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就這么被他以一種近乎于奇怪的方式抱回了寒水閣,他將我放至床上,伸手便來解我腰帶。
我大驚,拍開他的手:“你做什么?”
他面露疑色,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我只是看看你傷到哪兒了,想什么呢。”
果然人與人之間差距不是一般大,有的人單單站在那里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他一笑,眼里就像揉進了星光:
我難堪得要命,將頭轉(zhuǎn)到一邊不敢看他,有些扭捏:“腰……腰扭了……”
他低低地笑出聲來,附身將被褥展開蓋在我身上,道:“天涼,別又染了風寒,你先躺著,我去給你拿藥。”
說這話的時候他離我極近,藥香在我的鼻間縈繞,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只要稍稍一撇頭就能碰到他的臉,我頭腦發(fā)脹繃直了身子不敢動。他看著我這緊張樣又笑了,故意逗我:“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最近我是越來越見不得許清漣對我笑了,他一笑我就覺得是在撩撥我,只有他自己不自知。
“你為什么教小團子叫我洛姐姐?”我問他。
“有何不妥?難不成你想讓他喚你嫂嫂?若你不介意,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p> “許清漣!”我氣急敗壞地想要揍他,他笑了笑,替我掩上門出去了。
外面的喧囂瞬間被阻擋在外,有寒風灌進來,屋里的氣溫頓時低下去,我不由得裹緊了被子。他走后我很快安靜下來,盯著白紗帳微微出神,剛才的話不知道江無塵聽見了會作何反應(yīng)。
這要命的時刻啊,我又想起了江無塵。
要變天了,安穩(wěn)的日子不多了,我們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從前我是個很怕死的人,但在救江無塵那晚我才知道原來時間真的會有一個人是你永遠的眷戀,值得你一生都為他奮不顧身。
每當看到江無塵思念沈蓁蓁的模樣時我就想我一輩子也不要喜歡一個人,太累了,太狼狽了,就像江無塵一樣,明明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背地里卻是這般狼狽模樣。
誰知世事如此,顛倒輪回,我最終也沒能逃過一劫。
我對他的歡喜,都藏在了見他時候的眉目里。
今年春節(jié)師父給每個弟子都發(fā)了壓祟錢,我也領(lǐng)了十兩,加上我死皮賴臉的問眾位師兄拜了年,也討了好些銀子,加起來共有一百多兩,可夠我瀟灑好一陣了。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一溜煙兒的就跑沒了。春節(jié)剛過,大家都還沉浸在春節(jié)的喜悅當中,元宵節(jié)就來了,西洲歷來有在元宵節(jié)掛燈祈愿的習俗,山莊也是如此,許清漣和常山師兄外出置辦花燈,回來后就閉門不出,我去找了他幾次都沒有見到他。
師父最近也忙得很,連晚課都取消了讓我們自己看書。我和眾位師兄拿了紙在院中做花燈,我也想做一盞江無塵做的那種兔子燈,弄了半天沒弄好不說還浪費了不少紙。
我氣鼓鼓地把紙揉成一團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常山師兄頭上,他用胳膊碰了碰我:“師妹,你說師父和師兄最近在忙些什么呢?老是不見人影?!?p> “我怎么知道,做你的花燈去?!?p> 我好勝心強,眼看其他師兄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半天都沒搭好框架,我心情不佳,語氣自然也不善。
常山師兄絲毫沒覺察到我的不悅,看見我手上的燈后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做的這是什么?四不像嗎?哈哈哈......”
“師兄?!蔽覜_他溫柔一笑,“要不要打一架?。俊?p> “不用不用,你忙,我先走了?!闭f完他便溜了,我瞧著手中的兔子框架越看越不順眼,索性又拆了重做。
白蘞師兄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手把手教我,但很快他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哎呀,不是這樣,你把這兒折過去用漿糊糊上再弄這邊?!?p> 白蘞師兄大概從沒見過我這么手殘的人,說什么也不繼續(xù)教我了,干脆將他做的花燈給了我,有便宜占我何樂而不為呢,當即滿口應(yīng)承。
燈還沒遞到我手上就被另一只手截胡了。
“你這燈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許清漣?他什么時候來的?走路都沒聲兒嗎?
許清漣一來白蘞師兄頓時就跑了,連帶著燈也一并拿走了。
說好的送我呢?
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什么時候起每當師兄們送我東西他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再替我回絕,話說,你問過我的想法了嗎。
這些師兄大都是高門闊府的公子,出手不凡,向來慷慨大方,為此我錯失了好多寶貝,我雖不是愛財如命,但銀子誰不喜歡啊,我大概是山莊最窮的弟子。
對于許清漣這種橫插一腳的做法我是真的忍了又忍最后忍無可忍,干脆就趁此一并爆發(fā)。
可當看到許清漣遞過來的那盞花燈時我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那盞燈是赭紅色的,鏤空雕了花紋,從左側(cè)看去是一位翩翩公子遺世獨立,右看是一名妙齡女子拈花輕嗅,兩側(cè)各題一句詩,詩曰:“步閑庭品茗觀霓,入拱門凝花簇錦?!?p> 我樂呵呵地接過,再換上特別狗腿的笑:“送我的?”
“嗯。”他笑了一下,又一本正經(jīng)做沉思狀,“鳶歌,你說你看起來挺聰明的啊,怎么偏偏手殘?”
語不驚人死不休,許清漣,我看你是活膩了。
同他打鬧了好一會兒,直到所有師兄弟們都做完了花燈,大家便在花燈上寫自己的愿望,再在山莊自尋地方掛上,師兄弟們也就散開了。
梅園少有人至,我就提著花燈去往梅園了,赭紅色的花燈掛在梅樹上被紅梅掩映,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若天真的有靈,能否讓我早日找到江無塵?!?p> 紅色的愿簽在風中搖搖晃晃,上書——“江無塵平安喜樂”。
也不知西洲這氣候是個什么脾性,明明已經(jīng)立春了,這幾日天氣卻愈發(fā)冷了,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雪花足足積了一尺厚,大有一直下的趨勢。
我躲在房里撥弄著炭火,覺得有些許無聊,便將放在床下的盒子給拖了出來。
靈均許久未出鞘,江無塵教我劍法費了那么多心思,我若是不好好練劍,豈不是辜負了他。剛準備抬腳出門,回頭一瞥就看見了靜置在架上的無垢,想了想把它也帶上。
江無塵不在,無垢來監(jiān)督我也是一樣的。
在后院練了沒一會兒就瞧見小團子手托著一碟蓮子糕向我疾步跑來,隔著老遠就甜甜地喚我:“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