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居,武器架子旁邊支開了一張小方桌,人都聚集在桌前,手里握著銀票和銀子,一半人嚷著“大,大,大”,另一部分人用更響亮的聲音叫著“小”。
幻潼和趙振宇一進(jìn)院子,便看到了這些人賭博的盛景,叫得最歡的就是冉桂。
“平日,七隊就做這些?”
趙振宇尷尬地?fù)狭藫项^,不知如何開口。
正在這時,安溪若剛巧從外面回來,一進(jìn)門便看見幻潼站在賭桌前,背對著門,趙振宇一言難盡地看著幻潼。
安若溪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相信了幻潼想要改變七隊的風(fēng)氣??粗约旱男湃伪凰ぴ诘厣?,一口氣堵在了安若溪心頭。
“參領(lǐng)說得好聽,要整頓風(fēng)氣,到頭來還不是和他們一起賭博?!?p> 趙振宇像是遇見了救星,從幻潼面前一下竄到了安溪若跟前。
“安隊長此言差矣,我和司徒也是剛從外面回來,就是去和小爵爺洽談此事的?!?p> 說完,趙振宇沖著幻潼眨了眨眼,意思是,夠朋友吧,幫你解釋。
安溪若聽完也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幻潼,幻潼回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嗯,而且談成了?!?p> 安溪若發(fā)覺是自己誤會了幻潼,還是一天之內(nèi)的第二次,有些不好意,小臉漲得通紅,小聲說了句抱歉。
幻潼猶豫了一下,抬起手,在安溪若頭上輕輕拍了拍,“無妨?!?p> 安溪若呼吸變得有吸急促,不敢再久呆,慌慌張張地跑回了自己的臥房。
趙振宇將手肘搭在幻潼肩上,看著安溪若的背影,“可以啊,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沒想到還有兩下子啊?!?p> 幻潼收起了笑臉,伸手把趙振宇的胳膊拎到了一邊。
“還有事,先走了?!?p> 趙振宇看著幻潼的背影又叫了兩聲,見幻潼沒有反應(yīng)便也作罷了,轉(zhuǎn)身就加入了賭博之中。
幻潼出了白虎營,拐上兩個彎,穿過幾條小巷就到了永樂街。他這次出來,是要去三生閣的。
三生閣的正門站滿了招攬客人的姑娘,還有幾位和得酩酊大醉的公子被從閣攙出來。一靠近三生閣,叫賣的聲音便弱了,只剩下一些鶯鶯燕燕之聲。
幻潼自然不從正門進(jìn)去,那日的香囊里還塞了一張地圖,標(biāo)記了三生閣側(cè)門的入口。
三生閣的側(cè)門在一條偏僻的小巷里,和正門不同,這里卻是空并非無一人。
幻潼輕輕扣了一下眼前的木門,開門的是一位穿著大紅色外袍,臉上涂滿胭脂的老媽媽,脖子上戴著一根金鏈子,頭上也是珍珠翡翠應(yīng)有盡有??礃幼樱瑧?yīng)該是三生閣的老鴇了。
“公子一踏上永樂街,我就到這里等了。閣主已經(jīng)在等公子了,快進(jìn)來吧。”
老鴇站在木門后面,搖晃著手中的帕子,像是在招攬客人。
“他們都叫我孫媽媽,日后見了你也這么叫就好了?!?p> 見幻潼進(jìn)了門,孫媽媽就關(guān)上了木門,扭動著她有些肥壯的腰肢,走在前面帶路。
經(jīng)過了一個柴房,一間伙房,有一個月亮門。過了月亮門,景象便大不相同了,一改之前的樸素風(fēng)格,這里簡直比皇宮還要奢華。
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蜿蜒曲折的長廊,精巧的石臺座椅。前面的三層閣樓是氣派,這里便是一個精巧的后花園。
不同于樓中靡靡之音,這個小園子里充斥著典雅的琴音。
“若是來了貴客,才會到這里。閣主喜歡安靜,那樓里太吵了?!?p> 孫媽媽的聲音是那種有些尖細(xì)的,說起話來還喜歡拐上幾個彎,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
閣主住在園子里的哪座小閣樓,兩層高,并不大,卻更精致些。閣樓外圍立著四根柱子,上面分別雕上了梅蘭竹菊。對著柱子有四扇窗,窗子用了有暗花的上好蟬翼紗,上面的暗花也正好是梅蘭竹菊。
進(jìn)門之后,閣主正倚在貴妃榻上,擺弄著一支玉如意。
閣主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翡翠煙羅綺云裙,頭發(fā)披散著,手指上蔻丹在玉如意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鮮艷。
“我就是夢君生,三生閣的閣主?!蔽惨舯凰系煤荛L,聲音顯得很慵懶。
“那日后,就有勞閣主了?!?p> “我要先瞧瞧你那玉佩。”夢君生突然坐起身來,放下了手中的玉如意。
那是一塊沒有雜質(zhì)的和田玉,通體透亮,正面刻著“幻潼”,背面是個一奇怪的圖騰。
幻潼從腰間解下玉佩,遞到了夢君生面前。這玉佩是幻潼的師父給他的,自得了這玉佩幻潼便一直隨身帶著。
夢君生雙手接過玉佩,指尖輕輕的描摹著玉佩上的花紋,手微微有些顫抖,呼吸也有些凌亂。但是她很快就把自己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好了,只不過還是被幻潼捕捉到了。
夢君生小心翼翼地把玉佩還給了幻潼,細(xì)長的手指流露出不舍,僵在那里很久才緩緩收回去。
“公子,本就叫幻潼嘛?!眽艟穆曇粲行┆q豫,眼神也有些躲閃。
“幻潼是師父起的,玉佩也是師父給我的。”
“你師父……可是夢洛潼?!眽艟穆曇粼絹碓叫?。
“我?guī)煾甘鞘従场V劣趬袈邃?,我不認(rèn)識。”
幻潼被夢君生的問題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日后還是要靠三生閣幫忙,幻潼也就耐心的回答了問題。
“原來是蕪境。”夢君生松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夢洛潼是前任閣主,也是創(chuàng)立三生閣的人,蕪境是他的好友。”
夢君生突然從貴妃榻上走了下來,徑直地跪在了幻潼面前。
“先閣主有令,得此玉佩配者得此閣。日后君生定當(dāng)對公子忠心不二,肝腦涂地。”
幻潼雖說知道這玉佩的能力,卻也沒想到這位夢閣主竟做到如此地步,一時間也有些懵,連忙把夢君生扶了起來。
“我這次來,確實有事拜托?!?p> “公子想查什么,這京都城還沒有我三生閣查不到的消息。”
說到三生閣,夢君生眼睛都亮了,比剛剛那番表衷心都有精神。
“我有兩件事拜托你。第一件,幫我搜集鳳家敗落和靖皇后之死的所有消息。第二件,幫我培養(yǎng)一支暗衛(wèi)。”
“靖皇后,公子干嘛調(diào)查這些個陳年舊事啊?!?p> 本來興致高漲的夢君生一下子又泄了氣,只覺得這差事無聊。
看到夢君生的懶散樣子,幻潼的臉便黑了,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狠戾。
“陳年舊事你就不想做了嘛?我告訴你為什么,因為我就是滕子瑾,我要調(diào)查我母后的真正死因。”
夢君生被那名字下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看著幻潼。
“公……公子是瑾王!瑾王不是八歲就死了嘛?!?p> “有人想讓我死,但是我命大。如今我回來了,當(dāng)年受的苦,定要讓那些人加倍償還?!?p> 幻潼的眼中像是有一團(tuán)燃燒的火,說出的每一個字也都是咬牙切齒的。
時隔多年,這是幻潼第一次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別人,就是現(xiàn)在,幻潼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來復(fù)仇。
八歲那年,靖皇后被奸人所害慘死在冷宮,幻潼處境也很危險。蕪境帶著幻潼住進(jìn)了南山的竹樓里,不料那些人卻依依不饒,一路追到了南山,放火燒山。
好在蕪境早有準(zhǔn)備,帶著幻潼逃出南山,一路到了潼江,蕪境把幻潼托付給了司徒灝之后便消失了。
那天的大火,幻潼永生難忘。
夢君生被幻潼眼神嚇到了,又跪到了地上,聲音有些哆嗦。
“君……君生,一定……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