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海的兒子（三）
回到海底的愛麗兒，反復(fù)哼唱那不知名的歌曲，兩手各執(zhí)一件衣服的衣袖在水里旋轉(zhuǎn)跳躍，想象著那便是鄰國公主，翩翩起舞，開心極了。
愛麗兒還是一如既往地自在快樂，除了常常思念可愛的公主。她真想待在公主的身邊，永遠和她在一起。這么一想她便想到只要有了雙腿，她就能上岸和她在一起了吧？于是乎，她想起了無所不能的巫婆大人。這一次她熟門熟路地來到了熔巖洞，也剛好趕上了巫婆大人外出回來。
夏清澈急匆匆地從鄰國回到海底，剛剛裝扮好回到家門前，就見愛麗兒姍姍而來。還好趕上了，要是晚點就來不及了，她心里這樣想。趕場子實在是太累了，下次得給系統(tǒng)提議提議不要當兼職身份了。
她熟練地地開著鎖，愛麗兒擺動著魚尾立在她身旁。
沒一會，門開了。愛麗兒便跟在她身后進門去了。
“巫婆大人，你有沒有辦法將我變成人類？”愛麗兒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
夏清澈壓低著嗓子，沙啞地說：“有倒是有，不過不知道你能不能付得起代價了？”
“不管什么代價我都付得起。”愛麗兒急急出口。
“小孩子別說瞎話，我可以為你配制藥水，你需要在黎明前喝下它。當然變化的過程會非常痛苦；而且每走一步路，腳都會非常疼。一旦喝下藥水，一切就不可逆。作為報酬我要割去你的舌頭，拿走你美妙的聲音。你能忍受嗎？”
“好?！毕氲娇蓯鄣墓?，愛麗兒咬了咬牙，已然做下了決定。
“你不需要再想想嗎？”巫婆告誡道。
“能不能晚些再取走我的舌頭，我想要跟親友道個別?！睈埯悆郝晕⑾肓讼?。
“好，我還得告訴你，如若你的心上人因愛你而忘掉他的父母并與你結(jié)成夫婦，那你將會得到不滅的靈魂；如若他與其他人結(jié)婚，那么你將會在他婚禮的前一天早上死去，變成海里的泡沫。”
愛麗兒慎重地接過巫婆手中的藥水，瓶子里的藥水綠瑩瑩的，閃爍著莫名的光。
回去的路上愛麗兒滿懷心事：該怎么跟親友述說這件事呢，他們知道后該會怎么樣呢？
回到王宮的愛麗兒首先找到了眾位姐姐?？吹侥哟笞兊牧?，眾位姐姐均是痛心疾首：自己從小裝扮培養(yǎng)起來完美的六妹啊，竟然大變樣了！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費了?。?p> 接著，愛麗兒又含糊其辭地向眾位姐姐道出了自己和巫婆進行交易的事。眾位姐姐如遭雷劈，心里更是碎成了一塊塊的，但木已成舟，也不得不隨他去了。但一想到自己從小捧在手心里養(yǎng)著的六妹要經(jīng)受這樣的苦楚就滿心難受。
愛麗兒，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之為艾烈了。艾烈向姐姐們打探鄰國公主的住處，但姐姐們俱都不知，只知道王子的住處。于是艾烈便決定以女子的身份前往王子住處，當然在這之前，他得完成與巫婆的交易。雖然割去舌頭對他來說很可怕，但是一想到可愛的公主，他就仿佛有用不盡的勇氣。
說到割舌頭夏清澈也覺得很殘忍，于是她想到了折中的辦法——給愛麗兒灌藥。
當艾烈到巫婆家時，巫婆先讓他喝下了麻藥，說是害怕他割舌頭時叫聲太吵人，艾烈痛快地喝下去了，躺在巫婆的小床上靜待巫婆操作，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夏清澈調(diào)制的是讓他產(chǎn)生失去舌頭錯覺的藥水，既不能言語，又無知覺，與割舌頭并無二樣，是以艾烈醒來便認為自己已失去舌頭。艾烈跟巫婆別過，便直奔王子住處去了。
他來到了王子的宮殿，此時黎明尚未來臨，王宮里靜悄悄的。艾烈在石階上喝下了變?nèi)诵蔚乃幩?，突如而來的一陣劇痛使他昏死了過去。
當王子清晨出門的時候，便看到一名美貌的女子靜靜躺在他的宮殿石階上。女子臉色蒼白，仿若一碰即碎的小瓷人，但卻分毫沒有減弱她的美感。他立馬前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見她鼻息微弱，心下一急，連忙將人抱進宮里傳來了醫(yī)生為她醫(yī)治。王宮里也開始喧鬧起來。
艾烈醒來的時候，見到了王子。接著進入他眼瞼的便是舒適豪華的大床，光滑潔凈的墻壁，精美絕倫的名畫。
王子坐在他的床邊，一臉焦急樣：“姑娘，你沒事吧？你感覺好點沒？”
艾烈張了張口，卻沒能發(fā)出聲音，他想起了和巫婆的交易，是的，他失去了引以為豪的聲音。他閉上了口，轉(zhuǎn)為搖了搖頭。
王子見她如此，眼里立馬閃過了一陣惋惜：這么美的姑娘竟然是個啞巴，可惜了。但他卻并未表露出來。
“別害怕，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就行?！彼毿陌矒岬?。
艾烈點了點頭。
“你有名字嗎？”
艾烈雙眼低垂，搖了搖頭。
“那我就叫你黛西吧?！?p> 詢問了一些基本信息，得知艾烈無親無故寄人籬下后，王子便將艾烈留了下來。畢竟這么漂亮的姑娘到了外面指不定會怎么被別人欺負。
王子時常會來探望艾烈，并給他帶來芬芳的鮮花。有時會給他絮絮叨叨地說一大串子話，有時又會和他一起安靜地度過午后時光。
王子發(fā)現(xiàn)她真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也不嫌棄他嘮叨，就安安靜靜地聽著，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當然艾烈只是純粹地不能回話，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qū)τ谕踝拥男跣踹哆?，他“置若罔聞”了?p> 這天王子的宮殿里要開舞會，王子當然不會忘了艾烈的存在，他讓仆人給他做了好幾身漂亮的衣服，同時還配有美麗的發(fā)飾，以供他挑選。
宮人將衣服和首飾，一個托盤又一個托盤地捧來展示給艾烈看，可艾烈關(guān)心的并不是這個。望著金燦燦的首飾、色彩艷麗的衣服，艾烈心里想的卻是鄰國公主到底會不會來？如果她來了，他一定得好好表現(xiàn)自己的舞姿。如果她不來，他就尋機會讓王子去哪都帶著他，這樣總有一天就能夠見到可愛的公主了吧？
于是本來意興闌珊的艾烈忽然變得興致盎然起來，細細地挑選著衣服和首飾。他想起那天公主的一身嫩黃，便也往明黃去選了?；厝m人將艾烈的這一變化情況回稟給王子，王子也很是高興，直接賞了宮人一些錢財。
舞會當天，艾烈一身明黃色的宮廷長裙，襯得他肌膚賽雪，精致明艷的妝容配以黑紗明黃禮帽，給人以高雅大氣之感。
許久未見愛麗兒的夏清澈見到此時恍若蛻變的愛麗兒時，差點回不過神來。之前稚氣的愛麗兒遇到王子之后變得堅定而富有魅力了，看來王子真是她的真愛。
優(yōu)雅的宮廷樂在大堂里響起，王子和鄰國公主先跳的開場舞。夏清澈隨著音樂聲起與王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緩緩旋轉(zhuǎn)，亦如夢似幻。
艾烈在一旁盯著那仿若一對的璧人，心里酸澀難忍，他開始舞蹈，舞姿輕柔飄逸，像一朵盛放的誘人采摘的花朵。然而只有他感覺到腳下一下又一下的鈍痛。不少青年才俊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物，紛紛向艾烈邀舞，但都被艾烈一一拒絕了，他的眼里只盯著那一對人兒。
許是艾烈的眼神太過熾熱，夏清澈感覺到了。她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只見他孤零零一個人在舞蹈，想了想，也許是她和王子太親密，愛麗兒嫉妒了。不過愛麗兒也真是可憐，為王子付出了那么多最終卻變成了泡沫。于是舞完一曲，她就和王子辭別，與其他人跳舞去了。
王子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其他人對于艾烈熾熱的目光，他隨著那些目光看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艾烈動人的舞姿，他也被迷住了：她真是一個寶貝。
但這些艾烈渾然不知，他滿心滿眼里都只有鄰國公主。舞畢，王子來到了他的身邊，王子情動地對他說：“黛西，你跳舞時真是美極了，以后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艾烈沒有回話，然而這在王子眼里卻是默認了。他輕輕將艾烈的手放在手心，仿佛這樣就能牢牢掌握住他的命運。艾烈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提著裙邊朝王子微微行了一禮，便向宴席桌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