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忽然出現(xiàn)的水岸,以及那怪異的粗糙木質(zhì)棧橋場景吸引注意,秦?zé)盥晕⑼nD了一瞬。他若有所思地眺望一番那泛起潮浪的水域,黑暗里看不分明,秦?zé)钜膊恢撬蚓烤褂卸鄬拸V,只道是一處地底湖泊。
“什么人?”
“找死!”
便在此時,正自奔逃的前方魔教妖人一行,忽地傳來氣急敗壞的喝罵。隨后秦?zé)罹涂匆娨魂嚽f嚴(yán)的金光閃耀,一顆滾圓的法珠從金光里祭出,法珠翻滾,上面有一個個古樸的“萬”字符輪回浮現(xiàn),寶相莊嚴(yán)。
野狗、劉鎬等見那法珠不凡,也不敢小覷,連忙聯(lián)手打出道道法寶光芒,企圖擊潰那金光。孰料法珠加持的金光極為堅韌,雖在眾人聯(lián)手一擊之下光華黯淡,搖搖欲墜,偏生強自堅持住了。
等野狗一應(yīng)還待再出手時,這一耽誤,秦?zé)?、陸雪琪三人便追上來。投鼠忌器之下,野狗道人一行便不敢全力?yīng)對那金光,分出幾人戒備身后,接著干脆停手,回身對峙起來。
“是法相師兄!”陸雪琪對秦?zé)畹馈?p> 秦?zé)铧c點頭,也猜出來人身份,不過還是揚聲呼喝道:“來者可是法相師兄?”
“阿彌陀佛!”
黑暗里走出一人,身披金光,穿著月白僧衣,正是氣度不凡的天音寺僧人法相?!拜喕刂椤鄙l(fā)著淡淡佛光,繞著法相飛旋,襯托出他面貌越發(fā)莊嚴(yán)肅穆。他出現(xiàn)的位置正好在魔教妖人奔逃的去向,正好堵住前路,與魔教妖人距離十幾丈。
秦?zé)钊俗愤^來,也在魔教妖人十丈之外站定。
三人下意識有所分散,隱隱將正中一應(yīng)魔教妖人困在其中。
野狗道人背著巨大獠牙法寶,裂開嘴苦笑一聲,嘆道:“老劉,我看這回咱們是死定了,前有禿驢阻路,后有追兵,還能往哪兒逃?”
“野狗,不要說喪氣話!”劉鎬眼神陰狠,戒備著不遠(yuǎn)處的正教眾人,“有宗兄弟兩位圣教同道在此,你還怕什么?”
宗桓、宗毅兩兄弟相互看視一眼,那御使骨片法寶的瘦臉兄長宗桓嘿地冷笑一聲,回道:“你們兩個不必玩弄這么低劣的伎倆,只顧拿言語來捧我,我們兄弟倆又不是傻子!”
“再一個,”宗毅咧嘴笑道,“長老雖讓我們照拂你等一二,到此之境也算仁至義盡。少頃死斗,你們自求多福吧!”
野狗道人不禁低罵一句,不過見兩人面色不善,連忙訕笑一聲,岔開話題道:“娘的!要是逼急了,道爺便往無情海里一鉆,看他們敢不敢追進(jìn)來!”
劉鎬嗤笑一聲,嘲笑道:“你野狗有著膽識,我便為你寫個服字!”
“那敢情好!”雖知劉鎬只是嘲笑,野狗道人仗著面皮頗厚,回了一聲。不過想起此事境地,他又不禁失落地嘆了口氣,道:“都死到臨頭了,道爺居然還跟你扯淡!唉,要是姜老三還在的話,咱們現(xiàn)在也能多一分力量。對了,那林鋒呢?”
劉鎬冷眼一白,哼地道:“我怎么知道?”
野狗道人也是頗具膽識,狗眼一轉(zhuǎn)之下往前踏出一步,環(huán)顧一遭正道眾人,而后目光落到秦?zé)钌砩?,大聲道:“喂~,青云門的小子!你們來的路上有見過林鋒嗎?”
秦?zé)钗⑽櫭?,不解其意,下意識與陸雪琪相視一眼,沒有回話。
野狗道人不死心,又道:“就是先前死靈淵上玩扇子那個——我說,你們都沒碰見他嗎?”
“呵呵~”秦?zé)钜娝@般言語,想來還抱著某種不切實際的期待,便輕笑一聲,大聲回他道:“你無需再等了,魔教妖人林鋒已然在我?guī)熋脛ο路D!”
“什么?”
“怎么可能?!”
野狗道人與劉鎬兩個大驚失色,滿臉驚異,便是那宗桓、宗毅也不由得眉頭一皺,大為動容——碣石山風(fēng)月老祖的親傳弟子死了?死在這煉血堂舊址,死在對面那青云門女弟子的手上?
野狗道人大是不信,喝道:“你這青云弟子怎的便信口雌黃、胡亂言語?莫不是想唬你家野狗道爺?哼,直接說罷,是不是林鋒那滿腹心機的家伙根本沒與你們照面?”
“你不信?”秦?zé)顡u搖頭,似在為他們的懷疑嘆息,而后伸手入袖,取出那件寶扇來。寶扇尤有靈性,不愿被秦?zé)钅悄吧臍庀⒉倏?,寶體震顫,光華微閃,還欲要做出反抗。
不過離開了主人,法寶再如何神異也不過是無根之水,秦?zé)钶p易便將它鎮(zhèn)壓下來。
“嗬~~”野狗倒吸一口涼氣,狗眼圓睜,手上顫抖地指向那寶扇,“‘山河扇’怎么在你的手上?——該死!”
“這下可糟了!”劉鎬少見地苦笑一聲,滿面晦色。
隱隱地,劉鎬心生退意。那風(fēng)月老祖行事在正邪之間,對他那親傳弟子寶貝得緊,此番死在煉血堂舊址,豈能善罷甘休?他們便是從正道眾人手里逃脫,只怕也避不開風(fēng)月老祖的追責(zé)與遷怒!
“束手就擒罷,”那位馮師兄此時出言,企圖打消一眾魔教妖人的斗志,“你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呃,”秦?zé)罟殴值乜戳笋T師兄一眼,心中暗道,“您說這話,是要故意激起魔教眾困獸斗志嗎?”
果然。
那野狗道人聞言,登時大怒,獠牙法寶握在手里,狗眼狠狠地盯著他,罵道:“道爺生來便不知道‘束手就擒’這幾個字怎么寫!哼,要想道爺?shù)拿??那便憑本事來拿吧!”
魔教眾知道眼下無法善了,皆是激起了死斗意志,渾身騰起昂揚的煞氣。
“阿彌陀佛?!?p> 法相口宣佛號,雙掌合十,面目慈悲。
但那繞著他飛旋的法寶“輪回珠”,則光華愈盛。
陸雪琪面若冰霜,已然運起劍訣的起手式,幽幽藍(lán)光映照著她的面容,水岸冷風(fēng)席席,撩起她的發(fā)絲,越發(fā)顯出清麗過人的氣質(zhì)。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嗖!
一道青光破空而來。
秦?zé)罡兄绞煜さ臍庀?,手上法訣不禁一定,回頭去看。
“七師兄!”
果然,青光過處,顯出一個人影,正是秦?zé)畹膸煹軓埿》病埿》惨姷角責(zé)?,也極為高興,忙道:“總算跟上你了,師兄!啊,還有陸師姐、法相師兄也在?。抗?!”
秦?zé)钜娝幌裼惺?,也松了口氣?p> 不料還沒說話,陡然看到張小凡身后忽然亮起一片瑩瑩的白光,在那白光之中,一朵奇異白花裂開,花瓣散落間,便化作一道道銳利的鋒芒向著張小凡襲擊而來!
“小心身后——!”
秦?zé)畲篌@失色,連忙示警。
沒想到張小凡表現(xiàn)得比秦?zé)铑A(yù)料要好得多,他似早有警惕,在那白光陡然亮起一瞬,便自回轉(zhuǎn)身去,燒火棍青光大放,蒙蒙青色光暈里,又似有道道黑氣滾滾,只是在這死靈淵底下并不起眼。
而后,燒火棍與那奇異白花碰撞一處!
“哼!”
不甚清楚的黑暗里,傳出一個女子的清脆聲音。
張小凡被那巨力反震,不禁后退幾步,不過看起來并無異樣。那白花攻了一擊,便自停歇,花瓣重新聚在一處,往黑暗里落去。
“小凡,快過來!”
“哦?!睆埿》不仡^去看了黑暗中一眼,連忙朝著秦?zé)钏谂芰诉^來。
“來者何人,何不現(xiàn)身一見?!”那馮師兄向著黑暗里喝了一聲。
隨即,微微法寶靈光照亮一處黑暗,緩緩地,從中走出了一個人來。秦?zé)钜姷侥侨耍挥纱鬄轶@訝,原來來人竟是那被他推測為散修之士,在河陽城山海苑有過一面之緣的鄰桌綠衣少女!
“咦?”
秦?zé)钅抗庖粍C,他差一點沒有發(fā)現(xiàn)跟在那綠衣少女身后,還有那位身穿黑衣、面蒙輕紗的女子!更緊要的是,隨著他凝神細(xì)看,只覺此女給他的感覺猶如輕煙一般難以捉摸,心中警惕大作。
黑暗里,一道目光悠悠而來,與秦?zé)铍p目相對。
“好敏銳的洞察力!”秦?zé)蠲碱^大皺。
“喲,諸位青云門的俠士,好久不見了啊,呵呵~”那綠衣少女手里捏著一朵白花把玩,嘴角噙笑,美貌不可方物。只是她美目流轉(zhuǎn)之間,雖是向著青云門幾人打招呼,但那語氣里的玩笑戲謔之意十分明顯。
馮師兄出身通天峰,為人最是正派,不喜歡這般輕佻脾性,當(dāng)即便不悅地哼了一聲,質(zhì)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綠衣少女嘻嘻一笑,一點也不怕他,道:“當(dāng)然是故人咯,對吧,張少俠?”
張小凡面上一滯,氣惱不已,忙道:“胡、胡說!誰跟你是故人?”
馮師兄皺眉看了眼張小凡,回身對那綠衣少女喝道:“你到底是何人,到此有何目的?若不分說清楚,休怪我劍下不留情面!”
“唔,”秦?zé)钗婺?,心中哀嘆一聲。
他大概能猜到綠衣少女這般散修之士到此而來的目的,若說先前雙方不一定為敵,但有了馮師兄這么一句話,怕是瞬間劃分了敵我。
果不其然!
綠衣少女臉上盈盈的笑意一斂,顯出一種與她年紀(jì)極為不符的陰厲,冷笑一聲道:“果然不愧是‘正道人士’,好大的口氣!你也不必細(xì)究,反正我肯定不是你們正道中人便是了!”
“啊哈!”
沒等馮師兄回話,聽到綠衣少女此言,那野狗道人登時驚喜地叫道,“姑娘不是正道中人,那便是咱們圣教同道了?天可憐見,感謝明王、圣母顯圣!——喂,小姑娘,我們幾個都是煉血堂門人,這些正道人士打上門來除魔衛(wèi)道,心狠手辣得緊?。」媚锬昙o(jì)輕輕,可不能被他們給害了,看在同為圣教門下,咱們不妨聯(lián)手一齊對付這些虛偽的‘正道中人’,你看如何呢?”
“邪魔外道!”
“那便統(tǒng)統(tǒng)受死!”
仙劍一聲錚鳴,那馮師兄竟沒有多言,一劍便向著綠衣少女?dāng)芈溥^去!原本便相互對峙僵持的局面頓時引爆,正邪雙方再度爆發(fā)爭斗。馮師兄修為精深,一劍斬落便有風(fēng)雷之勢,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那一直立在綠衣少女身后的黑衣女子身形一動,迅捷猶若鬼魅,竟后發(fā)先至,擋住了他那一劍。
馮師兄略感意外。
此女不露聲色便接下他全無留手的一劍,道行頗深??!
綠衣少女也出手了,她的對手仍是張小凡。
“呵呵~,”綠衣少女淺笑嫣然,“張少俠,你便是跑到天邊,也決計逃不出我掌心!——我對你手中的法寶,可是感興趣得緊吶,咯咯~!不如打個商量,乖乖束手就擒,讓給我好生看一看如何?”
張小凡面色肅然,對綠衣少女的法寶嚴(yán)陣以待。
聞言,張小凡心中大惑不解,不過卻也沒有遲疑,斬釘截鐵地道:“邪魔歪道,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