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閣內(nèi)。
水柔儀不知陛下為何千里急召,坐在富貴花開烏木椅上正自不安。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宮人們?yōu)蹉筱蟮墓虻乖诘亍?p> 水柔儀知道這是昌皇陛下到了,她忙不迭地站起身,躬身下拜:“臣女叩見陛下?!?p> “快起來!”南宮皓月急步上前攙扶,劍眉微皺,“這些日子不見,你竟憔悴至此,可是身體不適?”
“謝------謝陛下關(guān)懷,臣女無礙。”水柔儀神色一斂,忙從南宮皓月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陛下千里急召有何吩咐?”
“朕想見你了,便召你進宮。”南宮皓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戲謔之色。
“???!”水柔儀一陣錯愕。
“你跟朕來?!蹦蠈m皓月笑意漸濃,不由分說,拉著水柔儀的手就走到了書桌旁,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幅幅精心裝裱的丹青。
水柔儀見那丹青上的女子全是自己,纖細的玉手不安地絞著煙青色黃鸝鳴柳紋帕子。
“柔情似水,儀態(tài)萬千?!蹦蠈m皓月拈起食指,勾起水柔儀低垂的臉頰,柔聲吟道,“只是不知朕的丹青可將你的神韻描摹出來呢?你以為如何?”
水柔儀眼神躲閃,下意識地后退數(shù)步,臉色清白交換。
南宮皓月步步緊逼,一手擁住水柔儀的腰身,微一用力,她的整個身體便傾倒在他的懷中。
水柔儀頓時頭大如斗,支支吾吾道:“陛下-----陛下請您自重------”
南宮皓月聽得直翻眼,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水柔儀的腦門,板著臉喝道:“放肆!天下女子誰人不愿得朕青睞,你敢拒朕?”
“陛下,臣女無意觸怒龍顏,只是臣女------實在不喜陛下身上的香味。”水柔儀囁嚅道。
南宮皓月略一發(fā)愣,隨即抬袖嗅了嗅,旋即粲然一笑:“你既不喜,朕以后少去麗妃那就是?!?p> “陛下,臣女惶恐?!彼醿x面若黃連,猶豫半晌,方才開口,“臣女蒲柳之姿,不配侍奉在君側(cè),請陛下放臣女出宮。”
南宮皓月眸光微斂,臉黑如煤炭:“朕既相中了你,自是不會再放你回去,你就安心留在朕的身邊?!?p> 水柔儀心下一橫,祭出絕招:“難道陛下要學那強人不成?”
“放肆!”南宮皓月大喝一聲,殿內(nèi)宮人烏壓壓地跪倒一片。
“請陛下自重。”水柔儀眼神堅定,絲毫不為所動。
南宮皓月上前捏住水柔儀的臉頰,語氣森然:“你可知天子怒,四方滅的道理?你不要仗著有幾分姿色就一再考驗朕的耐心!”
“那陛下可知民怨起,天子懼的俗話?”水柔儀爭鋒相對,絲毫不肯退讓。
“來人,送她出宮。”南宮皓月瞳孔微張,手上暗暗用力,見水柔儀痛的蛾眉緊蹙,卻未出聲求饒,他心中一時不忍,便憤憤然丟開了手。
是夜,崇德殿內(nèi)。
南宮皓月無心思批閱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只是靠在鋪有厚棉墊的直背交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身形頹然。
“陛下,適才探子來報,柔儀小姐和她的侍女從水府的一個狗洞里溜出了府,徑直往城門方向去了?!眳堑孪不呕艔垙堖M殿稟告。
南宮皓月大怒,從龍椅上一躍而起:“去,著人通知大理寺連夜徹查水濟昌通敵賣國之罪!告訴大理寺,朕今晚就要審理的結(jié)果!”
“是”吳德喜慌忙應道。
天剛亮,城門守衛(wèi)開始交接,緊閉的城門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終于緩緩打開了。
苦候多時的水柔儀和阿顏大喜過望,立即出了城。
“小姐,咱們現(xiàn)在去哪?”阿顏問道。
“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不知能逃到哪里去??傊?,走一步,算一步吧!”水柔儀神色凝重。
阿顏頻繁揮舞長鞭,催促馬兒急速奔馳,只顛地人頭暈腦脹。滾滾濃煙騰起,嗆的車內(nèi)的水柔儀咳嗽不止。
突然,阿顏勒住了馬,馬車停了下來。
“怎么不走呢?”水柔儀剛探出腦袋,便瞧見宇文家的車隊正快速駛來,騎馬走在最前邊的正是宇文成肅,“走吧!”水柔儀沉聲吩咐了一句,便放下姜黃色吉祥如意紋繡金軟簾。
阿顏依命,駕著馬車快速離去。宇文成肅望著水柔儀的車駕,心下愴然。
“駕駕駕”這時,一隊御林軍策馬而來,經(jīng)過宇文府的車隊時,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在馬上行了個拱手禮后,不待宇文成肅發(fā)話,便快速離去,只奔水柔儀的車駕。
宇文成肅見狀,用力鞭打著坐騎,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站??!陛下有旨,犯官水濟昌深受皇恩,不思報效朝廷,卻暗中勾結(jié)宇文世家,證據(jù)確鑿,無可抵賴。陛下已著大理寺查清。
陛下圣諭,將水府一眾男丁打入死牢,將水府女眷貶入掖庭為奴,欽此?!庇周姅r住水柔儀的車駕,將她從馬車上粗暴地拖拽了下來。
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宣讀完圣旨后,便命人將水柔儀和阿顏驅(qū)趕進囚車,一行人絕塵而去。
“慢著,這是何故?”宇文成肅攔阻在路中間,揚起馬鞭,指著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大聲叱道。
“宇文將軍,這是陛下的圣諭,請您快些讓路?!蹦菍㈩I(lǐng)行了個拱手禮,朗聲說道。
宇文成肅抬眼望去,只見水柔儀蹲坐在囚車內(nèi),臉色鐵青,又見那道明黃圣旨如假包換,他只得避到了路邊。
待囚車從宇文成肅身邊經(jīng)過時,阿顏不住地推搡水柔儀,奈何,水柔儀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宇文將軍,你一定要救小姐!”阿顏見囚車越行越遠,沖宇文成肅大聲呼道。
掖庭內(nèi)。
水柔儀和阿顏換上一件半舊不新的宮裝后,便被帶到了掖庭。
押解的人和掖庭的管事姑姑交接完畢后,水柔儀便被安排在了浣衣局里,而阿顏則被帶往別處。
“小姐,你切莫再使性子了,你只要向陛下求饒,陛下就不會難為你啦!小姐,你要記住阿顏的話!你去好好求求陛下,不要讓自己-------”阿顏被一群御林軍驅(qū)趕著向外走去,嘴里不住地叮囑道。
“阿顏!阿顏!”水柔儀眸中含淚,眼睜睜地看著阿顏被帶走,心下凄惶。
“來了掖庭,甭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在這里都是最低賤的奴才!不想挨餓,就趕緊去把那盆衣物洗了!”管事姑姑推搡著水柔儀,督促她盡快干活。
水柔儀摔倒在地,尖利的石子劃破了她的手掌,滲出些許血液。
那管事姑姑見水柔儀趴在地上不起身,兩撇稀疏的眉毛攢成一團,揮鞭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 彼醿x吃了一鞭,痛的尖聲哀叫起來,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那管事姑姑正要再次揮鞭,忽見門外的大監(jiān)吳德喜瞪了她一眼。
她心中立下明了,生生放下了手中的鞭子,只是厲聲呵斥道:“你------你再不動,我可又要打啦!”
水柔儀掙扎著爬起身,疼的呲牙咧嘴,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浣衣池邊。
她望著盆中污穢不堪的太監(jiān)服飾,一咬牙,便將水蔥似的雙手探進了池水中,刺骨的寒冷激的她口齒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