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很安靜,只有落子的聲音不斷回響著?;娩谋砬楹茌p松,反而滕翊玨眉頭緊鎖,每次落子都要猶豫許久。
一枚白子落下,棋局以定。滕翊玨眉頭舒展開來,將手中的黑子扔進了棋簍里,笑著嘆了一口氣。
“長江后浪推前浪啊,司徒公子的棋技果真了得?!?p> “臣自幼便對圍棋感興趣,也是學(xué)了多年,今日有幸和陛下對弈,受益良多?!被娩鹕沓话?。
“從小便喜歡啊,那司徒公子師從何處。”滕翊玨看著幻潼有些出神,想起了瑾兒曾日日纏著自己學(xué)下棋。
“只是一位隱士高人,如今我也與師父斷了聯(lián)系,很是可惜?!被娩岬綆煾笗r,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小時候,為了讓父皇喜歡自己,拼命的去學(xué)習(xí)父皇喜歡的東西。經(jīng)常跑去找父皇學(xué)棋,卻一直被拒絕,直到后來出了宮,在蕪境那里才算是真正的學(xué)到。
如今終于可以和父皇下一盤棋了,卻又不是以皇子的身份,想想也真是諷刺??粗矍斑@位中年男子,卻尋不到一點父親的影子,他待自己不如師父,甚至比不過司徒灝。
“真是可惜啊,朕還想見見這世外高人呢,沒了緣分啊?!被噬虾苁鞘?,卻也不知到底是因為見不到幻潼的師父,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若是陛下不嫌棄,臣愿意常常陪您下棋?!?p> 幻潼想要多些進宮的機會,三皇子卻不愿意了,原本陪父皇下棋的是他,怎么能允許幻潼就這樣奪去了自己和父皇相處的機會。
但是如今這形勢,三皇子也不好開口阻止,只能盼著皇上拒絕。
“朕怎么會介意,自然是高興還來不及呢?!被噬闲Φ瞄_心,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父皇是不是嫌兒臣的棋技太差了,不愿和兒臣下棋了?!比首佣自诨噬系哪_邊,一邊幫皇上捶腿,一邊仰著臉,很是失落的看著皇上。
滕翊玨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笑著說:“怎么會呢,幻潼來下棋,子珩也得來陪朕啊。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一般。”
三皇子露出一個大大笑臉,捶起腿來更加賣力了。這是幻潼第一次看到三皇子如此豐富的表情,對外他一直都淡淡的,表情滴水不漏,任誰也挑不出錯出來。
“子珩,你去幫朕那些糕點來吧?!?p> 三皇子的動作一頓,隨即便應(yīng)下了。
看著緩緩關(guān)上的門,滕翊玨將目光投向了幻潼,那是審視的眼神。
“你是司徒灝收養(yǎng)的孩子?”
幻潼平靜的點了點頭,任由滕翊玨懷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斷的掃視,面上沒有流露出任何一點情緒。
“可還記得自己的生父,又是如何被司徒灝收養(yǎng)的?”
幻潼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經(jīng)噙滿了淚水。
“可能我就是個棄兒吧,或者生父生母已經(jīng)去世了,我很小便跟著師父了,對父母的記憶也很模糊。后來是師父要去云游,便將我送到了司徒將軍那里?!?p> 幻潼的話里半真半假,滕翊玨總無法從他的只言片語中確定他的身份,既覺得幻潼就是滕子瑾,卻又不敢確信。
“父皇,這是御膳房剛剛做的蜂蜜荷花糕,您嘗嘗問到如何?!比首铀剖呛突噬闲挠徐`犀一般,在聊天陷入沉默時,及時的帶著糕點回來了。
那一盤蜂蜜荷花糕放在剔透的白瓷盤里,淡黃色的糕體散發(fā)著淡淡的甜香味,吸引著食客。
皇上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塊,咬下了一小塊,細細的品嘗,臉色卻越來越差,然后將手中剩下的那半塊放回盤里,搖了搖頭。
“味道還是不對嘛?”
皇上沒有說話,揮了揮手,趙喜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將那盤糕點端了下去。
幻潼將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蜂蜜荷花糕是當(dāng)年母后最擅長的糕點,經(jīng)常做給大家吃。不想母后去世了這么多年,父皇竟還念著,幻潼有些不敢置信,他還以為父皇早就忘記了母后。
下了許久的棋,皇上也感覺乏了,又隨便聊了兩句便讓他們回了。
出了議政殿,往外走了幾步,幻潼叫住了滕子珩。
“三皇子,幻潼有一事相求。”
三皇子停下來回頭去看幻潼,有些不解。
“臣有朋友曾拜托臣如果有機會到皇宮,幫他向皇后帶句話?!?p> “所以你希望本宮替你帶話?”
三皇子臉上掛著淺笑,但幻潼知道三皇子此時并沒有很高興。
“臣希望三皇子幫我引薦,這些話我想親自說給皇后?!被娩f完朝著三皇子拱手一拜。
三皇子瞇起眼睛來上下打量著幻潼,想要將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看透,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參領(lǐng)會讓他堂堂三皇子感受到威脅感。
“司徒參領(lǐng),后宮禁地豈是外男可以隨便出入的?”
“臣當(dāng)然知道,所以才請三皇子幫忙。”幻潼一直保持著拱手的狀態(tài),好似三皇子不答應(yīng),他就不起身了一樣。
三皇子沉默了,幻潼不知道三皇子在為何猶豫,只得繼續(xù)開口。
“臣并無惡意,若是三皇子怕臣在后宮鬧事,可以縛住臣的手臂?!?p> “好,僅此一次?!?p> 三皇子很好奇,這個幻潼到底要做什么,如今答應(yīng)了他便有機會可以一探究竟了。
三皇子派人取了一套皇宮侍衛(wèi)的衣服叫幻潼換上,然后便帶著他朝著華坤宮走去。一路無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華坤宮。
三皇子在華坤宮的門口停住了,轉(zhuǎn)身囑咐幻潼:“進去之后先不要說話,待我和母后說過后,你再開口。”
幻潼點了點頭,三皇子才放心的帶他進了華坤宮。
黎皇后此時正在屋子里的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手中撥動著念珠,身邊的嬤嬤輕輕搖著綾絹扇。
安芷若在院子里看著小丫鬟在院子里的整理落葉,正在出神,一雙石青靴子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安芷若驚喜的抬起頭,便看到了三皇子那張俊俏的臉。
“芷若,麻煩你告訴母后我來了。”
安芷若笑得很開心,飛快的沖進了正殿,嘴里叫嚷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三皇子來了?!?p> 屋內(nèi),皇后皺了皺眉頭,身邊的嬤嬤立刻明白了皇后的心思,開口訓(xùn)斥道:“芷若,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tǒng)。”
安芷若馬上禁了聲,也不再蹦蹦跳跳,一下子安分了許多。
幻潼低頭站在三皇子身后,看著這個比蓮兒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小小年紀(jì)便失去了家人,被圈禁在這深宮之中,不免感到心酸。
想起那日夢君生提到的梅花衛(wèi),幻潼由衷的不希望他們真的是去安陵府殺人的,安陵氏的兩姐妹都當(dāng)皇后是恩人,幻潼真的不希望最后姐妹二人發(fā)現(xiàn)皇后竟然是仇人。
三皇子被皇后召進了寢殿,幻潼留在了屋外,等著三皇子安排好一切再進去。
兩錢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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