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下的李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太欺負人了……從老子出道還沒受過這等羞辱……沒這么干的……衣裳都被扒光了……嗚嗚……給摸了個遍……”
懶散道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謔笑他:“你這不穿著衣服嗎?人家盜亦有道,扒光又給你穿上了?”
李麻子雖然滿臉麻子,看起來很猥瑣,但是人不可貌相,人家是一直有潔癖的!
所以聽了懶散道人的話,李麻子哭得更痛了:“別提這個!他還不如讓我光著腚呢!這個損人,竟然把我的衣服沾了土!尤其是內(nèi)衣,他還拿著擦了鼻涕!而且還把我襪子穿反了……嗚嗚……”
懶散道人笑得直打跌,拍拍李麻子道:“虧你個江湖中人,還是成名成號的,竟也這么矯情?回去洗個澡不就結(jié)了嗎?你小子知足吧,朱丸被搶還活著的人,你是頭一個,你說,你是該罵他呢,還是謝謝他?”
李麻子想想倒也是,隨即擦干眼淚,收拾了地上的零碎,起身要走。懶散道人一把扯住他:“你去哪兒?”
“回去洗澡啊,不是你教我的嗎?”
懶散道人仍不撒手:“你小子,還沒告訴我,那人是誰?”
“那個臭小子,才出道幾年就敢對老前輩動手,”李麻子說起此人是咬牙切齒,他恨恨地把衣襟從懶散道人手中扯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邊走邊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蕭逸竹,別讓老子再碰到他!”
在懶散道人和師父追尋朱丸的十八年間,蕭逸竹這個名字是最近兩三年才出現(xiàn)在朱丸的爭搶隊伍中的。懶散道人只知道他是初出茅廬的劍術(shù)高手,并不屬于當世有名的八大劍宗中的任何一個門派,江湖風傳他是小時候放羊時在山洞里撿到了一本武林秘笈,從此自學(xué)成才,一入江湖便成為排名前十的新貴高手。
根據(jù)李麻子指出的蕭逸竹的逃離方向,懶散道人試著追了過去。他其實沒抱多大希望,畢竟誰也不會搶了東西還賴著不走等人找過來的。即使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新人也不會。
可讓他出乎意料的是,蕭逸竹就在小樹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路邊茶鋪等著他。
這是懶散道人和蕭逸竹的初次會面,也是他們淡如水的友情的開始。
當時的蕭逸竹一看見懶散道人,就直言道:“我要見青玄道長?!?p> 雖然蕭逸竹也是朱丸爭搶大軍中的一員,但懶散道人直覺這小子的確有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單說搶了朱丸而不傷人命,這就是多數(shù)搶奪者做不到的。
于是,懶散道人直接將蕭逸竹帶到了青玄道長的病榻前。
蕭逸竹一見青玄道長便雙膝跪地:“道長,小子并不想覬覦朱丸,只是,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青玄道長嘆口氣,用虛弱的聲音答道:“每一個搶奪者都有他的理由。你不妨說說你的,是錢財?權(quán)利?地位?”
“不,道長,”蕭逸竹低頭道:“是報恩?!?p> “嗯?”青玄道長有些意外的側(cè)過頭,看著地上長跪不起的如臨風玉樹般的瀟灑少年,用眼神繼續(xù)詢問著他。
蕭逸竹緩緩抬起頭,艱難道:“道長,您應(yīng)該知道牧秋堂吧?”
聞聽此言,青玄道長大吃一驚:“你竟然是……那么,你是第幾個?”
“排行第三,卷角葉?!?p> “為了報恩?”
“是?!笔捯葜窕卮鸬漠吂М吘?,“道長,您就讓我把朱丸帶回去吧,我保證這將是朱丸的終結(jié)。”
“你怎么保證?”青玄道長問他。
“如果有用,堂主自然會把朱丸用掉;如果沒用,我保證會把朱丸帶回來給道長,絕不會再讓朱丸為害江湖!”
青玄道長微微搖搖頭:“年輕人啊……”
蕭逸竹急道:“道長,請您相信我,我發(fā)誓!”
青玄道長想了想,道:“這十八年里,我曾短暫持有參研過這兩粒朱丸,雖然我也不能完全參透,但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兩粒朱丸其中的一粒,確有續(xù)命延年之力,但另外一粒,卻還是不知有何神奇之處。”
“那,”蕭逸竹遲疑道,“我手上這個是哪一個?”
“你自然希望是續(xù)命的那個嘍?”青玄道長喘口氣,道:“我不能確定?!?p> “那……”蕭逸竹欲言又止。
青玄道長笑笑:“另一個,我不會給你的。”
看蕭逸竹有些頹然,青玄又輕嘆一聲,道:“就把你手里的那個拿回去復(fù)命吧。另一個,你就說已經(jīng)被青玄老頭子毀掉了?!彼]目緩了緩,才接著說:“你手上的那粒朱丸,如果有用,就算有用了吧。如果沒用,你也不必再拿回來了,”青玄道長喘息著,“我命不久矣,那粒朱丸,你可以自行處置?!?p> 蕭逸竹帶走了他從李麻子手里搶來的朱丸,一周后去而復(fù)返。但他只見到了懶散道人,青玄道長此時已經(jīng)羽化登仙。
憶及恩師,懶散道人一時心下凄凄,不再言語。蕭逸竹亦默默不語。青玄道長不僅修為甚高,而且為人正直善良,如果不是為了朱丸,他本是可以……
雖然不忍打擾他們,但好奇心還是讓唐薇問出了口:“那,那朱丸呢?”
“師父說,蕭逸竹可以自行處置,這小子就拿朱丸扔進打鐵爐子煉了劍。”懶散道人說,“不過也算是派了正經(jīng)用處,后來老蕭用朱丸煉出了一把絕世好劍?!?p> “可是,逸竹他自己根本都沒有用劍???”唐薇不解,難道煉了寶劍自己不用?
“到了我這個年紀,用不用劍都是一樣的?!笔捯葜窨跉獯蟮煤堋KZ鋒一轉(zhuǎn),頗有些嚴厲地對懶散道人道:
“不過,你講了這么久,我還是沒聽出來這些陳年舊事跟地上這小子有什么關(guān)系?他和朱丸又有什么因緣?”
“急什么?我還沒說到重點呢?!睉猩⒌廊税琢耸捯葜褚谎?,拿起酒葫蘆往嘴里倒到,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一滴也倒不出來了,便氣呼呼地把葫蘆一扔,道:“你猜,這三十多號人圍毆一個毛頭小子,是為了什么?”
“這還用說嗎,自然是為了朱丸!”蕭逸竹氣道,都鋪墊這半天了,連唐薇都猜到了?!暗牵瑸槭裁??”
“你想沒想過,當初我?guī)煾笡]給你的,那另一粒朱丸,去了哪里?”懶散道人問道。
吃碗大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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