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次去飯?zhí)?/h1>
周安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睜眼一看,天光已暗。床對面的妝臺邊,墻上鑲嵌的兩個木臺之上,明珠的光微微亮起。她有些睡的迷糊,正尋思是什么時辰了,門外敲門聲又起,周夢熠的聲音傳來,“小師妹,你在里面么?”
周安趕緊揚聲,“在的,在的,師姐你只管進(jìn)來,門沒鎖。”
周夢熠聞聲推門而入,看見周安的樣子,笑了笑,走上前幫周安整理睡亂的衣服,“我說怎么半天沒聲息,還以為你舊傷復(fù)發(fā)了,原來睡著了。是時間吃晚飯了,我?guī)闳ワ執(zhí)每纯?。?p> 周安嗯了一聲,見周夢熠停手了,就要往外走。周夢熠卻一把拽住她,將她推在妝臺的鏡前,打趣道:“梳梳頭吧,看你頭發(fā)亂成一團(tuán)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人打了一架呢?!?p> 周安睡著前心情不好,進(jìn)了臥室一頭扎在床上也沒細(xì)看。如今坐在妝臺前,才細(xì)細(xì)打量起自己,這還是她醒來后第一次清楚看見自己的樣子。望月峰上并無妝鏡,周安的心思也不在此。如果說剛醒來時她還有好奇,但是那時她無法和人交流。待她能完整交流之后,卻有更多的疑問等著解決,此事也就忘之腦后了。只見此鏡不知是何種材料所制,鏡面平整光滑,如同水洗,鏡內(nèi)所映事物和親眼看見并無二致。此時鏡內(nèi)有兩名女子,站著的正是周夢熠。坐著的女子約莫二十來歲,橢圓臉蛋,臉色略微蒼白,眉毛疏淡,杏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嘴唇微薄,頭發(fā)蓬松,有些亂糟糟。說不上難看,但也不突出,比起四師姐陳丹雪,更是相形見絀,這正是周安自己。
周夢熠此時正拿起妝臺上一把木梳,打開她的發(fā)髻,細(xì)細(xì)為她梳開打結(jié)的發(fā)尾。
周安趕緊道:“師姐我自己來吧,你之前都教會我了?!?p> 周夢熠搖搖頭,避開了周安伸出的手,道:“還是我來吧,你總是梳不好。”
周安臉上微紅,她在望月峰昏迷的時候,都是周夢熠為她梳發(fā)。她清醒后,清晨醒來頭發(fā)亂了卻不會自己打理。那時兩人雖然還不能交流,周夢熠也猜到她不會梳發(fā),便手把手教她。也不知道怎的,她學(xué)習(xí)梳發(fā)笨的離譜,教到最后也只學(xué)會梳個普通發(fā)髻,至于梳得好看,則要看運氣。最后周夢熠看不下去,便日日為她梳妝,周夢熠沒去的時候,周謙自然是不可能幫她梳頭的,她就只有胡亂梳起。
周安看著周夢熠忙碌,一時無事,沒話找話道:“師姐,師傅不是沒有男弟子么?那個陳師弟是誰啊,和四……四……”周安“四”了半天,終于眼一閉,無奈地接受要叫兩個比自己小的人為師姐的事實,“四師姐同姓,是四師姐的弟弟么?”
周夢熠瞥了她一眼,見周安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不由失笑,手上卻依然未停,“你不用這么糾結(jié),雪兒和你年紀(jì)相仿,可能還比你稍大。只是她資質(zhì)高,十九歲就修成駐顏術(shù)了,師姐妹中也就五師妹年紀(jì)小。再說門內(nèi)是以入門先后序齒,這沒什么丟人的,你以后就習(xí)慣了。至于陳師弟并非四師妹的弟弟,他是我先前提到過的散修之子,叫陳方新。師傅雖然未收下他,但是也愛惜他的資質(zhì),答應(yīng)親自指導(dǎo),所以他白日常來山寧苑和五師妹同習(xí),卻不住在這山寧苑。你畢竟是師傅親傳弟子,若是不愿以師兄相稱,叫一聲陳兄弟亦可?!?p> 周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陳方新對她好像有些敵意,想是他自己未能入周謙名下,周安這么大了卻能拜師,心中有些不忿。加上年紀(jì)尚幼,不慣掩飾自己的情緒。
周夢熠手法嫻熟,片刻為周安收拾停當(dāng),又打量了她一眼,道:“你這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還是去屋后洗洗臉吧?!?p> “屋后?”周安轉(zhuǎn)頭四顧,這才看到在床頭另一側(cè)有一扇小門。走出門外,正是之前在窗戶里看到的斜坡,門邊有一方水池,一道石頭水槽在墻邊環(huán)繞,從一側(cè)流水入池,從水池另一側(cè)流出通往其他房屋。她掬了一把水池的水灑在臉上,水有些冰涼,正好解乏。
周夢熠待她回轉(zhuǎn)屋內(nèi),兩人便一起出門。
門外天色昏暗,小徑上卻站著一人,似在等待。周安定睛一看,卻是那綠衣少女五師姐單寄鳶,此時她孤身一人,并無陳方新陪伴。
周夢熠“咦”了一聲,詫異道:“鳶兒怎么今日還未去吃飯,平日不是早早就嚷著餓了么?”
單寄鳶一跺腳,嬌嗔道:“大師姐你說什么呢,說的好像我是飯桶一樣?!?p> 周安心下暗笑,卻看到單寄鳶的眼睛瞅了過來,有一便有二,四師姐出口了,五師姐也就順了。她心一橫,只得低聲喚道:“五師姐?!?p> 單寄鳶也笑回道:“小師妹?!?p> 這聲小師妹喚得周安幾乎內(nèi)傷,想是叫一個比自己大的人為師妹頗為有趣,單寄鳶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得意。
周夢熠看了看兩人,搖搖頭,對單寄鳶道:“你到底為什么還不去飯?zhí)茫饺詹皇呛完悗煹芤黄鹑サ拿??他人呢??p> 單寄鳶一邊走上前來挽住周夢熠的手臂,一邊笑意盈盈看了周安一眼道:“天都黑了,他自然不好再呆在山寧苑,我叫他先去了。下午的時候我都沒能和六師妹說上話,師姐不是說同門要互助友愛嘛,我想小師妹肯定不知道去哪里吃飯,故在此等她。對了小師妹,那邊是我的房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來找我?!弊詈笠痪湓拝s是對周安說的,單寄鳶指了指和周安的房間隔了一條花徑的小屋。那間小屋前種了許多不同的花草,香氣襲人,站在花徑上都能聞著。
周安心里翻了個白眼,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真能胡說,若是等她吃飯,為何自己不去找她。偏要等周夢熠找了她出來,在屋外等著。
周夢熠也是心知肚明,卻并不拆穿,只是一邊走一邊考較單寄鳶的功課,單寄鳶對待功課倒是認(rèn)真,一一作答。
三人邊走邊說,走出山寧苑后,沿著大路而行。路兩邊時不時有延伸出去的小路,小路盡頭都有三四間到十幾間不等的房屋,只是隨著地勢有的離大路稍近,有的稍遠(yuǎn)。這樣經(jīng)過了十來處小屋以后,前方出現(xiàn)了一塊比較大的空地,上面蓋有一間占地有十來間房間大小的建筑。周夢熠頓住腳步,對周安道:“這就是離山寧苑最近的飯?zhí)昧?,附近住的都是幾個師姐妹名下的弟子,其他的散修住的就稍微遠(yuǎn)一點,在其他飯?zhí)茫苌賮磉@邊?!?p> 還不待周安回答,單寄鳶已經(jīng)拉住周夢熠的手臂往里竄,口中道:“哎呀,師姐,來日方長,以后小師妹都會知道的,趕緊吃飯吧,我都餓死了!”
周安不由失笑,趕緊隨著兩人腳步進(jìn)去。
飯?zhí)脙?nèi)此時人并不多,想是她們來晚了。門內(nèi)眾人看見周安三人,紛紛起身行禮后,才默默坐下接著吃。只是剛才進(jìn)來前尚有幾絲的人語,現(xiàn)在只剩咀嚼之聲。
單寄鳶看到一處空桌,便跑上前,回頭招呼周夢熠和周安道:“大師姐,小師妹,來坐這邊吧?!?p> 少女聲音清脆,雖然并不大聲,可是在這無人交談的飯?zhí)美?,顯得十分清晰。
周安只覺地單寄鳶話音一落,數(shù)十道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捂住額頭,只想把自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