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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訣之南風吹夢到西洲

算遺蹤,猶有枕囊留,相思物

相思訣之南風吹夢到西洲 斂塵公子 1121 2019-09-03 18:52:02

  我心下不服氣得很,山莊哪條規(guī)矩講了此事,更何況還不是我放的火,也不聽我解釋就這樣胡亂定了我的罪名,換誰也忍不了,且不說流放出去做個外門弟子無法再踏入山莊,單是這五十鞭我能否扛下還是一個問題,我雖有錯,但也不至于此,擺明了要我離開山莊,要不是為了溫華錄,誰稀罕待在你這破山莊。

  平日里我也恪守禮訓,尊師重道,他布置的任務(wù)也是超前完成,我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哪點不合規(guī)矩惹他不快了?

  這話氣得我頭腦發(fā)脹,太陽穴隱隱作痛,我張口想辯解,卻見許清漣對我搖搖頭,我看著他,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許清漣跪在我旁邊:“父親,請您三思,師妹年紀尚小,犯了錯日后好生教導便是,況且這次也是她無心之失,她現(xiàn)在無依無靠,你將她流放外門不是逼得她走投無路嗎?”

  說到最后時他的語氣里帶了明顯的急促,和許清漣相處這么久,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慌亂的樣子,往日的雅正全然不見,哪還有半點波瀾不驚的樣子,倒像是被奪了糖的孩童。

  見此,師父也動怒了,將一個茶杯砸在許清漣身邊,罵了句:“逆子,你還要護著她到什么時候,你自己問她做了什么?!?p>  茶傾杯裂,瓷片四濺,杯里的茶水濺落在了他身上,許清漣也不躲閃,仍舊跪著筆直,繼續(xù)替我求情:“父親,師妹只是無心之失,你何苦逼得她走投無路,錦華山莊懸壺濟世多年,山莊聲名遠播,父親從小就教導我,醫(yī)者仁心,那爹今日所為,當真擔得起這‘仁心’二字嗎?”

  “清漣,怎么和父親說話呢?”

  師娘低聲呵斥他,話一出許清漣便噤了聲。

  師娘對他搖搖頭,轉(zhuǎn)身想去勸說師父,還未開口就被師父駁回來了:“夫人也不必勸我了,我意已決,明日便讓她收拾東西離開山莊?!?p>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沒這么簡單,若是單單書籍被毀,方才師娘也提出了解救之法,那些書大多許清漣都逼我讀過,要是讓我寫下來也不是難事,我功課一向不錯,這點師父是知道的,那為何他非要單獨罰我又非要趕我走呢,還不說明緣由?莫不是那批書里丟了什么更重要的東西?

  更重要的東西?不能說的東西......溫華錄?

  是溫華錄。

  可我明明放回去了啊,大火發(fā)生后我更是一步也沒離開,究竟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了溫華錄?我十分確定我在那兒守著的時候藏書閣里沒進人,難道是救火的時候有人拿了?

  山莊里有細作。

  見狀,常山師兄也跪了下來:“師父,是我沒有看管好師妹,你若是要罰,就連我一道罰了吧。這次失火本是意外,您這樣罰她著實不公?!?p>  緊接著,屋內(nèi)一眾師兄跪了一地,皆道:“請師父三思?!?p>  我心下一暖,當初在祁望山,每當江無塵沉著臉說要罰我時,教眾也是這樣跪了一地替我求情,現(xiàn)在這般景象與那時別無二致。但有一點不同,這里面一定有一個害我的人,那個故意打翻燭臺引發(fā)大火而趁亂拿走溫華錄的人。

  我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一樣,都像是真心替我求情的。

  這下我遇到大麻煩了。

  許清漣悄悄握緊了我的手,力道之大,捏得我生疼,他抬頭迎上師父的目光,眼里滿是堅定。

  無疑我是幸運的,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護著我,也因得他們護著,否則依照我這脾性早死了八百次不止。

  細細想來,我委實不該將他們牽扯進來。

  師父氣得厲害,漠然無視師兄們的請求,拂袖下了命令:“來人,將戒鞭拿來,五十鞭,一鞭都不能少,為師親自數(shù)著?!?p>  很快戒鞭就被呈上來,拇指粗的黑色長鞭,一鞭下來,背上火辣辣的疼,好像皮肉都綻開一樣,錐心蝕骨,一瞬間就被抽掉了所有力氣。

  我咬緊了牙,緊閉著眼,還是擋不住眼淚拼命往外流。

  這一鞭真真是要我的命。

  若真挨完這五十鞭,我怕是沒命再回長安了罷。大仇未報,我怎么甘心。

  第二鞭落下,我閉上眼,準備迎接下一輪劇痛,卻遲遲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意,只聽得有鞭子落在身上的聲音,我被人緊緊圈在懷里。

  “清漣!”

  “師兄!”

  一陣高低不一的驚呼,我錯愕地抬頭,看見許清漣因痛苦而漲紅的臉,眉頭緊鎖,雙眸緊閉,極低地呻吟了一聲,模樣極度痛苦。

  師父回頭看見這番情景,臉一沉,狠下心又是一句:“打,不許停,他要護便讓他護著,我看他能護到幾時?!?p>  又是一鞭落下,許清漣悶哼一聲,他看著我笑,眼眸晶亮,聲音很淺,剛好只夠我聽到。

  “護一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如是顛簸生世亦無悔。”

  我的心狠狠一疼,仿佛突然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語調(diào)微微顫抖:“許清漣......你說什么?”

  眼看下一鞭就要落在他身上,我將他推開,擋下一鞭。

  他蒼白著臉色,又用盡全力重新?lián)胰霊?,在我耳邊一字一頓笑道:“鳶歌,我喜歡你啊,從很早便喜歡了。”

  在這要命的一刻,我想起的竟然是江無塵,滿腦子都是他,淡漠的,微笑的,無奈的,全都是他。我突然明了,我大概是入劫了。

  因著許清漣的話,我的世界,剎那之間,天崩地裂,飛沙走石。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是靜寂的,像一潭了無聲息的死水,他將我按在他懷里,仿佛被隔絕在世界外。

  就是在這時,只有那么一瞬間,我突然想放下那些困住我多年的仇恨,不報仇了,不報了,如果我能活著離開山莊,我就回祁望山去,去尋江無塵,去殉他。

  或許有人生來就注定是害人的呢?比如我。

  許清漣生生替我挨了十幾鞭,然后昏厥過去,我拼了命地掙開他手腳并用地爬過去,看著他了無聲息地躺在那里,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悲傷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我真是個罪人,真不該活在這世上。

  我看著他被師兄們扶走,白衣上全是紅色的斑駁血跡,后背上的衣服被鞭子劃破,血水帶著綻開的皮肉黏在衣服上格外瘆人,我?guī)捉舷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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