魔法師公會會長莎蘭。
她從貝爾瑪爾南部的西海岸出發(fā),緊趕慢趕渡海而行,就為了親身去調(diào)查出沒于艾爾文附近的神秘高手。
昨晚天上劃過的血流星張揚無比,外露的氣息不屬于她所知的任何一個強者,心里就隱隱感覺這人和神秘高手有關(guān)系。再加上流星正從貝爾瑪爾北部而來,幾乎是推定了這人就算不是艾爾文的神秘高手,那也必然有關(guān)系。
對方實力不明,保險起見,莎蘭以一個友好的姿態(tài)升到空中。客套話還沒講出來,對方就蠻橫地撞了過來,然后……
然后自己竟然就被撞暈了!
她不為對方的失禮而憤怒,而為對方的實力而震驚。
她,莎蘭?比查姆,暗精靈不世出的天才,貝爾瑪爾魔法學校校長,西海岸魔法師公會會長,瑪爾大魔法陣的維護者,魔法理論及實用的集大成者,居然被人給撞暈了!
這意味著,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神秘高手,擁有著全阿拉德最頂尖的戰(zhàn)斗力,足以左右格局,打破平衡!
莎蘭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展開元素領(lǐng)域,讓冰魔法將自己送往最近的海岸。同時摘下頭頂濕答答的藍玫瑰,飄散的粉末中,一只青色飛鳥逐漸成型。
“去找羅莉安,讓她停止任務(wù)。”艾爾文方向出現(xiàn)異變后,莎蘭派遣得意弟子前去調(diào)查,羅莉安就是其中首領(lǐng)。
當下目標很可能已經(jīng)離開艾爾文,即便沒有離開,這事兒的危險程度也不再是羅莉安等一眾年輕魔法師能參與的了。
卡拉卡斯……
莎蘭想到了那個留著邋遢胡茬的中年男人。隨著對神秘高手實力的重新評估,她不得不承認卡拉卡斯的高瞻遠矚。起初她對卡拉卡斯開出的一千萬高價還頗為輕視,現(xiàn)在看來有關(guān)這個人的線索的確值得重金懸賞。
羅莉安身上攜帶著莎蘭給的信物,有信物定位,青鳥很快找準了方向,撲棱撲棱翅膀一路飛去。
魔法造物不需要吃喝休息,青鳥不知疲倦飛了半日,已經(jīng)來到了羅莉安附近。
“是老師的玫瑰!”一眾魔法師穿行在森林中,他們來到一片空地,看見頭上盤旋的鳥兒,有人出聲提醒道。
羅莉安抬起胳膊,飛鳥輕輕地落在她手背上。
“事變,速回?!?p> 青色飛鳥分解成一團飄而不散的粉末,淡淡的幽香從中傳開,信息就在這些氣味素當中,信息不多,羅莉安很快完成解讀。
“哼!”羅莉安跺跺腳,又是坐船又是走路,一路這么多天,眼見快到地方了忽然接到返回的命令,換誰都得生氣。
“師姐,我們還要繼續(xù)走嗎?”一旁的年輕學生謹小慎微地問道。
“走哪兒去?老師都叫回了,你還能咋辦?!绷_莉安給了個白眼。
“路導!”羅莉安叫道,受他們雇傭的本地人點了點頭,將一眾魔法師原路帶回。
……
赫頓瑪爾,市政廳偏房。
“艾爾文的消息也到了,魔法師莎蘭的弟子們已經(jīng)開始返程?!倍俗孜簧系娜A服女性從座位離開。
“接下來就拜托你了,博肯?!迸鯊尿T士手中接過鳶尾花令,遞給半跪在地上的秘密使者。
“是,殿下?!?p> “去吧?!?p> 密使向女王致以禮節(jié),悄悄離去。
從市政廳離開,密使博肯融入了人群,他穿過大圖書館門前的廣場,向西海岸方向趕去。
他要去天帷巨獸。
赫頓瑪爾街上往來的人潮就沒有停息過,慕名拜訪大圖書館的就更多了,擁擠之下,一個路人躲閃不及,同博肯撞到了一起。
“抱歉?!甭啡烁吒呤菔莸?,被博肯撞了一個趔趄。
“沒事?!甭啡碎_朗地笑道,并不計較。
兩人分開,博肯這次找人少的地方走。他沒有意識到的是,暗處有兩雙眼睛正看著他。
“這人就是女王的密使了。”酒館外,兩個邋里邋遢的大叔圍著小圓桌相對而坐。
“博肯?是他?真看不出來?!焙永甑拇笫迕碱^微微動了一下。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人總是這么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除了酒似乎沒什么能勾起他的興趣。整個人邋遢的很,斗篷臟兮兮的也不在意,乍看過去就一尋常酒鬼,仔細看也是。
不過坐他對面的人從不因此有任何輕視。作為聯(lián)盟首領(lǐng),他與這個酒鬼是老相識了,知根知底。
“很少有人知道,不過對我來說不是什么秘密。”卡拉卡斯敲著二郎腿,漫無目的地打量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種事隨便說出來沒關(guān)系?”酒鬼抬了抬眼皮,隨后又垂下去,盯著手中大杯麥酒。
氣泡聚而又失,像極了人的際遇。
他一飲而盡。
卡拉卡斯:“沒關(guān)系,我跟女王交情鐵得很?!?p> 他看老友面前的杯子空空如也,又招呼店家滿上。
卡拉卡斯:“昨夜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酒鬼:“不知道,昨晚喝得太多?!?p> 卡拉卡斯:“天帷巨獸那邊有沒有興趣去一趟?!?p> 酒鬼:“沒興趣……呃,這酒可真難喝?!闭f著,他又一飲而盡,像是長了個無底洞的胃一般。
卡拉卡斯:“這可是個大熱鬧,跟使徒有關(guān)。”
使徒……
酒鬼陷入了沉默。
卡拉卡斯沒有說話,他靜靜觀察著面前這個男人,觀察著這個邋遢的滄桑的深藏不露的男人。
他知道他會同意的。
使徒,是個線索。
自從討伐希洛克之后,酒鬼心里始終有著空落落的惆悵感,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決不能忘記的東西消失了……
他游歷了很久,什么都嘗試過,什么都沒有用,只剩下使徒。
來來往往的人群聒噪個不停,他們在說什么?他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怎么樣?”
“我去?!?p> 見跟前的男人重新變得銳利起來,卡拉卡斯露出了微笑。
“這次的動靜很大,地點又在西海岸那邊,帝國已經(jīng)派出了軍隊,散戶冒險家進不去?!笨ɡㄋ惯f給酒鬼一封書信,一張證明。
“這些東西拿上,遇到帝國的人阻攔就出示,你會用的上的?!?p> 酒鬼接過了。
事情辦妥,卡拉卡斯輕松幾分,他靠在椅子上,嘴里開始說些調(diào)笑的話語:“說起來,距離你上次出手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整天泡在酒罐子里,我雖然沒什么,不過聯(lián)盟其他高層可是不爽你很久了。你這次要是拒絕,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斷了供?!?p> 酒鬼斜了他一眼。
“這件事兒后,額度要提升兩倍?!?p> 說完,酒鬼從座椅上離開。
身上的斗篷被他的動作扯動,露出了身后黑劍,鋒芒依舊。
我給你提升十倍!
卡拉卡斯本想這么說,但這人實在太能喝了,提升十倍說不定真被他把聯(lián)盟給喝垮。
于是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酒鬼站在了小酒館的門檻上,遲遲沒有融入流動不息的人潮。
“阿甘左,當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讓你對使徒一直心心念念?”身后忽然傳來卡拉卡斯的問詢。
他知道這是老朋友的關(guān)切,但他不想回答。
或者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知道……”
阿甘左看著潮涌來去的人群,喃喃道。
“我不知道……”
……
帝國部隊的行動很快,如卡拉卡斯所言,西海岸靠近天帷巨獸的部分已經(jīng)被封鎖起來。
本來他們是可以封鎖西海岸全境的,但西海岸作為商業(yè)中心,不少帝國商人也在此經(jīng)商,封鎖西海岸會嚴重損害這些人的利益,在商人們強烈抗議之下,帝國軍方終究沒有全面封鎖。
“站住?!?p> 帝國士兵喝止了向這邊靠近的浪人,看他一副邋遢打扮,像是一些上了年紀還沒什么成就的老油條冒險家,年輕的帝國士兵心里不免有些輕視。
“閑雜人等不準入內(nèi)?!?p> “……”
浪人,也就是阿甘左,出示了卡拉卡斯的手令。
“是聯(lián)盟首領(lǐng)手書?!?p> 帝國士兵眼神變了,眼前這個老油條竟然拿到了那個卡拉卡斯的自制手令。
“不會是假的吧?!?p> 另一個站崗的士兵帶著明顯的不信任掃視著眼前的浪人。
“不會有假,冒險家里面有很多深藏不露的老手,長官說過,不要以貌取人。”
先前輕視阿甘左的士兵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換了態(tài)度。
“請?!?p> 兩人架開長矛,為阿甘左讓開位置。
普通的帝國士兵都有這樣的素養(yǎng)……
會被阻攔不是意外,卡拉卡斯的推斷一貫準確,令阿甘左心里微微起伏的,是士兵們的表現(xiàn)。
公國啊……
如果換到公國,說不得還得被糾纏多久。阿甘左心里不免將兩國士兵作對比,差距顯而易見。
住在赫頓瑪爾這么久,阿甘左對公國也有幾分感情,不過并不深,因此只是稍微一頓,就快步進入關(guān)卡。
“我去向上面匯報一下?!睓z查阿甘左所示證明的士兵對身邊的人說道。
另外一名士兵點點頭,雖然奇怪為什么放進去了才去匯報,但也沒多說什么。
帝國士兵來到?jīng)]有人的地方,從身上掏出一疊信紙,寫了幾筆將之燒毀。
告搜捕團總部,浪人阿甘左在天帷巨獸現(xiàn)身——
帝國士兵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視線,繞了一圈又回到崗位上去。
“匯報完了?”
“嗯?!?p> 兩名士兵重新架起長矛,警惕的盯著來來往往的人潮。
連鎖反應(yīng)還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