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馬場第三
不管上午的小插曲如何,賽馬會到底是賽馬會,當(dāng)一戴著冠帽的中年男子進(jìn)來告知圍場已準(zhǔn)備就緒時,所有年輕人都呼啦啦站了起來,移步往外,興致高漲。
穿過這個院子的另一道門,便是一間極為寬敞的花廳,三面敞開,只由幾根柱子撐著,視野遼闊。
錯落的桌椅上擺著靈果點(diǎn)心,甚至貼心的放上了望遠(yuǎn)鏡,讓云冰顏不得不感慨這家馬場的老板會來事。
不經(jīng)意間抬頭,卻見大門處與柱子相交接的地方,懸著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極不起眼,與普通的銅鏡不同,此鏡黑色金屬為底,透明晶石為面,上有一道空間系魔法式。
竟然是映照魔器。
長歌青櫻拉著她坐在前面,興致勃勃地給她介紹道:
“這家馬場是帝都郊外面積最大的地,連綿兩個山頭,只是這家老板極是愛馬,不種作物果木,養(yǎng)出來的馬種純正繁多,倒是極好。”隨即她又嘆了口氣,“偏偏如今新律法規(guī)定,馬匹收歸朝廷把持,不準(zhǔn)私養(yǎng),這怕是最后一次賽馬會了?!?p> 語氣中不乏遺憾。
尋常人家除非大戶,大多以?;蚴瞧渌R姷牡图壞ЙF拉車,馬極難馴養(yǎng)又不能犁田耕地,多用于軍隊(duì)征戰(zhàn)。
朝廷要控制也在情理之中。
云冰顏不知想到了什么,“這里要改種田地了?”
“怕是不行,這片唯一的平地夾在山頭之間,不向陽,恐怕收成不好。背后那家倒是想種點(diǎn)果樹之類的,可這馬場的老板不肯,又把地買了回來?!遍L歌青櫻啜飲一口馬場準(zhǔn)備的酒,有珠玉在前,只覺寡淡如水,便放下了,“今日來的人齊,恐怕對這塊地都有想法?!?p> 云冰顏安安靜靜地聽著,忽然,桌上有輕微的震動傳來——
那整齊有致的踢踏聲,矯健挺拔的姿態(tài),油亮的皮毛,健壯的肌肉,鬃毛飛揚(yáng)而來,見之便覺腳下踩著的是千里長途!
好馬!
這些馬馴養(yǎng)得極好,隨著頭馬一停,后面的不必口號便頓足不再多走一步。
時不時有噴氣聲響起,馬群停在花廳前面,讓人移不開眼睛。
“諸位公子小姐,本馬場所有的良駒都在這里了,請盡情挑選,隨后開始比賽吧?!?p> 那中年老板看起來儒雅溫和,但仔細(xì)看,他的手上有不少黑色的皸裂口子,手指粗壯,一看便是常年勞作的人。他雙目精明內(nèi)斂,一身魔力收斂自如,絕非一般。
據(jù)老板所說,今日開了四個圍場,每一場十人,每一場勝出的人再進(jìn)行角逐,最后的贏家能在馬場上隨意挑一匹中意的良駒。
他話音落下,有人滿意,也有人戲謔。
“莫老板,我還以為贏家就能得到這馬場了呢!”
這是個很敏感的話題,老板呵呵笑著揭了過去,“開始吧,諸位請!”
長歌青櫻早就按捺不住,拉著云冰顏沖出花廳。
她的經(jīng)驗(yàn)看起來非常豐富,一眼掃去便挑中一匹黑棕色皮毛的駿馬。
馬是好馬,且極通人性,當(dāng)少女牽過韁繩時,它溫順地低下頭讓她撫摸,并且還親昵地蹭了蹭。這讓長歌青櫻滿意極了,笑道:
“好,今天就靠你贏了!”
云冰顏本意沒打算來的,可是不忍打擊好友的興致,便隨意挑了一匹,左右牽過來的都是上品,不差。
“冰顏,我看你似乎不怎么來勁?”
“沒有?!痹票佁址鲋E馬的肩胛,感受到隆起的肌肉,這是飽滿的力量感,“只是覺得這等好馬只在圍場里養(yǎng)著有些委屈了?!?p> 明明該縱橫千里之途的好馬,淪落得只能博人一樂。
她語氣中的可惜毫不作假,讓不遠(yuǎn)處的莫老板深深地看了一眼。
等駕喝聲響起,塵土飛揚(yáng)之時,賽馬會總算進(jìn)入熱火朝天的階段。
云冰顏不欲出風(fēng)頭,早早下了場坐在桌邊,間或與旁人說上一兩句,只是她的面容總給人冷淡凌厲的錯覺,獨(dú)處時又不言笑,漸漸就沒人找她說話。
她樂得清閑,直到一聲尖叫響起。
“天,有人墜馬了!”
“是云家的幼子!”
“大……大姐!冰玦他……”
云冰蕊慌慌張張跑過來,還沒進(jìn)花廳,眼前就已不見了云冰顏的身影。
昏迷的云冰玦被眾人圍在中間,就像被陰云遮住一邊。
馬場中預(yù)備的藥劑師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診斷查看之后松了口氣,一轉(zhuǎn)頭,嚇得渾身一寒。
“如何?”
少女面如寒霜,雙目幽深,胡子花白的藥劑師哆嗦了一下,說道:“只……只是手肘處被馬鐙劃傷,并無大礙,之所以會昏過去只因受到驚嚇,緩……緩便好了?!?p> 云冰琢將弟弟抱起來,站到云冰顏身邊,“抱歉,我沒來得及?!?p> 云冰顏拉起小孩兒軟綿綿的垂下的手,心跳如雷,目及那鮮紅的血,抿緊了嘴唇。
“我我我……這里有藥膏,保證三天就能結(jié)痂!”藥劑師深知在場這些小姐公子有多金貴,忙把小玉瓶遞了過去,不過他到底沒敢吹噓,“只是小的這藥堪堪只有中階四級,若要完全除疤,怕是得高階藥膏才行。”
誰知少女看也不看,自己從空間戒指中摸出一個紫金雕花小瓶,遞給身邊的云冰夢,“給冰玦抹上。”
恰好這時莫老板匆匆趕來。
云冰瑯也同時來了,只是一對上云冰顏的眼神,沒由來一陣心虛。
云冰顏暫時不想管他們,對旁邊的管事問道:“我弟弟騎的是哪一匹馬?”
這管事就是方才把馬匹牽來的人,大約三十歲上下,身材微胖,此時云家嫡子出事,他渾身汗如雨下。
面對這個問題,竟然訥訥吞吐起來,讓人不多想都不行!
忽然,一陣寒氣從腳下蔓延起來,空氣中方才數(shù)米高的灰塵都變成冰晶簌簌落下。
“說、話?!?p> 管事頓時如同抖篩,閉著眼睛往某個方向一只,“那批棕紅色的小馬駒!”
只見一匹明顯如成年馬矮小的馬駒正在圍場上暴躁的奔跑,云冰顏瞬息來到那馬的旁邊,握住韁繩,纖弱如她,竟把馬駒拉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而她卻紋絲不動。
大約是感受到她的寒氣,馬駒恐懼的安靜下來,不安地踢動蹄子。
云冰顏圍著走了一圈,在它尾巴遮著的臀上發(fā)現(xiàn)兩道傷口,皮開肉綻,“莫老板?!?p> 中年男子連忙走過去,一看跟著沉下了臉,并且說道:“此乃風(fēng)系魔力所傷。”
說著他摩挲著那馬駒身上的傷口,目露疼惜。
風(fēng)系魔力,眾人皆驚,若有似無地看向某處,云冰琢更是雙目噴火。
風(fēng)莫安半勾著嘴角,絲毫不為所動,冷笑著環(huán)顧一周,打量的目光便都沒了,除了云冰琢。
他挑釁地瞪回去,笑道:“哎呀,風(fēng)系嗎?在場可有十來個呢!”
沒證據(jù),誰能耐他如何?
“莫老板。”只見云冰顏冷冷地盯著風(fēng)莫安,“我記得馬場上有映照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