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飛跌了進來,似乎是被人抓著脖子扔進來的。
身影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卻是那貂妖小刁。
“小刁,你沒事吧?”
安安和雯雯兩個女妖見狀連忙跑到他身邊關(guān)切地問道。
“我沒事?!?p> 小刁搖了搖頭,然后神情略帶恐懼地望向門口處。
門外,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當(dāng)北沫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誰了,因為這個人長得跟冒其火很像,不用說應(yīng)該就是冒其火的弟弟冒其雷。
但奇妙的是,這兄弟倆雖然長得很像,冒其火給人一種殘暴丑陋的感覺,而同樣的五官長在這冒其雷的臉上,卻毫不惹人反感,雖然稱不上俊美,但有一種粗獷的男性魅力。
這個人很孤獨。
這是北沫看見冒其雷后心中涌起得第二個印象。
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孤獨,而是一種真正與整個人世間格格不入的疏離,他看向別人的目光是冷漠的,沒有什么惡意,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
這個人就像是一頭喜歡獨自奔馳在荒原上的孤狼。
一頭未經(jīng)修理的長發(fā)隨意披在寬闊的雙肩上,身后背著一張巨大的牛角弓和一個箭囊,赤著雙腳,褲腿卷至膝蓋處,露出了兩截結(jié)實的腿部肌肉。
這人很強大,也很危險,甚至比裳霞仙子變的那頭血尸還要危險。
這是北沫對冒其雷的第三個印象。
進門之后,冒其雷的目光在屋內(nèi)所有人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很自然地停在了北沫的身上,這里只有這一個生面孔。
“你就是那個北沫?”
冒其雷漠然望著北沫道。
北沫坦然點了點頭。
冒其雷再次打量了一下北沫,然后神情變得有些慎重,他盯著北沫一字一頓地道:
“我出去打了三天獵,回來之后就聽說我哥被人捆著扔在了云溪谷中,你干的?”
“不錯,我干的,當(dāng)時如果我不那么做,他可能會害了所有人?!?p> 北沫很平靜地和冒其雷對視著,稍微頓了頓后又加了一句話:
“我不是在跟你道歉跟解釋,如果那時候不是我騰不出手,我想我會直接一劍殺了他?!?p> “我已經(jīng)從那幾個小妖口中得知經(jīng)過了,那確實是我那老哥會做的混賬事,他這人向來是比較惹人厭?!?p> 對于北沫的話,冒其雷臉上卻并沒有什么憤怒之意,反倒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一邊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地將背上那張牛角巨弓取下,然后……搭箭,張弓。
他動作的節(jié)奏很奇怪,取弓的動作很慢,但搭箭張弓的速度卻宛如電光火石,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箭尖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北沫。
“不過,他再怎么混蛋,總是我哥?!?p> 然后,冒其雷語聲陡然一轉(zhuǎn),森然說道,就像一頭野狼終于亮出了獠牙。
“冒其雷,你干什么!”
在冒其雷進門后就已經(jīng)悄然來到北沫身邊的烈肅,登時怒聲喝道。
“沒人可以欺負(fù)我們兩兄弟,誰要是惹到了我們,我們必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要一劍殺了我哥,我自然要一箭射死他?!?p> “烈肅,你也給我別動,上次我是不想殺你,否則你是接不了我一箭的。”
冒其雷冷然說道,他看也沒看烈肅一眼,甚至連北沫都沒有看,他的視線,緊緊鎖在漂浮在北沫頭頂三寸處那柄黑色飛劍的身上。
就在剛才冒其雷張弓搭箭的一瞬間,北沫背上的三千劍,纏繞著劍身的布條寸寸斷裂,然后悄然凌空浮在了北沫的頭頂。
而此時的北沫,也同樣沒有看那冒其雷,他的雙眼緊緊盯著牛角巨弓上那根長箭的箭尖。
他看著他的劍。
他看著他的箭。
屋內(nèi)一片死寂。
時間過去了很久,兩人都一動不動。
“或許你的箭很快,但我們蜀山的飛劍,同樣也不慢,我們要不要比一下到底是箭快還是劍快?”
北沫突然嘴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似乎連劍都懶得拿,雙手負(fù)在身后,一派悠然地說道,率先打破了屋內(nèi)的安靜。
只是在他的后背,汗水汩汩而下,早已打濕了一大片衣裳。
北沫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甚至在云溪谷內(nèi)面對那頭元嬰血尸時都沒有這么緊張。
他的眉心正中處,此時只覺一陣陣的刺痛,仿佛有什么尖銳之物頂在了那里,那是冒其雷長箭上的氣機緊緊鎖住了他,剛才北沫不是不想取劍,而是根本不敢動,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動,那根長箭就會凌厲無比地射到自己的面前。
北沫沒有把握能接下這一箭。
所以他只能選擇以神御劍。
“哦!箭快還是劍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誰會倒下?!?p> 冒其雷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說話時連眉毛都沒有一絲顫動,他扣著的手指同樣堅如磐石,箭尖對準(zhǔn)北沫的眉心,張弓如此之久,箭尖卻紋絲未動。
只是,在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多了一大灘水,而依然有許多汗水,從他挽至膝蓋處的褲腳中流出,順著肌肉僨張的小腿,流至地面。
冒其雷已經(jīng)很累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張弓這么久卻遲遲射不出一箭的情況。
在見到那個名叫北沫的年青人的第一眼,冒其雷就知道這個人很強,比那個叫烈肅的蜀山弟子還要強很多,所以他剛才看似不經(jīng)意地張弓搭箭,其實已經(jīng)動用了他全部的精,氣,神,意,力。
冒其雷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全心全意地去射一次箭了,這一箭一旦射出,肯定將是他有生以來的巔峰一箭。
然而,冒其雷現(xiàn)在卻根本不敢松開扣著弓弦的手指。
因為那柄靜靜浮在空中的劍。
那柄看去通體黝黑,平淡無奇的飛劍,卻讓冒其雷感受到一種窒息般的壓迫感,他知道這種壓迫感并不是來自那柄飛劍的本身,而是來自飛劍主人的神意。
那個年青人怎么會擁有這么強大可怕的神意,他確定不是一名金丹修士?
而在這樣強大神意控制下的飛劍,速度又會有多快?
說不定真會比自己的箭更快。
冒其雷不愿賭,因為他還有事情要做。
他還要去云溪谷內(nèi)救他的哥哥冒其火。
就算他能一箭殺了這青年,但接下來的幾天,都別想再拉得開這張弓了。
只是他也不敢松弦,兩人氣機早已鎖死,誰先退縮,另一方氣勢暴漲,退縮者必死無疑。
時間在悄悄地流逝……
北沫的臉上依然掛著輕松的微笑。
冒其雷張弓的雙手依然穩(wěn)如磐石。
只是兩個人也依然都沒有動。
屋內(nèi)的氣氛緊張地快要凝固了,其他人也都不敢動,因為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房間中那兩股正在默默互相絞殺的氣機,他們生怕自己一動,那兩股氣機會同時落在自己身上。
……
在某一刻。
北沫突然不再看箭。
冒其雷也突然不再看劍。
兩人心有靈犀般地各自將目光從對方的武器上移開,對視了一眼。
然后,冒其雷松開了弓弦,三千劍落回了北沫負(fù)在身后的手中。
默契地一塌糊涂。
吳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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