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專揀人多的地方去，急得李公公滿頭大汗：“殿……白公子，咱們還得趕路?。 ?p> 人稠地窄的土街上車水馬龍，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各色人等來來往往，各種聲響亦是擁擠叫嚷不停。白石興奮地東張西望，各色沒見過的奇巧小玩意兒一會兒就買了一堆，都給萬壑背了，累的他是一頭一身汗。
這時(shí)，眼前一圈人群又吸引了白石的注意力，他是聞風(fēng)而動，左一拐，右一繞，像條小泥鰍，一會兒便擠進(jìn)了人群的最前頭。唐松和李公公怎么也拉不住他，只好也滿頭大汗地跟著往里面擠。
只見這群圍成圈的人群中間，一個彪形大漢大剌剌地站在當(dāng)?shù)?，光著膀子，撇著嘴，正唾沫星子四濺地對圍觀眾人介紹著他家祖?zhèn)鞯墓菲じ嗨帲骸啊自捳f得好，‘急則治其標(biāo)，緩則治其本’，我這膏藥，啊，老祖宗傳下來的驗(yàn)方，我這膏藥，雖說不治你的腎虛，卻管你的腰痛……”這人言語雖然粗鄙，不過一邊說還一邊在手里耍著短棍長棍雙節(jié)棍，花樣百出，看的白石津津有味。
龍十三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道：“就這等手段，俺十三信手拈來，殿……白公子想看的話，俺從早給您耍到晚。”
白石揮揮手，目不轉(zhuǎn)睛道：“十三，別打岔，你又沒膏藥可以夸贊?！?p> 李公公無奈地嘆口氣，壓低了嗓子對唐松道：“唐公子，您想想辦法吧，不能叫白公子總在人堆兒里了，太危險(xiǎn)了?！?p> 唐松點(diǎn)點(diǎn)頭，深表同意：“是啊，這就多半天了，咱們再這么磨蹭下去，到晚上也走不了幾里路?！彼笥仪屏饲?，看見街邊簡陋的小樓上露出一角酒旗，忽然有了主意，拉拉白石的袖子，叫他：“白石，我肚子餓了，咱們?nèi)コ渣c(diǎn)東西，怎么樣？”
聽唐松一說，白石才感覺自己肚子也空空的。想想也是，早上出門太早，都沒來得及吃早飯的。白石隨即跟著唐松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急道：“好啊好啊，哪里有好吃的？我請客！”
一行人走進(jìn)酒肆，此時(shí)尚未到飯點(diǎn)，酒肆內(nèi)人倒不多。店小二看見進(jìn)來許多人，且個個都是衣飾華麗，氣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忙過來招呼：“喲，幾位貴客樓上雅間請？”
所謂雅間，也不過是幾塊木板圍出的小隔間，桌椅稍稍齊整干凈些罷了。白石唐松諸人落座后，白石便叫道：“有什么好菜盡管端上來吧！”
李公公稍穩(wěn)重些，笑著問小二道：“小二，你揀幾個店里的特色菜品報(bào)上來，我們且聽聽?！?p> 這店小二迎來送往慣了，骨子里透出來的伶俐，眼珠一轉(zhuǎn)，遂諂笑道：“貴客，俺們村野小鋪，也就是些粗茶淡飯，談不上什么特色菜品。不過，俺們鄉(xiāng)下就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菜蔬新鮮?？磶孜毁F客品味不俗，定是嘗遍了山珍海味，不如就試試俺們此處的鄉(xiāng)野小菜，不說別的，單就是清蒸花菰、清炒菜心、清水蔬菜面、水汆野菜丸子幾盤菜，定然叫各位吃得清新、如沐春風(fēng)?！?p> “倒真是清淡啊，”李公公哈哈大笑，他卻是個照顧周全的人，想那六皇子與唐松換換口味也便罷了，可龍十三練武之人，只吃幾片菜葉子，別說填飽肚子，恐怕連塞牙縫都不夠。李公公遂又吩咐那店小二：“小二，你說的幾盤菜都上了，另外，再把你們養(yǎng)的土雞殺一只，仔細(xì)烹燉了，若是還有腌好的豬肉，不妨也煎些上來。另外新蒸的饅頭也多多益善，我們趕路要帶些干糧?！?p> 小二心下大喜，大買賣來了！遂一一答應(yīng)了，麻溜兒下去整治杯盤。
“看不出啊，李公……管家對吃的挺有心得啊。”白石不由對李公公刮目相看。
李公公只是淡淡笑了笑，卻什么也沒說。
不多時(shí)，琳瑯滿目的菜品便端了上來，鄉(xiāng)下人實(shí)誠，菜盤子大不說，每一盤菜都裝的滿滿的，把小小的桌子擺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菜品的味道雖然比不上皇宮內(nèi)院的精雕細(xì)琢，不過也別具一番風(fēng)味，再加上這幾位都已經(jīng)餓透了，此時(shí)大快朵頤，吃得倒也香。
店小二去而復(fù)返，又端來一壺酒水，恭敬放在桌上，道：“各位貴客，這是老板珍藏的美酒玉竹春，贈送給各位品嘗。只可惜所存不多，還請各位貴客不要嫌棄?！?p> 聽見“玉竹春”三字，除了白石，幾人都興奮了起來，龍十三喜道：“想不到，在這等鄉(xiāng)野小館也會喝到玉竹春！”
“這等美酒，原本是到不了我們這種小店的，只不過前些日子老板親戚的店被江湖人打架時(shí)給砸了，原本店里的貨都躉給了我們家，其中就有兩壇玉竹春?！钡晷《阒Φ?，“老板沒舍得動這酒，今日遇見貴客，特地拿出來給各位嘗鮮。”
“玉竹春？名字好好聽，怎么，很好喝嗎？”白石卻從未聽說過這酒，此刻看著店小二依次斟倒在杯中的碧色美酒，輕嗅酒香，不由微微笑著，卻是已不需要回答了。
龍十三平日喝酒都是論碗，面前的一小杯，早被他一口悶掉，此刻咂吧著嘴，卻是回味無窮。萬壑對酒沒什么感覺，也是一口喝了，仍舊夾菜吃著填肚子。唐松舍不得一下子喝掉，只是閉著眼睛小口小口品啜著。
只有李公公面色古怪，手中輕輕握著酒杯，看著澄碧清澈的酒水，似乎若有所思，似乎憶起往昔，只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語：
“只見玉竹春，不見玉人來。玉竹春？可笑，可嘆……”
唐松看他一眼，放下酒杯，道：“李管家似乎對這酒頗有些品評？”
李公公立馬換上慣常的那張笑臉，道：“唐公子折煞老奴了……我哪里懂什么品評，只不過覺得這酒的名字……”
“名字挺好的，是不是？”白石笑吟吟地看著李公公。
李公公依舊笑著：“公子說好，那便是好的?！?p> “是挺風(fēng)雅的，”唐松隨口道，“聽起來，如聞泠泠竹風(fēng)，如見碧虛凌云?！?p> “誒，我倒聽說，玉竹春這個酒名，并不是用竹子命名的，”龍十三又悶掉一杯，道，“而是用一個人名來命名的，據(jù)說是釀酒的娘子的心儀之人……”
“釀造玉竹春的，是位女子？”白石瞪大了眼睛，“我真想見見她啊……”
“啪！”
忽然一聲脆響，眾人齊齊看去，只見李公公的酒杯竟然碎成了一堆，杯中美酒灑了一桌。
李公公急忙賠笑道：“抱歉，這杯子實(shí)在太不結(jié)實(shí)……”
吃碗大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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