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剩下我們七個人,工作人員給我們單獨收拾出來一間宿舍。
我們七個都是一個院的,雖然叫不出名字,但都很面熟,來之前我也跟她們打過照面。她們六個都是大二的,相互之間熟絡(luò)的很,邊聊天邊整理床鋪。
“這樣也挺好的,人少了住著寬敞。”
“出來賺錢,又不是享受,既來之,則安之?!?p> “這里的條件也不算太差了,權(quán)當(dāng)鍛煉一下自己吧。”
“外面總不比家里,反正最多也干不到五十天,熬一熬就過去了。”
“折騰來折騰去,一分錢賺不到不說,隨身帶來的錢也要花光了。你們沒聽說去上海的那三百多人嗎,沒地方去,都滯留在火車站。后來報了警,也沒怎么著啊,都被警察遣送回家了!”
“看看咱們這一模一樣的床單、被褥,再看看咱們床上擺著的書本、資料,很難不讓人懷疑咱們是學(xué)生?。 ?p> “快把門關(guān)上,別讓人看到泄露了咱們的身份!”
“……”
“……”
我挺佩服我們七個的,在大多數(shù)人認(rèn)為這里條件太差,選擇離開時,我們選擇了留下。至少說明,我們有吃苦耐勞、隱忍堅毅的品質(zhì)的萌芽。
我嫌麻煩,沒把學(xué)校里那套生活用品帶過來,又不肯用原來宿舍里遺留下來的,于是吃過晚飯后,便一個人在工廠周圍轉(zhuǎn)悠著尋找商店,邊四處打量著邊往前走,心里念叨著要買洗衣粉、買牙膏、買臉盆買……
“啊——”
“哧——”
在拐角處,一輛電動車驟然停在我面前,嚇得我三魂丟了七魄,瞪圓了眼睛,死盯著對方。那人頭發(fā)有點長,三七分,穿著黑色T恤,天藍(lán)色工裝褲子,兩只胳膊上滿是青色的紋身圖案,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瞪什么瞪?!走路不知道看道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明明是面目猙獰地看著我,可說話時的聲音卻是顫抖的。
我緩過神來,沖著他喊:“不知道看路的是你吧,劉海兒都把眼睛擋住了,你能看得見路嗎?!你會不會騎車啊,不知道這種拐彎的地方要鳴笛警示嗎?!”
他難看地笑了笑:“鳴笛警示?我按了多少聲喇叭啊,你長耳朵是為了好看的嗎?!”
我氣得上前兩步,驚魂未定地用發(fā)顫的手指著他:“你,你……我根本沒聽到你的喇叭響!我看你這破車子是除了喇叭不響以外,其它地方都響!”
他撥開我的手,說:“喲,伶牙俐齒的,聽力不行,視力還不錯,能看見我這車子到處都響,這么厲害呀。哎,你新來的吧,下午的時候,我還看到你們不是六七個人在大門口晃來晃去的,這么晚了,你一個小姑娘出來瞎溜達(dá)什么?”
這是關(guān)心我?打個巴掌再給個棗吃?雖然他語氣緩和了不少,但鑒于他前面的表現(xiàn),實在不可原諒!
“管得著嗎?哼!”我使勁剜了他一眼,心想再理論下去自己也討不到便宜,只好氣呼呼地繼續(xù)前行。
他“切”了一聲,騎車遠(yuǎn)去。
轉(zhuǎn)了一大圈,在廠子北面發(fā)現(xiàn)了一家小店,兼商店與飯店于一體,綜合兩用。我剛推開門,一股腐臭的氣味兒撲鼻而來。雖說里面開著空調(diào),涼颼颼的,但關(guān)著門,空氣不流通,里面都發(fā)臭了。
我有些嫌惡的用手掩著口鼻,越過一排排飯桌、吆三喝五的工人、散發(fā)著各種氣味的飯菜,走到最里面的柜臺跟前。
那老板正吸著煙跟一位顧客聊天,斜著眼睛看了看我,干巴巴地問:“要什么?“
這老板的態(tài)度讓我特不舒服,若不是周圍就這么一家店,我早就拂袖走人了。我瞧著柜臺后面的貨架,沒看見有我需要的東西。沒辦法,我吸了口污濁的空氣,說:“生活用品?!?p> 他滿臉的不屑與不耐煩:“什么?。?!”
我只好又深吸了一口污濁的空氣,說:“臉盆、晾衣?lián)巍⒎试?、洗衣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