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苑瑤池,絳闕清都,信任逍遙游玩。
蘇重可能是策劃彭城上陽之事多兇手,齊光如今要無奈成為雙面間諜,再加上蘇重這檔子事,更是危險重重。
但是……花無憂居然還是來了南楚,親自和自己說明這些。
這些消息都是花無憂暗中自己查到的,如果他不告訴自己,那自己恐怕不會知道如今齊光的處境有多兇險,也不會有想急著回大梁的想法;何況大梁的亂局,實際上是對花家來說詐死潛逃的絕佳良機。
齊光刺殺同僚,受玄武堂庇佑,朱雀堂必然大亂,諸多目光都會集中在齊光身上,又是老閣主體弱,蘇重、凌弈的明爭暗斗眼看就要白熱化,楚烏閣上下面臨著大洗牌,沒人再關注花家;再加上南楚形勢一片大好,鄭夢溪在南楚皇室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海運多生意做得也如火如荼,趁這個檔口花明江和夫人詐死,就可以順流而下倒南楚瀟灑度日了。
花無憂雖然依舊無法從大梁脫身,但讓父母重獲自由也是他的夙愿,眼看達成,他卻將大梁如今的形式依舊萊說給自己聽。
她林令言和齊光是相依為命多年的親人,見他身處險境,齊光又可能未察覺蘇重的用心,林令言不可能不憂心,但如果她此時離開南楚,鄭夢溪羽翼逐漸豐滿,聲勢壯大后林令言再回來和她接洽,那南楚可不會是如今這樣的局面了,鄭夢溪本來就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受制于人才答應林令言的苛刻條件,等到她全面掌控了南平王府,說不準什么時候會撕破臉。
林令言看著依舊淡然的花無憂,他親自來南楚還為了當面與自己說明,怕自己覺得他故意挑撥師徒關系,如此真誠她怎會不知;博衍只站在床邊目光堅定,似乎在聽也沒在聽,但林令言知道,無論自己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哪怕如今丟下南楚不管,再回到大梁為了齊光與整個楚烏閣為敵他也回站在他二人的身后的,他的話根本不能當作參考意見;可是……走不走呢……
林令言思忖良久,花無憂倒是依舊一臉沒事人的邊吃邊喝,不急不催的。
“我不走?!绷至钛哉f。
博衍聽見抬頭看了看林令言,但是眼神中倒沒什么詫異,反而是花無憂雖然依舊一副恬淡的樣子,但眼神中明顯多出了一份輕松。
“但是……”林令言話還沒說完,就被花無憂打斷。
“我會舉全家之力,護齊光周全,就是出了什么錯漏,也一定讓他安全。”
“足夠了。”林令言長嘆了一口氣,如今花家父母偷渡至南楚的計劃馬上就要提上日程,花無憂這是把父母的性命都托付到自己的手上,而自己也把齊光的性命交托到花無憂的手上。
林令言權衡再三,一方面是出于對花無憂的信任,另一方面,自己還是留在南楚才是最優(yōu)解。
“其實,你留在南楚還是有好處的?!被o憂接茬說道,隨即又苦笑了下,“雖然這樣說難免有我為了自己謀利的嫌疑,但確實如此;楚烏閣上下誰人不知你和齊光的關系,你是大梁情報機構的要員,如今又在南楚將朱雀堂重整起來,如果楚烏閣的人真的危及到齊光的性命,也要考慮到你萬一在南楚怒而倒戈,不僅南楚埋藏多年的暗樁付之一炬,怕是大梁的很多機密之事也要泄露給南楚,所以他們就是要動手,也要顧及你如今的分量,因為當年的事情使得這代新秀中二人折損,又可能給楚烏閣帶來莫大的動蕩,這份責任就是閣主也承擔不起,最多只會是息事寧人。我看啊,”花無憂搖了搖扇子,“齊光這人機敏,自幼也是個不輕易信任他人的性子,未必察覺不到蘇重的心思,他沒有把當下的危局告訴你,一方面估計也是想借助你的位置給自己留些籌碼,一方面也是確實不希望你卷到這些亂局中來。”
“當時其實我也認為齊光的性子才是接任朱雀堂主的最佳人選,但不知為何堂中的風向轉到了你的身上,如今看來,齊光可能是一早就和蘇重進行了什么協(xié)定,才讓蘇重屬意你來接任,你們這對兄妹啊……”花無憂嘆了口氣,“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一定保齊光安全無虞我就一定會做到的。你就在南楚把心放在肚子里,柳吉和我的人都在海路上,博衍那邊在南平王府的掩護下也是風生水起,這邊只要把鄭夢溪抓緊了就萬事大吉……”
“在杭州一定注意看緊鄭云溪的動向,我現在也沒有探明他和他妹妹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怕朱雀堂那邊雙管齊下,一邊處置齊光,一邊派鄭云溪過來……”
“嗯,鄭云溪人一直都在杭州,大有種被軟禁的意思,不過這兩兄妹倆確實也是奇怪的很,在你的書信中我也沒看出這個妹妹對于她哥哥有多深厚的感情,鄭云溪估計也是探聽到了鄭夢溪做了王妃,整日在杭州悠閑著。就怕鄭云溪不出門,只要有人給他帶出杭州城,我一定能把人搶下來,把他抓在自己的手中?!被o憂又長長嘆口氣,也是滿臉的疲憊。
林令言笑了笑,“你不是從大梁一路到現在都沒有好生休息過吧?”
“出大梁就不用太過小心翼翼,但是之后就走的水路,”花無憂一臉苦相,“我雖然生在水邊兒,但可是個正經八百的旱鴨子啊,這么大都沒上過幾回船,這海里的吃食還是在地上擺到盤子里的好吃,在船上簡直是吐得七葷八素……我好不容易下了船,腿兒都快軟了,博衍這家伙拉著我就開始騎馬,如今這一身骨頭都要顛碎了哦……”花無憂沒骨頭似的趴在桌子上,悶聲說,“博衍啊,快來給我捶捶啊……”
博衍瞪了他一眼,坐到林令言身邊,看著軟泥一樣的花無憂,“你晚上趕路,過年前還來得及回杭州。”
花無憂聽言又是一聲哀嚎,躺在地上打了好幾圈兒滾,半晌了才突然爬起來,“對了,萬一出了急事,錢掌柜若是也幫不上忙的話,你可以找這家的大掌柜,就是剛才送你進來的那個……”
林令言瞪大了眼睛,“他是你的人?錦繡客棧的掌柜是你的人?”
“怎……怎么了……”花無憂反而是唬了一跳,“這天下論經商之道,哪個能比得上我花家,就是大梁、南楚、北胡所有的有名的商人,哪個不是和我花家千絲萬縷,甚至是我花家的學徒的。不過這人確實也不算是我的人,算起來算是老錢的人吧,不過,”花無憂展開扇子慢慢搖著,眼神也透著幾分驕傲,“幾年時間能把錦繡客棧做到這番模樣,確實也不算太差。”
這就只是不算太差么……林令言看著珠光寶氣的樓臺,你花家,到底是有多少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