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岫玉凜然一驚:“你竟使詐?”可他剛冒出這句話,瞬間又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了,這小子就算使詐,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命來騙人吧?他就算騙到了人,也照樣賠了性命,對他自己有什么好處?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岫玉頓時有些凌亂了,長劍刺在朔望的心口,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朔望亦是一笑,淡然道:“你我兄弟一場,你難道不了解我?死亡之于我,也許是畏懼,也許是猶豫,但從來,從來都不是威脅?!?p> “你!你拿你自己的命跟我開玩笑?”白岫玉臉都?xì)獍琢恕?p> 朔望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輕輕道:“玩笑我開不起……我的命還沒有那么輕吧?我只不過……只不過是防著你出爾反爾罷了?!?p> 白岫玉陰沉著臉不說話。
朔望喘口氣,繼續(xù)道:“你若是信守承諾,我也守諾,待我傷好后,你自取去便是……可你若是像現(xiàn)在這樣食言……”
朔望喘息片刻:“那我們就……玉石俱焚?!?p> “誰是美玉誰是石頭?”白岫玉怒極反笑,“好吧,我就成全你。反正我要的只是朱丸,又不是你這具臭皮囊。我會殺了你,再把你的身體割成一條一條,直到找到朱丸為止?!?p> 朔望笑著,伴著無法停止的鮮血,斷斷續(xù)續(xù)道:“難道……難道我……我就不會撒謊嗎?”
白岫玉一怔,此時才覺得自己恐怕是太心急了:“難道……難道朱丸不在你的身體里了?”
“在是在,”朔望笑的極為凄厲,“只不過,它不復(fù)……不復(fù)以朱丸之……之形存在,而是……而是完全融……融化在了血……血液之中……”
白岫玉渾身一顫,但他仍是不肯相信:“你是在騙我吧?”
“我用自己的命騙你?”朔望盯著白岫玉,“我說過了,我只是……只是以防你失信……玉石俱焚罷……罷了?!?p> “你……”白岫玉迅速在心中盤算了幾圈,怎么想怎么覺得朔望所言不虛。這小子雖然傻,也不總至于拿自己的命開涮吧?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
“我都把消息放出去了……堂主……怎么辦……”白岫玉一時有些失神,似乎忘了朔望還在,竟旁若無人地喃喃自語了起來。
朔望雖然聽得真切,卻完全不知道白岫玉在說什么。但他重傷之下,氣息實(shí)在難以為繼,喘息聲不由愈發(fā)的沉重了起來。
白岫玉仿佛從夢中驚醒了一般,倏地抬起眼睛,陰狠地看向了朔望:“我不信!”說著,他手下的長劍重重刺下又拔出,發(fā)狂一般朝朔望的心口不停地刺著,劃著:“我不信!不信!我要把你的心剖開看看,到底有沒有……”
冰涼的劍刃反復(fù)刺穿身體的痛楚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將朔望徹底淹沒在深海之底,令他無法呼吸,仿佛渾身骨節(jié)寸寸肌膚都被那海一般的痛苦給壓的粉碎!
盡管這痛苦令人絕對無法承受,但朔望卻只感覺自己只是眼前黑了一黑,便又被那巨大的令人發(fā)瘋的痛楚給殘忍地扯了回來。
朔望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是在這令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之中重新睜開眼睛后,卻發(fā)現(xiàn)白岫玉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朔望身上的布條已經(jīng)被白岫玉不經(jīng)意間劃斷。少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只是咬牙掙扎著起身,跌跌撞撞,渾渾噩噩不辨方向的走著,心中只一個念頭:
走!走的越遠(yuǎn)越好!
“那種情況下,你……竟還能行走?”蕭逸竹問道。他看向朔望的眼神里,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又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我想,這大概就是孫真人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朔望望著星空,靜靜說道,“那時孫真人語焉不詳,我也不確定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生死攸關(guān)之際,只能冒險賭上一賭了……”
沒成想,真的賭對了。
“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走過來的,鑒湖和白岫玉的那間屋子,足有幾里地之遠(yuǎn)……我好像一直迷迷糊糊的在夢中一樣……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倒在了鑒湖邊上,而且水菊也已經(jīng)長進(jìn)了傷口中……”朔望輕輕吐出口氣,道,“也許是潛意識吧,我和白岫玉的不期而遇,就是在鑒湖邊,他的一曲《廣陵散》,讓我以為找到了知己。我也不知道,白岫玉后來為什么要離開?難道是沒找到朱丸,萬念俱灰了?”
不應(yīng)該吧,一個為了朱丸能潛伏多年的人,會因為一時沒尋到朱丸的蹤跡而萬念俱灰?蕭逸竹和懶散道人像是想到了一處,他們兩個異口同聲道:“白岫玉,他到底是什么人?”
朔望的眼睫微微一顫,似乎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胸膛起伏了好幾次,方頗為艱難地開了口,幾乎一字一頓道:“他,他是……他是殺我父母的,殷、劍、德!”
“是他!”蕭逸竹和懶散道人對視一眼,俱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殷劍德這個名字,似乎被人遺忘了很久,但此刻提起,依舊是罩在眾人心頭的一塊陰云,誰也不知道在何時此人就會帶來場暴風(fēng)雨。
這位前前武林盟主在一介布衣平夏真一家折戟后,不知是太過羞愧,還是因為之前賭錢輸?shù)袅讼笳髅酥鞯匚坏哪獮閯Γ谷痪痛瞬恢?。雖然殷劍德談不上是個稱職的盟主,甚至關(guān)于他的上位,江湖也一直流傳著諸多陰謀詭論,但他的突然失蹤卻是將剛剛達(dá)到諸方力量微妙平衡的局面猝然打破,直接導(dǎo)致了江湖近十年的群龍無首,血腥混戰(zhàn)。
盟主之位空出,即使是只練過幾天的花架子,也都躍躍欲試,想爭鼎一下武林盟主之位。一時間整個江湖被折騰的烏煙瘴氣,各路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今天剛有人宣布自己一統(tǒng)武林,明天轉(zhuǎn)眼就可能身首異處,實(shí)力差一些的幫派,甚至還為了自保或者可見的利益而拉幫結(jié)派,結(jié)成了無數(shù)的小山頭。
那種混亂以及毫不掩飾的欲望,一點(diǎn)不亞于對朱丸的爭奪。
而且,隨著朱丸被青玄道長費(fèi)盡心血地收回、并各安了用處,明面上對朱丸的爭奪已經(jīng)逐漸止息冷卻,而對武林盟主之位的搶奪,取而代之,成為了新一輪的欲望之戰(zhàn),讓本已混亂的江湖更是動蕩不安。
這種混亂直至歷經(jīng)十年磨礪的蕭逸竹拿著莫為劍橫空出世,方才暫且劃上一個句號。
在蕭逸竹的冷酷鐵腕清掃下,雖然明面上各方勢力重歸平衡,但實(shí)際上一直暗流涌動。
對于本身雖有實(shí)力但背后沒什么實(shí)力靠山的蕭逸竹,不服的、厭惡的、嫉妒的人太多了。從來不屑也不擅陰謀的蕭逸竹最終憤然離去,扔了莫為劍,退出江湖。
可以說,殷劍德這個人,是江湖一切混亂的肇始,而此人的突然失蹤,以及他卷入朱丸爭奪的真實(shí)原因,一直是撲朔迷離。當(dāng)時的殷劍德,已經(jīng)是手握大權(quán)的武林盟主,他有什么必要非要蹚朱丸的渾水呢?
而且,搶奪朱丸失敗后,他為何又要銷聲匿跡,改頭換面隱匿鄉(xiāng)間呢?
蕭逸竹卻輕嘆一聲,道:“如果是殷劍德的話,很多事情,倒是有了解釋……”
吃碗大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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