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公子,既然你不吃糕點,那我還帶了灑林軒的陳釀呢!”這小八哥說著說著,就轉身把酒壇上封住的泥漿和扎紙打開,才剛開了小口,遮不住一陣陣酒的淳香布滿這小小的土磚房內(nèi)。
“哦哦哦,公子,我知道的?!敝灰娝咽掷锏木茐饋砹?,順著酒沿嘗上了好一大口,小小的嘴唇保不住酒水,酒變順著嘴角滴落了兩三滴在衣領間。然后抬頭眼里彎出一小小月牙,一臉辰光的笑意。
“公子,你看!這可是沒有毒的?!边@個小八哥做出的這幾步,也是讓他驚奇。
往常被雇傭時,外出從不食外食,只是淺淺的喝幾口自己帶出來的酒水。楚懸閣的人外出從不食外食,這不是規(guī)定,是因為有人死在這上,故而沒有哪個傻子愿意用命去試試。
看著嘴角還掛著酒水的“小八哥”,我只是不知道該回答她些什么,畢竟從來沒有人告訴我要怎么對一個人說謝謝。
我們殺手是都不會記住對方的名字,就算記住了他也很快就死了,會有另一個他出現(xiàn)。
他可以是很多人,排行才是我們的名字,可能是我太久沒有長進,保留二十八這個名字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久到我以為二十八就是我的名字。
“公子!”小八哥突然大聲的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原來此時我還是在這個小瓦房中。
“嗯,我知道了,酒就放著吧。”
“真的嗎?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子一定會喜歡的?!毙“烁缤蝗槐谋奶饋?,一副歡喜極了的模樣。
極為容易滿足的人。
不過一會小八哥又收回笑意表情嚴肅起來道“公子,在伏卷詞會的那日,你要從出題人手里偷出題目,以便我們提前準備。再者,我要排除極可能與我們作對的人,在伏卷詞會前讓他們沒有與我們相爭的能力?!?p> “我知道了。”
小八哥聽見后,就朝著那糕點地方坐下了,手里一邊拿起糕點,一邊瞧瞧的打量這邊,才慢慢道“我知道公子不食這些,看來只好我?guī)凸邮沉诉@些,嘿嘿!”
見我沒有什么回答,她就開始大口大口的開始食這些“糕點”,一點也不像我見過的皇城少女,她們進食的時候就像貓兒,小小的口卻裝不下更小的東西,一點點食著這些東西,還會用爪子在微微擦拭。
這個人卻更像個狐貍般的小八哥,貪婪。
直到把錦盒中的糕點食完后才知道依依不舍的離開,走之前,還在門口摔了一跤,怎么會有這么傻的狐貍。
看見抬起粘上泥土灰撲撲的臉頰,好似蓄滿淚水的眸子,今日穿出門的淺粉藕外線褂裙全都沾滿看灰塵,我想她就算在東海也一定是個丫鬟之類的。
天下的小姐大都應該不是這樣,灰撲撲的。
“公子!你怎么不扶一扶我?”就算她說的再小聲,我還是聽見她在地上小聲的嘟囔,手卻在我的水影玄鐵劍上又握緊了三分。
然后轉身到我常跳出院子的墻邊示意她“你可以走了?!?p> 小八哥自己慢慢爬起來,第一件事不是整理自己的裙子,卻帶著滿眼歡喜的模樣走了過來。腳尖一掂,輕身躍起,一瞬就越過了這院墻,墻外摸摸索索一會就不在又什么聲音了。
我站在這里好像在期待些什么,這日的風吹起來的時候樹都沒有動搖,我卻數(shù)了下,好像我站在哪里吹過了十五陣風。
轉身,垂手,抬腳
突然,清脆的少女專有的聲音傳入耳間“公子,我想起來還沒有叮囑你,這些日子冷,公子要記得去買些棉被,不然會冷的。嘿嘿,還好我想起回來了。”
止步
是墻外的聲音,她沒聽見里面的回復,卻一人站在門口自己說道。
“看我想什么呢,公子肯定已經(jīng)不再院子里了”
而后墻外就是一步步踏遠的聲音。
此番我又站在朝前一步的地方,這次,數(shù)的不知道是樹丫上的葉子顫動了幾下,還是我的心顫動了幾下。
妤枳從郊外回來,卻早早的在藏包裹的地方換上了出府前的衣衫,自然不能讓王府的人起疑,卻也不可讓二十八起疑,浪費了白白的一套衣裙。
雖我不怎么在乎這幾金銀的勞什子,可到了皇城才發(fā)現(xiàn),這可是真真的合我心意,起碼今日那雀仙樓中的綠豆花糕點就十分可心。
摔這一跤的時候,妤枳也是十分實在的,絲毫不露餡,現(xiàn)下小腿膝蓋處已然在白嫩中帶著青痕。
從墻外走的時候,不確定二十八是否在墻內(nèi)聽見,他的氣息掩蓋的自然十分無暇,我卻使了好幾腳的力表示自己走遠,實則我還在墻下,院內(nèi)還是靜若無人。
此棋局開啟,我下了第一步,只看對棋者是否入翁。
“姑娘,今日可尋得舅父的消息?”巖雀如同往日一般還是準時的守在府門口候著。遠遠的看見我身影就會下階梯上前詢問,一連幾次都是如此妥帖。
唉,我若是回了南疆,真是想把這般可人的小心肝帶回去,只怕她不愿與我離開呢。
算了,算了,事情結束后我再問問這小可人,一想到道南疆還有如此妥帖的照顧,我已然暢想日后美好的生活。
“姑娘!你在笑什么?”巖雀一聲就把我拉回這燈火通明的元王府門口。
“額,我今日打聽到,可能會有舅父以及周圍住戶的消息,所以想了想”
看了看旁邊的巖雀,只見她抿嘴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姑娘這下可以早些找到親人了?!?p> 可見她是真為我高興,笑的時候鬢邊的珠花都微微顫了下。
只是這般我卻不知日后再如何告知她,舅父是個從來都不曾存在的人。
我們倆人走回院子,卻在門口好巧不巧的遇見柳扶煙,她松松垮垮的披著一素色外披,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弱,無氣色。
我們倆“仇人”見面自然是要冷嘲熱諷一番才算的正常。
“妤枳姑娘,這么晚才回來,可不知是去了哪呢!”她一張口的架勢就幾乎要把我氣個半死,好呀,看不出來你還挺牙尖嘴利的。
“哎喲!哪里比得上柳姑娘呀,我這都回來了,姑娘可不知這么晚了去哪呢?!毖哉Z中無不帶著笑意,還側過頭象征性的對著巖雀說。
“哼!”只見柳扶煙冷哼一聲,拂袖便消失了燈暗處,身后執(zhí)燈的圓臉婢女嚇得連忙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