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黑月影,魘語驚愁聲。
北邊已是寒風(fēng)瑟瑟,南去卻依舊日暖花香。
林令言、宋博衍兩乘快馬,日夜兼程,眼看著就要到了杭州,距離城外百里,這青天白日,忽然來個陣邪風(fēng),接踵而來的就是烏云壓境、大雨傾盆,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身上生疼,這山中泥路簡直是寸步難行。二人在林中牽著馬,可馬兒都不愿意再走,一聲驚雷,馬兒受了驚嚇,竟掙脫了跑了去。
林令言氣得想罵,可這天連說話都要靠吼,雨看著也沒有要停的意思,而天馬上就要黑了,若是不再找個落腳的地方,怕是這晚上就要有苦頭吃了。
林令言帶著博衍下了官道往山下的路走,本想找個山洞,卻看見個龐大的宅院。
“我去敲門!”宋博衍冒雨大喊,卻被林令言一把拉住。這山莊規(guī)?;趾?,但此時竟是半盞燈都沒有。就算是有富戶在此處修建宅院,也不會不留個下人看守,但現(xiàn)在一盞燈都沒亮,這其中必然有古怪??蛇@大雨滔天,也沒地兒可以休息了。
林令言沿途也留下了楚烏閣的標(biāo)記,來路中已經(jīng)通知了杭州朱雀堂的鄭云溪他二人不日到達(dá),若是出事,也能找的過來。
“此宅有鬼,我們從后墻翻進(jìn)去,找個柴房對付一夜,第二日再出發(fā)?!绷至钛哉f。
兩個人從后院翻了進(jìn)去,也未敢走門,推開了后院小屋的窗戶跳進(jìn)屋內(nèi),正好是個雜物間。林令言找了個木柜搭了塊破布,把外衣脫下擰了擰水,她再把濕噠噠的衣服披在身上,見博衍握緊著拳頭背著身,“干嘛呢,”林令言說,“快把衣服擰擰水!這宅子不一定安全,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別放松警惕?!?p> 宋博衍覺得臉上發(fā)燙,連看也沒敢看一眼林令言,直接轉(zhuǎn)身鉆進(jìn)破布后面開始處理衣衫。他連著晚上躺在床上也覺得臉熱熱的,抱著胳膊硬是沒睡著,到了后半夜林令言都開始犯困,才聽見宋博衍呼吸平順、剛剛睡著,林令言也不忍叫他,索性讓他直接再睡了。
林令言站起身來,在屋內(nèi)輕輕轉(zhuǎn)了幾圈,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屋外的雨聲漸漸小了,烏云散了,月光撒下,屋內(nèi)也沒那么暗了。林令言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忽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涼意從后院的窗戶透過來。她以為是窗戶沒關(guān)嚴(yán),剛往那一看,窗戶倒是被管得很嚴(yán),可窗戶下邊卻被人戳了一個小小的窟窿,但并沒有月光從外面透進(jìn)來,卻有一只黑漆漆的眼睛正趴在窗戶上,對著林令言的眼睛。
那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明明是在偷窺,可被林令言發(fā)現(xiàn)卻沒有躲閃,反而透著股狡黠依舊死死的盯著林令言。那高度只有孩子可以趴在窗角,可有哪個孩子會在雨后的半夜偷偷在窗戶上挖個洞看著房里的人呢!
林令言心中一驚,呼吸都滯了一下,正不知所措,宋博衍剛好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林令言轉(zhuǎn)頭看了眼博衍,再轉(zhuǎn)頭時那眼睛已經(jīng)不見了。
“我也看見了。”宋博衍說,“剛才也沒有腳步聲,該是個……”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如果是個那么矮的,也該是個小孩子,但若是小孩有這么好的輕功,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不睡了,”宋博衍看林令言像是被嚇到了,“你好好歇歇,我們一早便走?!?p> 林令言心中忐忑,這后半夜也沒怎么睡著覺,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第二日,兩人按著原路翻出院去,林令言還特意看了下窗外,窗臺上的灰被雨水打濕,卻沒有被人破壞的痕跡,檐下都被雨水浸透刷洗,看不出有沒有人踩過。
翻出院墻,林令言特意繞到前院,大門上懸掛的燙金匾額寫著四個大字,“云夢山莊”。林令言仔細(xì)看了下左側(cè)的題字。
“花明江?”宋博衍驚異道,“這是花家的宅子?”
林令言皺眉又仔細(xì)打量了下這處宅院的前后:宅院四處的蒿草叢生,像是幾年都沒有人打理過,但房屋的狀況絕對并非無人修繕;山莊前的路也是雜草叢生,看似好像很久沒人來過,但是車轍……林令言低頭撥弄了下路上的斷草,這草是被車輪軋折的,雖然被雨水泡透,但也能看得出來之前被曬干過,應(yīng)該是近期才被壓斷的;這車轍比一般的車輪差不多要大出一倍,蒿草柔韌,竟被這樣寬厚的車轍壓得斷掉。林令言又走到門口看了下門鎖,門環(huán)處的鎖鏈有新擦的劃痕,鐵鎖的鎖眼也沒有銹住。
這處花家的宅院,是想讓人覺得荒廢,卻根本就沒有被荒廢。
“博衍,花家的宅子想必是風(fēng)水極好的,昨晚我們看到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作祟,才讓這么好的宅子荒廢了,”林令言將手里的鎖頭放下,故意大聲喊,“不如我們進(jìn)去看看,若是趕跑了邪祟,花家還要謝謝我們呢?!?p> 宋博衍雖然沒有細(xì)想,但看林令言的動作,大致也明白了幾分。
兩人翻身入院,卻發(fā)現(xiàn)這院內(nèi),確實(shí)是不同尋常。
不知這屋內(nèi)是進(jìn)了什么東西,朱紅的柱子上布滿著利爪的抓痕,可指痕細(xì)密,抓在柱子上的痕跡也深淺不一,木屑中還有殷紅的血跡。林令言仔細(xì)看了看柱子,拿著手帕取下了嵌在抓痕中的指甲,她拿著仔細(xì)看了看,又遞給了宋博衍。
博衍接過手帕仔細(xì)看了看,“好像是人的。”
這院內(nèi)大大小小的柱子上都密布著抓痕,墻壁上的石灰也被人抓得一條條的,石階的縫隙中也有可見的血跡??珊贾葸@些年都未曾傳過有什么疫病,也沒有聽說過什么疫病能讓人四處抓撓。這宅子四下無人,倒處處透著詭異。
林令言從腰間掏出個小白瓷瓶,倒了兩粒祛毒丸,也遞給博衍一粒。她把手帕包著指甲揣好,用手掩住口鼻。
林令言在院中走了幾步,也發(fā)現(xiàn)了被軋斷的草根的痕跡,正堂的大門鎖著,可門檻處卻沾了處淺淺的紅泥印子。她又踏出一步,卻又輕輕的把腳步撤了回來。這附近都是黃泥,是從外面運(yùn)東西進(jìn)了這院子。
“走吧。”林令言突然說。
“不進(jìn)去看看了?”宋博衍奇怪問。
“我多少也要怕鬼的嘛?!绷至钛孕α诵?,“時間還早,我們早些到杭州,花家的新任家主還等著我們吃酒呢。”她一轉(zhuǎn)身,袖間輕巧的掉落了一個銅錢大小的金色楚烏,正好掉在她的鞋面上,輕輕一彈,不落痕跡的掉入石路旁的一個長滿雜草的小泥坑里,她邁過石階、腳尖撥過雜草,把那枚楚烏的金幣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屋內(nèi)張緊的弓弦慢慢的松下來,屋內(nèi)人看林令言和宋博衍已經(jīng)走遠(yuǎn),“速去稟告家主,楚烏閣的人闖入云夢,但未見端倪,已去往杭州?!?p> “是?!币粋€身材瘦小的男子推開窗戶,一只鷹隼撲棱著翅膀落到他的肩上。
林令言、宋博衍在官道上站了許久才蹭到趟車隊(duì),令言倒坐在糧車上看著從云夢方向飛過的鷹隼,那鷹隼毛色順亮,身價(jià)昂貴卻屈居在這深山里,不禁感嘆,“花不完,還真是花不完哪。”
羊大可
四年前寫的懸疑今年還有人評論,我一定是腦抽了才轉(zhuǎn)寫武俠,莫名在這塊單機(jī)……寫完了還是回去懸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