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這些人,好像都要死了?”
北沫的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
鐘嫫哀傷地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因為老身糊涂,做了一件非常錯誤的事情,所以害了他們所有人。”
“這也是福生為什么會偷襲你們那些人的原因?!?p> 北沫身軀微微一震,知道終于到了揭開所有疑團的時候了。
“尸變之后,我收攏附近一帶的幸存者來到這鐘嫫宮中,只因人數(shù)太多,外面那個鐘嫫宮是住不下的,所以老身用香火之力凝聚出如今這座鐘嫫宮,讓他們居住于其間?!?p> “只是老身資質(zhì)愚鈍,修行之事向來渾渾噩噩,修仙時如此,修神依然,當(dāng)初能走上神道之路,也不過是因緣際會,水到渠成之事,并非老身自己所求得?!?p> “對于神道修行中的許多玄機,老身不甚明了,所以也不清楚,凡人是絕不可進入神道空間的,因為對于這些普通生靈來說,此處空間就等于是一方真正的天地?!?p> “他們在里面生活久了,漸漸就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了,竟似成了這方天地中真正的生靈?!?p> 鐘嫫緩緩說著,北沫很認真地聽著,到目前為止,鐘嫫說的話他都聽得懂,只是不明白老嫗此時為什么要提這些事情。
然后,那老嫗鐘嫫突然沉默了一會,接著方才繼續(xù)說道:
“而如今,這香火之力即將耗盡,老身也快要……死了。”
北沫身軀猛然一震,頓時醒悟了過來。
是的,神道修者靠的是眾生的信仰和香火之力維持神魂不散,如今的天下,人都快死光了,又哪里還有新生的香火之力?
就靠這鐘嫫宮中的千余人么!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老身以前積蓄的香火之力,本來尚可維持老身再繼續(xù)生存數(shù)百年,但為了凝聚這座鐘嫫宮,卻是耗盡了大半香火之力?!?p> “而隨著香火之力漸盡,這方天地也正在逐漸瓦解,沒想到住在這里的這些凡人竟也一個個都生起各種怪病,生機漸弱?!?p> “而這些改變本來就來自于老身的神道之力,老身對此也是無能為力,而一旦老身身死,這些人恐怕也就會為老身陪葬了。”
“這是老身鑄成的大錯,如今卻是悔之晚矣?!?p> 老嫗的臉上露出了極度懊悔痛心之色。
北沫沉默了一會,鐘嫫將這些人安置在自己創(chuàng)造的空間中,本來就是出于一片善心,為此甚至犧牲了對她來說就相當(dāng)于生命的香火之力,最后卻變成這樣一個結(jié)局,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了。
“還有多少時間?”
北沫澀聲問道。
“老身最多還能活三天……”
“所以,昨日看到你們一行人從那小鎮(zhèn)前經(jīng)過時,老身發(fā)現(xiàn)在你們當(dāng)中有幾名云溪派的弟子時,不禁動了個念頭,自言一句若是有云溪派弟子在,或許能幫這些人一幫,沒想到這句話卻被我那玄孫聽見了,是以才會有了那場對道友們的襲擾?!?p> 北沫怔了一怔,接著皺眉問道:
“為什么說云溪派的弟子可以挽救這些人?”
“因為那條云溪,具備著神奇的生化之力,而不管是以云溪之水煉制出的丹藥,又或者她們修習(xí)的功法,都蘊含著云溪水那種接續(xù)生機的妙用,所以老身想著或許在我死后,此方空間消散,那些云溪派弟子能夠保住這些凡人的性命?!?p> 北沫的眉頭卻再皺緊了一些道:
“既然如此,何不當(dāng)時就開誠布公地與我們相商,夫人您應(yīng)該清楚云溪派乃是名門正宗,若是力所能及之事,絕不會袖手不理。”
鐘嫫聞言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
“這件事情,乃是我那孫兒暗中自行其事,等北沫道友尋到此處時我才知曉,然后我那孫兒又言,既已結(jié)下仇怨,就算明說你們也必然不肯再幫忙,不如直接就將事情進行到底,或換或搶總歸要至少留下一名云溪派弟子。”
“老身因心念此宮中千余凡人的存亡,一時昏聵,只交待了切不可傷人性命,也就任他行事。”
“說起來,老身這個五世孫,從小得逢機緣,被一異人帶去修行數(shù)十載,回來之后人就變得有些邪氣,但本性卻是不算壞,這次冒犯了北沫道友,還望北沫道友能饒他一命?!?p> 事情的前因后果,總算是明白了,本來是一件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因為某位攪屎棍的存在,變成了一場血戰(zhàn),北沫的心底涌起一股怒意,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揍那個名叫李福生的家伙一頓。
……
“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很厲害,其實你就是一個蠢貨!”
北沫冷冷地盯著李福生說道。
此時李福生已經(jīng)站在真正的鐘嫫宮內(nèi),身上的伏魔索也被北沫收回了,耷拉著腦袋站在那里。
北沫正劈頭蓋臉地訓(xùn)斥著他。
“先不說你本身選擇的這種辦法對不對,但既然決定要做了,至少先探查清敵人的實力再動手。”
“而在我對你宣戰(zhàn)之后,居然連派幾個人在外面警戒都不知道,真以為靠著一個防御法陣就能高枕無憂了?”
“知不知道我們這次攻進來,本來是準(zhǔn)備殺死里面所有人的,如果不是小刁發(fā)現(xiàn)了這真正的鐘嫫宮,現(xiàn)在我早已經(jīng)割斷了你的喉嚨!”
北沫的言語疾風(fēng)驟雨般朝李福生傾瀉而去,說實話他其實還真有些冤枉李福生了,守護外面那個鐘嫫宮的防御大陣,乃是鐘嫫以香火之力為根基,用神道法門布下的,如果不是北沫這邊有林道士這個人在,換成其他人,就算是金丹陣師來了也不一定能破開。
主要還是北沫并不清楚那個林道士的陣道修為已經(jīng)強悍到何種程度。
但北沫現(xiàn)在實在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怒意,因為那些剛才死在他們突襲之下的人。
北沫不覺得自己原先的決定是錯誤的,在那等情況下,自己肯定要選擇對已方最穩(wěn)妥的行事方法,不能有半絲猶豫。
但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那些大漢死的就未免有些冤枉,這讓北沫很是生氣,所以他性格中執(zhí)拗的一面就爆發(fā)了出來。
“因為你的愚蠢,讓你的手下兄弟如今全部死光了!”
“他們不是我兄弟,而且在如今這末世,人心叵測,誰知道我們明求的話你們會不會愿意幫忙,那時候引起你們警覺,我們可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李福生有些不服氣地爭辯了一句。
這是鐘嫫也在旁邊勸慰了一句道:
“北沫道友不必自責(zé),你們剛才所殺的那些人,原先只是尸變發(fā)生不久后,流竄到此的一伙邪徒,企圖奴役小鎮(zhèn)上的幸存者為他們勞作,其間還殺了不少人,手上沾滿血腥,被福生降服之后,福生看他們還算頗有實力,就用作做這鐘嫫宮的守衛(wèi),其實老身一直勸他不可與這些人為伍!”
北沫正想再說什么,就在此時,鐘嫫突然揮了揮手,廣場間升起一團白霧,白霧中出現(xiàn)了幾道身影,卻是小刁將其他人都領(lǐng)進來了。
吳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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