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茶館。
大堂里說書先生正講著故事,聽客們不時咋咋呼呼。
一個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走進茶館。
迎面撞過來一個微醺的老者,清秀少年立馬彎腰,“報歉,小生走地急了些?!?p> 那老者吹著胡子瞪了少年一眼,揚長而去。
茶館伙計迎向少年,“小郎是一個人?”
“對,一個人?!鄙倌険P起笑容,聲音溫和,“麻煩給我找張空位,如果麻煩,拼桌也行,有勞了?!?p> 少年朝茶館伙計一揖,伙計受寵若驚地領(lǐng)著少年進內(nèi)。
二樓雅間,兩雙目光注視著那少年。
迎香道:“公主,那位就是安陽侯家的二郎?!?p> 靈公主伯椒淡哼一聲,“模樣倒是生地標致,只可惜,是個軟蛋!
逢人就賠笑,對個賤奴也那么多禮。
要不是披了那身好衣裳,只怕別人要將他當(dāng)作賤奴了。”
說完,伯椒站起身,再沒了興致,“沒什么好看的,回宮!”
迎香又看了一眼正跟茶館伙計說笑的少年,嘆息一聲,跟著伯椒離開。
……
東市小巷。
伯芷正追著幾個小混混打,口里喊道:“下次你再敢欺負老實人,再敢訛詐商鋪,我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記住了,我叫伯芷,有什么事沖我來!”
說著,伯芷扔了手里的木棍,眼睛一瞪,“還不快滾!”
幾個被打地鼻青臉腫的小混混頓時如逢大赦,一瞬間爬起身就跑沒了影。
伯芷拍了拍手,轉(zhuǎn)頭看向身后,“你老跟著我干嘛?”
柯義從轉(zhuǎn)角處走出來,上前行禮,“屬下赤烏衛(wèi)校尉柯義,奉武郎將之命,暗中保護公主。”
伯芷鼻子哼哼一聲,“我外祖父是上過戰(zhàn)場砍過敵人腦袋的。
我兩位舅父也是灑了熱血的。
我母妃更是當(dāng)年云城的女霸王。
你認為,我的武藝會比你差?”
柯義低垂頭,“屬下只是奉命辦事。”
伯芷歪了歪嘴,“看來你不信,咱們比過一場。”
柯義仍是垂著頭,“公主金枝玉葉……”
“看招!”伯芷已經(jīng)揮舞著拳頭襲向了柯義。
那幾個小混混直跑出了幾里遠,才停了下來。
“這位姑奶奶到底誰?。窟@么兇狠的?!?p> “聽聞西市那幫小子也被她教訓(xùn)了一頓?!?p> “她剛剛說自己叫什么……伯芷?”
“伯芷?伯這姓很少見啊……”
話音一落,幾人撲嗵就跪下了。
伯不正是月照國的國姓嗎?
很快,荃公主伯芷在市集里出沒,并且專打惡人的消息就傳揚開去。
隨著不同人的傳播,荃公主的形象與故事內(nèi)容也開始發(fā)生了變化。
……
向月清在竹風(fēng)館呆了一整天,用完了晚膳,天都黑了,還賴著不走。
直到九夏來催促,才不情不愿地乘車回武府。
來到府門下了車,向月清只覺得整座府邸像是被烏云纏繞,里面刮著陣陣妖風(fēng)。
而武辰那個大魔王,恐怕正在想著折磨她的法子。
“夫人,郎主在書房等候?!本畔某雎?。
聞言,向月清的臉色更難看了。
書房一向是武辰處理與商量秘事的院子。
原身前世都沒進去過幾次。
武辰這是要跟她攤牌啊。
來到書房門前,九夏止步,“夫人請。”
向月清深吸一口氣,跨進屋子。
屋子里,除了武辰,玄英也在。
向月清頓時生了種不好的預(yù)感。
下一刻,兩人的說話聲響起。
“郎主放心,不管陽弘敏的事怎么查,鎮(zhèn)國公只會認為與白家脫不開關(guān)系?!?p> 玄英道:“今日靈公主一份‘大禮’,已讓鎮(zhèn)國公府的管事齊保印象深刻。
直等明早事發(fā),他一定會咬死是靈公主所為。”
武辰一笑,“沒錯。
而且陛下越是偏袒伯椒,鎮(zhèn)國公就越會對伯椒,對白家產(chǎn)生恨意。”
向月清走不動了。
武辰這是故意讓她聽到機密事啊。
原身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了。
心里哎呀媽一聲慘呼,轉(zhuǎn)身就想逃。
武辰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娘子都聽到了?”
向月清渾身一僵,停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腳步聲挨近,武辰來到向月清面前停下,抱著雙臂微笑看向向月清。
可這微笑在向月清看來,簡直就是惡魔的邪笑。
玄英走出來一禮,看了向月清一眼,“奴才告退?!?p> 玄英走出屋子,將門關(guān)上。
“不說話?”武辰向前逼近兩步,向月清立馬后退兩步。
武辰笑了起來,“我的娘子還真是奇怪,一會兒膽大包天,一會兒又膽小如鼠。”
武辰的臉湊近向月清,直盯著對方的雙眼,“你倒說說看,你……到底知道我多少秘密?”
向月清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躲閃,沒作聲。
答是死,不答是死。
答個毛線!
正在向月清醞釀著視死如歸的情緒時,武辰突然抬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狐貍笑容露了出來。
“那娘子就守好自己的小秘密,看為夫多久能拆穿你?!?p> 向月清頓時一陣凌亂。
恐嚇就恐嚇,突然玩什么曖昧!
向月清抬眸看向武辰。
怎么有種怪蜀黍要跟小朋友玩捉迷藏的感覺?
難道武辰以為她背后有什么大勢力,所以等著揪她的小辮子?
想到這里,向月清反而心情一松,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啊,我等郎主來拆穿我?!?p> 她為什么知道這么多秘密?
只怕武辰查到死,也查不出來的。
因為她背后沒有任何勢力。
武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卻覺得更加有趣了。
捏了捏向月清的臉蛋,“那我若拆穿了娘子的底,娘子到時要輸我什么?
哦,我忘了,娘子什么也沒有。
那就……這條性命吧?!?p> 說著,武辰的右手移向了向月清的脖頸,輕輕一掐。
向月清忍住想踢對方下身一腳的沖動,死死地維持著笑容,“好?!?p> 武辰的表情很滿意,松開手撥了撥向月清的鬢發(fā),眼神宛如一條毒蛇,“那接下來,我說什么,你做什么?!?p> ……
留鶯館。
時近正午,大門被人重重拍響。
門仆穿好衣裳剛把門打開,就被涌入的一群人擠回了屋子。
“你們是什么人???要看姑娘們,時辰也還沒到?!?p> 門仆的語聲有些不耐煩,覺都沒睡好。
下一刻,一把刀比到了門仆的脖子上,壯漢語聲兇狠,“少廢話!
我問你,昨夜陽五郎可在此留宿?”
尖利的刀鋒閃過寒芒,門仆霎時間清醒過來,睡意全無,顫著聲音回答,“有的,有的。
五郎昨夜與抱香、胭脂兩位姑娘同宿?!?p> 說著,門仆指了個方向。
壯漢抽回刀,看向身后領(lǐng)事的管家齊保。
齊保一揮手,幾名壯漢拖著門仆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