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月清不在,林春紅也不好多留。
受過武辰幾杯酒,便提前離席了。
剩下向月清的父兄,陪著武辰吃飯說話。
第一次見面,也沒深聊。
向長東本來想多喝幾杯酒,也被父親向旬給制止了。
離了席,向長東一臉不解,“阿爹,剛才干嘛攔著我?
妹夫那么誠心,我應(yīng)該多敬他幾杯啊?!?p> “不許胡鬧?!毕蜓C聲道:“你妹夫不是普通人,你來了扶月城說話行事都要小心謹(jǐn)慎,別給你妹妹丟人!
你要是再敢把在流云縣的那一套搬到這里來,當(dāng)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向長東打了個哆嗦,連連擺手,“不會不會,阿爹放心?!?p> 向長東回了屋,向旬也回了院子。
剛走進(jìn)屋,妻子林春紅便迎上來,一臉不快,“向郎,你剛才也不管管你的女兒,實在太沒教養(yǎng)了。
春方好歹是她姨母,是她的長輩,哪有把長輩往外趕的道理!
還白白讓女婿看了笑話!”
“好了?!毕蜓Z聲不耐,“郎婿既然已經(jīng)為春方安排了住處,你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這里千般差,也比在流云縣好。
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
月清如今已經(jīng)是四品誥命身,你不要再像從前那樣胡攪蠻纏。”
林春紅臉色一急,“四品誥命身怎么了?還不是你女兒!
難不成,她發(fā)達(dá)了,還能拋爹棄娘了?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要真做地出來,我便去告御狀……”
向旬懶地再理會妻子的嘮叨,自顧自躺上床休息。
只是閉上眼后,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子里盡是白天的一幕幕。
閨女的變化,太大了。
……
武辰泡了澡,換了舒適的寢衣來到內(nèi)室床前一看。
只見向月清斜側(cè)著身體,將整張床都霸占了。
“妾身睡相不好,怕是會吵著郎主,請郎主過書房休息?!?p> 向月清閉著眼睛出聲。
聲音中蘊(yùn)著一絲怒氣。
武辰好笑,退出了內(nèi)室。
想了想,披上外衣,執(zhí)了兩壺酒來到向長東的屋子。
向長東正在屋子里摸摸這個,試試那個,一臉的好奇與驚嘆。
“舅兄,這么晚了,還沒睡?”
武辰走進(jìn)屋子。
向長東笑道:“剛來,看什么都新鮮,睡不著。
妹夫你也睡不著???”
武辰含笑坐下,將酒壺遞給向長東,“扶月城還有很多新鮮可看,明日我讓九夏帶你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那敢情好。”向長東樂壞了,在武辰對面坐下,接過酒壺嗅了嗅,臉色陶醉,“酒味醇厚,肯定好喝?!?p> 向長東樂呵呵地揭了封,與武辰對飲起來。
飲了幾口,武辰問,“我看月清與岳母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好?”
向長東喝了酒,神情放松,也沒多想,“不好是正常的。
從小到大,小娘就對我們兄妹一般。
還有那個林春方,總是挑撥著小娘折騰我們。
月清現(xiàn)在跟著妹夫出息了,教訓(xùn)一下那個林春方也不錯?!?p> 武辰一嘆,“看來月清以前,受了不少苦?!?p> 向長東咕咕咕灌下幾大口酒,有些上頭,話匣子更是打開,“那可不,阿娘去地早。
阿爹為生計發(fā)愁,整日奔波在外,雖然娶了個繼娘回來,但屋子里什么事還不都是使喚我和妹妹來做?
做地好,沒得她一句贊,做地不好,便在阿爹面前搬弄事非。
阿爹當(dāng)差受了氣,心情不好,回家又聽小娘唆擺,就拿我和妹妹出氣……”
說著,向長東居然哇哇哭了起來。
武辰嚇了一跳。
這向家人還真是奇葩。
還是他娘子比較正常一點。
眼見向長東哭地好不傷心,武辰勸慰幾句就準(zhǔn)備離開。
向長東卻突然一把抓住武辰,哽咽道:“妹夫啊,你可要對我妹妹好啊。
我妹妹實在受太多苦了,我也是個沒出息的。
之前不懂事,連累了家里,還連累了妹妹,她真的太苦了?!?p> 武辰點點頭,“舅兄放心,我自當(dāng)好好照顧月清?!?p> 向長東卻還不放手,抹了一把眼淚繼續(xù)道:“妹夫你是不知道,上次妹妹鬧著自殺,我都快嚇壞了。
好在,好在給救回來了,可我這心里,就是一直過意不去啊。
如果不是我學(xué)壞,如果不是阿爹被逼拿出了棺材本,小娘一直念叨,妹妹也就不會想不開……”
武辰神情一變,反抓住向長東的手,認(rèn)真道:“舅兄方才說……月清鬧自殺?”
向長東已經(jīng)哭成了一個淚人,又是滿面醉意,點點頭,“是啊,就在選秀記名之后。
妹妹應(yīng)該是不想來扶月城的吧。
不過小娘說如果她不來,就會連累全家,然后妹妹就再沒鬧了。”
“很嚴(yán)重嗎?”武辰問。
向長東松開武辰,拿手比劃了一下脖子,“差點就沒氣了,好深的一條印呢。
出發(fā)來扶月城的時候,都還沒消。
小娘還特意給買了盒祛痕膏,老貴了。
為了這件事,我又挨了兩頓打,怪我沒看好妹妹,老痛了。”
說著,向長東繼續(xù)喝起酒來,嘴里嘀咕,“不過說起來,自從那件事過后,妹妹就好像變了個人。
說話大聲了,眼睛有神了。
有時候精明地不得了,有時候又兇巴巴的,連小娘都敢對付……”
向長東嘿嘿一笑,“小娘恐怕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她這些年來藏了多少私房錢,全被妹妹給清算出來,告訴阿爹了。
自從妹妹離開流云縣,阿爹就對小娘冷淡了不少,給的家用也減了。
該給我的錢,也不經(jīng)過小娘了。
誰叫她克扣我和妹妹的伙食和零用,活該!”
武辰在原地怔坐了一陣,然后命人將昏醉的向長東扶回寢屋,起身離開。
……
月光下,武辰在花園慢慢踱步。
玄英出聲,“奴才失察,當(dāng)日并沒有查到夫人自殺之事。”
武辰搖頭,“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選秀記名,如果事情揚出來,只會對向家不利。
向家當(dāng)然會死死地捂住這件事,又怎么可能讓外人知道呢?!?p> 一陣沉默過后,武辰分析道:“如果她是不想選秀,那么在選秀之前,就可以攪黃,不必要等到記了名再生事。
她要自殺,應(yīng)該跟選秀這件事,沒有太大關(guān)系?!?p> 玄英道:“可是奴才在流云縣調(diào)查的時候,也沒有聽說過向家,或是夫人發(fā)生了什么特別的事情?!?p> “這不重要?!蔽涑降溃骸皬奈覀兊姆N種調(diào)查,還有我的試探來看,她根本沒有機(jī)會接觸那些人。
而且,那些人再厲害,也還不至于先知先覺到,我會選她?!?p> 武辰微一沉吟,“自殺過后,劫后重生,性情大變我可以理解。
但,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事情,根本解釋不清?!?p> 玄英道:“郎主何不直接問夫人?”
武辰想起了向月清倔強(qiáng)的模樣,一嘆,“她要肯說,我還用這么麻煩?”
還沒成親,就對他戒備重重。
哪怕自己施壓,向月清明明害怕地要死,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玄英抿唇,“其實,奴才以為,只要夫人對郎主無害,那么真相也就無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