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不到一刻鐘,隨著一個太監(jiān)的喝令,元慶帝終于是隨著一行侍女進了殿。
同行的還有輔國公、寧王、太子和青竹公主。
眾人也急忙起身,面朝寧帝緩行的步子恭敬彎腰行禮。
“臣等見過陛下,恭請陛下圣安!”
“朕躬安,眾卿請坐!”
“謝陛下!”
秦沅汐回到坐位,正殿側(cè)門便有了舞女魚貫而入,眨眼功夫就到了大殿中央。
元慶帝在上席的龍椅落座,平靜掃視了大殿四周許久,“昨日大軍凱旋,朕已在朝堂上行了封賞,按例,晚上是該賜宴群臣,朕便設(shè)此宴,感謝眾位愛卿多年不辭辛勞的為國為民。”
便有朝臣躬身推諉,“陛下夙興夜寐一心為國,臣等慚愧,”
元慶帝揮了揮那黑色龍袞,正要開口,卻是目光落在一身黑色禮服別出心裁的秦沅汐身上。
僅有片刻驚訝,她又才沉聲宣布,“吉時到,開宴!”
宮廷設(shè)宴意在勉勵群臣,以彰帝心,時間花的確實是漫長。
直至宴席尾聲,外面的白晝已是到了盡頭。
夜色靜得祥和,麟德殿通明的燈光從窗臺擠出,試圖包容那花園里的點點漆黑的帷幕。
秦沅汐避開自己母妃的叮囑,私底下也是因為舒心,偷著喝了兩小杯宮廷淺酒。
那身前黑色的紗衣襯著她那芙蓉般的雙鬢,如同茫茫黑夜中一點杜鵑,帶給人玲瓏貴氣。
正在秦沅汐正歡時,卻是元慶帝站起身,“今日宴席結(jié)束,朕政事繁忙便先行一步,諸位愛卿慢走。”
寧帝發(fā)話,所有人便先后起身弓腰,“臣等恭送陛下!”
元慶帝隨著輔國公、寧王等人離開宴席,緊隨著太子和太子妃都是隨在了身后。
秦沅汐從座位上離開,見到直勾勾盯著自己祖母而心神神游天外的俞萱然,不悅的揮了揮手。
“走了,回宮了。”
梓蕓和紫茵很小心的候在了主子身后,可唯獨俞萱然半天才回過神。
她匆忙彎了腰,“……是…”
秦沅汐撇撇嘴,見祖母已是邁開步子,也不呵斥這心不在焉的俞萱然,自己也快步朝前面趕去。
身后三個侍女不敢跟丟,規(guī)矩地隔著一尺小步快跑。
俞萱然卻是依舊沒有停住內(nèi)心的遐想,時而低著頭凝思,時而看著前邊隱約可見的元慶帝背后那金色盤龍,
秦沅汐速度快上一些,轉(zhuǎn)眼就趕到了祖母身后。
眼看側(cè)門已是不遠,寧帝一行卻是止住步子,似乎在和寧王交談什么。
身后的人不能上前,也只能小心在后邊駐足。
恰是這時候,一抹麗影快步從秦沅汐身側(cè)上了前。
她定睛一看,竟是是俞萱然這個低頭不看路的小宮女。
看起來像沒注意前頭人都在等候,別人都是規(guī)矩站立,唯獨她急匆匆還在速度不減。
秦沅汐眼皮一跳,暗道不好,右手一抬正要開口呵斥,卻是已然遲了些。
只見俞萱然已是從中間穿過,眨眼功夫就走到元慶帝身后。
元慶帝也是要抬步再行,俞萱然右腳一落,恰是踩在了皇袍下擺垂在地面的一小截面料。
人走腳未抬。
而俞萱然方才注意到腳下,還未來得及離開,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天子身下一扭,因站立不穩(wěn)往旁邊的桌子邊沿側(cè)身而倒。
好在元慶帝是武將出身,雖然不慎被身后的人拌倒,可反應(yīng)到底迅速。
眼看身子就要撲倒,一對有力的手臂立刻撐住了桌子邊沿。
有驚無險,偏偏元慶帝她此時身著龍袞撐在桌沿,要提多狼狽有多狼狽。
身后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的俞萱然乃至其他目睹一切都秦沅汐等人嘴巴都驚得閉不住了。
眾目睽睽之下
實在……
天子實在是有失大雅。
連帶著殿內(nèi)幾桌未散的官員眷屬都是直勾勾看著陛下摔倒的這一幕。
“撲哧——”
一陣清脆開朗卻異常刺耳的笑聲打破的殿內(nèi)的平靜。
秦沅汐身子一顫,待注意到嘲笑之人,卻是倏地神情尷尬。
沒辦法,這嘲笑之人正是寧王殿下。
元慶帝此時已是被輔國公小心扶好,怒目瞪著自己的妹妹。
眾人清清楚楚瞧見陛下臉上陰沉的駭人。
可寧王撫著自己的腹依舊笑容不褪,那不合時宜的笑聲在安靜的殿內(nèi)極其聳人。
“…呵呵呵呵……,我說大姐,你怎么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你有這么老嗎?洛哈哈……不…不行了,我要笑死了,…我剛才是……”
寧王笑了好一陣,轉(zhuǎn)身瞧見身后一眾人臉上尷尬又局促不安的樣子,才意識到此時的地方,慢慢止住了笑意。
屏息凝神,雙手負在身后,就好似一切與它無關(guān)。
本來自己闖了大禍,又是被寧王笑聲打斷,俞萱然已經(jīng)是懵了。
傻傻站在原地連跪下認罪都沒有,只是惶恐的目光打量著天子和寧王。
好在還是秦沅汐這個主子審時度勢,提著裙擺飛快走上前。
按照近日習武的手段,雙手按在俞萱然肩頭一計無情腳就將她踹跪倒在地。
偏偏大腦短路的俞萱然被這一腳踢得納悶,竟是一陣火氣上涌。
正要起身罵人,腳剛使上勁,目光卻落在滿臉寒霜的天子身上,她方才反應(yīng)過來如今的狀況來。
俞萱然趕緊壓制住內(nèi)心的慌亂與火氣,俯下身戰(zhàn)戰(zhàn)克克連磕了幾個頭。
“陛……陛下恕罪,奴婢該死,一時……失了神才不小心撞到陛下……”
元慶帝雖然和善有加,可正直失了顏面的此時,還被自己親妹妹嘲笑,哪里能不怒。
那臉上的陰霾愈加厚了幾層,斂也斂不去。
惱火瞪了寧王幾次,銳利的目光移在俞萱然身上便再也移不開。
“……祖母,這小宮女……是汐兒身邊的,她進宮早,還不到十日,可能是第一次心中慌亂才闖禍……”
秦沅汐這般解釋,臉上既尷尬又是火辣。
她感覺自己倒霉的要死,攤上這么一個無能婢子,好心帶來見見世面,卻是闖了這么大的禍。
堂堂云熙郡主,天子嫡長孫,身邊的貼身丫鬟把天子絆倒了,這話說出來實在是……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