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扶植實業(yè)家
工業(yè)革命不是依靠一兩個人就能完成的,而是一個階級的奮斗。
朱舜勸說西法黨人買下不值錢的煙煤煤礦,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扶植一個新的階級,對抗根深蒂固了上千年的官僚鄉(xiāng)紳。
官僚鄉(xiāng)紳最大的毒害,不是在于搜刮民脂民膏,不是在于壓榨老百姓,而是在于埋藏銀子。
官僚鄉(xiāng)紳通過土地兼并,把大量的土地、糧食、銀子,全部擠壓在手里,不愿意流通。
市場上沒了銀子,物價就飛漲,就會有越來越多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參加農(nóng)民起義。
大量的老百姓參加了起義,朝廷收不上賦稅,大明財政就要直線下滑。
本來收上來的銀子就越來越少,還要拿出來銀子去鎮(zhèn)壓起義,大明財政就會難以維持。
為了能有銀子鎮(zhèn)壓起義,擁有大量土地的官僚鄉(xiāng)紳交的賦稅又極少,只能不斷的增加賦稅。
賦稅過重,便會有更多的老百姓參加起義,造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等到大明財政崩潰了,這個國家也就滅亡了。
朱舜掀起第一個工業(yè)革命的同時,還要把工業(yè)化紅利,牢牢的抓在手里,扶植起一批實業(yè)家。
實業(yè)家不僅能讓更多的老百姓活下去,還能不斷研發(fā)新的工業(yè)機械,推動大明不斷前進。
蒸汽時代最重要的能源是煤炭,只要西法黨人抓住了煤炭,就會成為大明最有錢的大實業(yè)家,建造大量的實驗室,孵化出一個又一個新機械。
只不過西法黨人根本看不到那么長遠,現(xiàn)在又有大量低廉的莊子田產(chǎn)作為誘惑,難能有幾個人花錢去買‘肯定’不賺錢的煙煤煤礦。
就在朱舜要把地圖收回去的時候,張大使抽走了一張:“雖然不知道你小子嘴里的印鈔機,還有那個大實業(yè)家是什么意思?!?p> “但是憑你小子能夠剝開層層迷霧,把東林黨和晉商雙方的算計,分析的那么透徹,我老張就信你一次?!?p> 西法黨人的成員不多,只有十來個人,張大使抽走了一張,孫元化抽走了兩張,其他人咬了咬牙,心想拼了,每人拿走了一張。
這個結(jié)果是朱舜沒有想到的,畢竟古人對于土地田產(chǎn)有著一種特殊癡迷,白撿的莊子田產(chǎn)不要,偏偏去買賠錢的煙煤煤礦。
這份信任,委實沉重了些。
距離王恭廠沒有幾里路了,朱舜問道:“各位,還要不要去看看膛線機?!?p> 朱舜敢光明正大的邀請他們,就不怕他們泄露出去,賭局已經(jīng)敲定了,泄露出去也沒用了。
再說了,東廠和錦衣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根據(jù)胡瞎子的計算,王恭廠周圍的密探番子多達六七十人。
大明最神出鬼沒的神偷來了,也只有一個死字。
孫元化和張大使兩人正在瓜分地圖上的煤礦,兩人當初因為一個鳥銃的威力就能吵起來,現(xiàn)在更是唾沫星子飛濺。
張大使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王承恩把皇莊抵押出去,就是為了買你贏,這事還有假?!?p> “改天去找你爹喝酒,今天我非得和這個孫郎中分出個勝負不可?!?p> 孫元化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嘲諷道:“還分出個勝負,你說你哪次吵的過我?”
張大使聽到對方揭自己的老底,頓時就怒了,畢竟自己的手下朱舜還在這里:“走走走,別在大街上有辱斯文的吵架,有種咱們?nèi)バ焓汤傻母?。?p> 孫元化聽到他說去先生的府邸,有些撐不住了,但在這么多同僚面前可不能丟份,甩了一下袖子冷哼道:“去就去,誰怕誰?!?p> 這一對活寶走了,其他的西法黨人還要去仔細研究煤礦地圖,紛紛說了一聲告辭,離開了這里。
朱舜無奈的笑了笑,自己一人走向了王恭廠。
守在門口的兩名中年軍士,全部是穿著嶄新的鴛鴦戰(zhàn)襖,腰上別著嶄新的雁翎刀,看來崇禎對于王恭廠還真是重視。
可就在朱舜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兩名身體有殘疾的中年軍士,突然要給朱舜跪下。
以這兩位的年紀,當朱舜的爹都足夠了,趕緊把兩名中年軍士給扶住了。
總旗朱忠義這個時候正好過來了,朱舜趕緊問道:“二叔,他們這是做什么。”
沉默寡言的漢子,只說了兩句話。
“舜兒,他們倆的妻子在朱氏紡紗廠做工?!?p> “他們家里的孩子,今年不用餓死一個了。”
今年不用餓死,不就是說以前家里的孩子經(jīng)常餓死,再者說了,不用餓死和吃飽飯還是差了很遠。
朱舜看向了這兩個中年軍士,曾經(jīng)面對女真韃子都毫無畏懼的兩名驍勇邊軍,眼眶通紅,幾乎落下淚來。
朱舜心里明白,這兩名中年軍士是內(nèi)疚,內(nèi)疚自己的無能,連自己的孩子都養(yǎng)不活。
他們這等在寒苦邊疆浴血奮戰(zhàn)的軍人,要是無能的話,世上怕是也就沒有人有能了。
朱舜也不知道說些什么能夠安慰他們,只能認真的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們放心,朱氏紡紗廠會不斷擴大的。”
朱氏紡紗廠會不會擴大,那是朱舜家的事情,他們作為毫無相關(guān)的外人,沒有半點的關(guān)系。
就是這么不相干的一句話,卻讓兩名中年軍士再次跪下。
這一次,是為了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