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內(nèi)人來人往,來賓里還不乏外國友人,男人清一色穿著西裝領帶,女士則都身著禮服裙,這讓許知恩覺得自己職業(yè)有余,正式不足了。
“許總?”
兩人正在爭執(zhí)拉扯間,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了她一聲,回頭一看是金恒。
他居然連這種場合都來了,看來宋毅果然很器重他,宋家也不把他當外人。
“金恒哥?!彼纹詈统蛘泻?。
“你怎么才來,祁董事長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還有你怎么把知恩…把許總也帶來了?”金恒和顏悅色地說。
“唉,還不是怪這個笨女人,九點多了居然還在床上睡覺…都跟她說了是早午餐了。”
金恒疑惑:“你們…”
還沒等許知恩辯解一句,公館暗紅簍花的門內(nèi)走出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穿著高領的深色繡花禮服,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到腦后,駝色的披肩搭在身上,看上去威嚴又不失親和。
她說:“都在這里站著干什么,祁和今天你可是主角,怎么來得這樣遲?”
宋祁和咧嘴一笑:“我去接我女朋友了啊,媽,給你介紹一下,睿星搜索的總裁許知恩。”說完很自然地將手搭在許知恩肩上。
這句話一出口,除了宋祁和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懵了,許知恩甩開他的手,沖他喊:“我不是…”才說了三個字,就被他捂上嘴:“呵呵呵…我有些話要跟我女朋友說,先失陪一下。”
宋祁和將她拉到花圃邊上,許知恩用手肘往他肚子上狠狠捅了一下:“放開我,你瞎說什么?。俊?p> “你救救我好不好,求你救我一次?!彼纹詈碗p手合十,又虔誠又可憐地說。
之前倒是沒有看出來,這家伙還挺能屈能伸的。
“真的,”他又說:“你今天要是不救我,我媽能給我相親相出個聯(lián)合國來…我這下半年就別干別的了,天天相親得了?!?p> “許總你行行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反正你也沒吃虧是不是?以你現(xiàn)在的處境,被誤會成恒輝的兒媳婦,你公司里的人也會對你忌憚三分啊?!彼纹詈屠碇睔鈮?,一副站在她的立場考慮的樣子。
“什么叫我沒吃虧???你以為所有女人都想跟你扯上什么關系嗎?而且你怎么知道你把我推出去你媽就會放過你?。俊?p> “這點你放心,我母后大人呢日理萬機,這次也就是心血來潮,好不容易想起自己還有個大齡未婚的兒子,想表示一下關心,等過了這陣說不定就忘了?!?p> “這陣是多久,不能一直陪你演下去吧。”
“如果你愿意的話演一輩子也是可...哎喲…”宋祁和的小腿肚上又挨了她一腳。
“我有男朋友了,”許知恩正色道:“我不想做任何會讓他誤會的事?!?p> “你…有男朋友了?”宋祁和一改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表情忽然黯淡下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轉而又勉強笑道:“是不是上次在睿星樓下看到的那個...”
許知恩直接說:“與你無關。”轉身正要走,看到金恒挽著一個女子款款走來,女子身量不高,面容清秀,溫婉得體,站在金恒身邊,溫婉可人。
她怔怔得看著二人,幾乎呆住了,心中感嘆,好般配的一對。
“祁和,聽說你帶了女伴來?”那女子輕笑道:“可是這位?不介紹一下嗎?”
宋祁和點點頭:“嗯,金恒哥也認識的,是他老同事?!?p> 女子嬌嗔:“還叫金恒哥,沒大沒小,該叫姨丈才對?!?p> “是是是,姨丈,不過金恒哥也不想我把他叫得這么老吧,”宋祁和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小姨,祁羽,這是我女朋友,許知恩?!?p> 許知恩楞楞地看著他們,都忘記否認了。
原來金恒的妻子是宋毅的妻妹,這么多年她居然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的真好,難道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開睿星的,也不對啊,許知恩記得自己入司后沒多久他就結婚了,到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快十年了吧,離職也就是最近兩三年的事。
許知恩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木知木覺地跟著他們走上樓,這時有一個女人端著一杯紅酒朝他們走來,許知恩還沒反應過來,被宋祁和一把拉到身后,那鮮紅的液體就劈頭蓋臉澆了他一身。她看那個潑酒的人,隱約有點像金融科技會議第二天早上,宋祁和房里的女人。
保全立刻走上來:“這位女士請冷靜一點?!?p> 許知恩搖了搖頭,一點沒有被人保護了的感動,第一反應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宋祁和這個花心大蘿卜也該有人給他點教訓了,等看到那個潑紅酒的女人被保安帶走的時候還咬牙切齒地痛斥他三心兩意,生怕全世界有人不知道她被拋棄了,許知恩忽然又覺得這個女人有些悲哀。
“啊...在工體認識的時候本來以為她玩得挺開的,沒想到這么不干脆...唉...”宋祁和毫不在意地拿手絹擦了擦臉上的紅酒,好像重要的是他被澆濕的西裝,而不是剛剛發(fā)生的事。
“我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彼麑υS知恩說。
她獨自端了杯紅酒走到陽臺上,面前的洋房,花園,草坪無一不是她喜歡的,但她卻覺得心里沒來由得感覺空落落的,眼前只閃過金恒挽著祁羽走到她面前時的情形。
“你和祁和...”這時金恒恰巧走到她身邊說:“你們兩個真的在交往嗎?”
“當然不是?!彼攵紱]想脫口而出。
金恒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家伙也是越來越胡鬧,連他媽都敢騙?!?p> 許知恩看著他說:“我想找機會解釋清楚?!?p> 金恒微笑:“那倒也不是很有必要,事情越解釋越復雜。祁董事長很好說話的,也不太會在意一些外在的東西,不過不知道宋董事長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畢竟是同行…”
“他人在千里之外,怕什么,”身后宋祁和說道,他換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走過來說:“我們宋董事長腦子里除了賺錢還是賺錢,兒子的花邊新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傳到他耳朵里呢。”
許知恩疑問:“你們說祁董事長,莫非她是...”
金恒說:“就是恒輝集團的老板祁瑞?!?p> 呵呵,原來是房地產(chǎn)大鱷,恒輝集團近年來頻頻因為不惜高溢價搶地,持續(xù)制造“地王”而登上熱搜,盡管隔行如隔山,她也是略有耳聞的。
這年頭勤勤懇懇做實業(yè)比不上資本操作,資本操作比不上炒房,總之就是炒房來錢最快,老百姓也高興把辛辛苦苦存了一輩子的錢換成不動產(chǎn),好像只有這樣,存折上的那串數(shù)字才變得有意義。
所以如果這個祁董事長是恒輝集團老板的話,那她的身價是五個宋毅都及不上的。
有些身份的鴻溝不是搞個用戶量破億的網(wǎng)站,發(fā)布一個現(xiàn)象級的艾坡就能跨越過去的。
宋毅娶她的時候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他們的婚姻也不是什么世紀結合,當年也被人說成是一步登天的跳板。恒輝的千金青春叛逆,放著名門公子不要,非要下嫁一個破產(chǎn)過兩次的失敗創(chuàng)業(yè)青年,而這宋毅要么就是走了狗屎運,要么就是不知使了什么美男計,娶的究竟是祁瑞,還是祁家的家世也未可知。
這世上沒這么多童話故事,王子和灰姑娘,公主與庶民,門不當戶不對,是根本得不到祝福的。
這些也是后來許知恩真的如宋毅所言“去好好調查一下對手”的時候才知道的,那時她就明白過來為什么宋毅身上總有一種盛氣凌人的壓迫感,人一般越缺什么,就越喜歡炫耀什么。
如果不是這五年來點科異軍突起,逐漸能和睿星分庭抗禮,他就還是當年那個攀了高枝的豪門女婿。如今他在商場上站穩(wěn)腳跟,人們開始說祁瑞當年慧眼識人,不懼世俗的目光,有膽識有魄力,但若他一輩子都沒能成功呢?很難想象在他們婚姻的前二十多年里,宋毅是頂著怎樣的高壓生活的。
那說起來這宋祁和還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啊,在這種家庭背景下長大,到底是誰把他養(yǎng)得這么缺根筋的。
“怎么樣,”他用一臉很傻缺的表情說:“是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身價不菲,想套牢我,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p> 許知恩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