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追殺,整整持續(xù)了兩個時辰。
最終,只有一名游獵者極為幸運的逃出了生天,其他人都陸續(xù)被北沫幾人分頭追上,殺死在密林中。
兩個時辰之后,北沫提著三千劍,渾身浴血地從林中走出,走到了依然怔立在原地的伊天行面前。
“伊族長,我們或許可以做一個交易,你讓我們在這里暫留一段時日,而我們則負(fù)責(zé)保護你們部族的安全,如何?”
伊天行呆呆望著眼前這名容貌平凡,氣勢卻不知何時變得極為迫人的青年,此時依然猶如身處夢境之中。
那些實力強悍,不知已經(jīng)毀滅了多少部族的游獵者,怎么轉(zhuǎn)眼就被這些殺光了呢?
這群不知從哪里流落至此的外來人,到底是什么來歷?。?p> 茫然之間,伊天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
美麗的湖水之畔,幾個帳篷搭了起來。
伊天行終于答應(yīng)讓北沫他們在這里扎營停駐,或許在見識了北沫幾人的戰(zhàn)力之后,伊天行覺得他們部族確實需要這樣的保護者。
畢竟如今的龍莽荒林中,像斛律這樣的游獵者絕不止一批,誰知道下一次又會有什么樣的人游蕩到他們藍水部族來呢。
而北沫在伊秋露的解釋下,現(xiàn)在也終于明白這些所謂的游獵者是什么人了。
原先的龍莽荒林中,雖然生活著數(shù)百個蠻族部落,互相之間也會有一些紛爭戰(zhàn)斗,但因為有祖神山長老會的存在,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平和的。
然而隨著尸變的發(fā)生,長老會的消亡,和外面的世界一樣,龍莽荒林中的秩序也崩塌了。
而蠻族之人,天性熱血好斗,向來尊奉強者為尊的理念,在沒有了長老會的約束之后,整個龍莽荒林迅速變成了一處混亂之地,血腥無比的殺戮每天都在荒林中上演著。
那些游獵者,以前都是龍莽荒林中比較強大的戰(zhàn)士,他們的族人或者是在尸變時就死光了,又或者后來被其他游獵者滅了族,然后自己也淪落成為和那些滅了他們族的人一樣的兇徒。
在失去了約束之后,這些強大的戰(zhàn)士心底深處的獸性被迅速地釋放了,他們成群結(jié)隊地游蕩在荒林中,奸淫,搶掠,殺戮,將毀滅帶給其他那些尚且幸存的部族。
而在斛律這伙人來到之前,藍水部族其實也已經(jīng)遭逢過兩次游獵者的侵襲了,只不過那兩批游獵者的實力沒有斛律這些人強大,被伊秋露領(lǐng)著族中戰(zhàn)士打退了而已。
“龍莽荒林,正在逐漸死去?!?p> 最后,伊秋露如此悲傷地喃喃說道。
聽完了她講述的北沫等人沉默無言。
死去的又豈止是一個龍莽荒林,整個世界都在死去。
而活著的人,正不斷蛻變?yōu)橐活^頭野獸。
……
時間一天天過去,只是搜尋花骨兒下落的事情卻依然毫無進展。
如今的搜尋范圍,以花骨兒失蹤的那個樹洞為中心,擴展到了周圍三十里方圓處,可是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北沫和冒其雷幾人去林中搜尋,不久之后,在伊天行的默許之下,伊秋露也帶著藍水部族中的一些族人,加入到了搜尋隊伍中。
到了如今,北沫這些人,對于這個藍水部族的情況,也已經(jīng)大致上有了一些了解。
伊天行,是龍莽荒林中年紀(jì)最輕天賦最好的祈言者,年青時曾隱藏身份,去往外面的人族世界中游歷了數(shù)年,并且和一名人族女子相識相戀,最后帶著那位人族女子返回了龍莽荒林,成為了伊天行的妻子,并為伊天行生下了兩女一子。
這也是為什么藍水部族對于龍莽荒林外世界來的人,保持一定善意的原因。
而藍水部族原先有三千余名族人,只是在尸變之后,大部分人都變成了血尸,包括伊天行的那個人族妻子還有他們最小的兒子。
如今的藍水部族,已經(jīng)只剩下了百余來人,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婦孺,所以伊天行最終才會答應(yīng)北沫他們留在部族中,他們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確實需要一些強大的保護者。
時間匆匆過去了兩個月有余,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隆冬,數(shù)場大雪降下后,整座龍莽荒林變成了一個看去無比潔白的世界。
許多血腥污穢被白雪深深掩埋,但也包括花骨兒可能會存在的蹤跡。
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依然沒人發(fā)現(xiàn)過任何和花骨兒失蹤的線索。
大多數(shù)的人,其實對找到花骨兒不再抱什么希望,此時他們的搜尋范圍已經(jīng)擴展到百里范圍之內(nèi),而且是那種地毯式的搜索,幾乎沒有遺漏任何一寸土地,這樣都找不到,那基本就再沒可能找到了。
雖然北沫說過,小姑娘受天道庇佑,不會輕易遭厄,但這畢竟也不是絕對的事情,而且相對于有些虛無縹緲的神道庇佑,大家更愿意相信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
白芷一天比一天憔悴,她曾經(jīng)因為北沫的話重新燃起過一絲希望,如今這絲希望也漸漸熄滅了。
依然抱著堅定信念能找到花骨兒的,只有北沫和冒其雷兩人,不過當(dāng)?shù)谝粓龃笱╋h下的時候,北沫知道搜尋暫時是進行不下去了,只能等明年開春大雪消融時再繼續(xù)尋找。
只有冒其雷,每天依然穿梭在風(fēng)雪中,鍥而不舍地在找著花骨兒的下落,有時候甚至三四天不回碧湖之畔,就算回來也只是稍稍休憩一下,接著繼續(xù)匆匆離開。
在這件事情上,他表現(xiàn)地比北沫更堅持。
當(dāng)幾場大雪之后,這一日的早晨,久違的太陽終于從厚厚的云層之后鉆了出來,陽光灑落在碧水湖面上,被結(jié)著薄冰的湖面反射之后,將林中的這整片空地暈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然后薄冰開始漸漸消融。
趁著這個難得的好天氣,林道士搬了一張小竹椅,坐到了湖畔,拿出一根魚竿,開始釣魚。
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總是容易讓人昏昏欲睡,所以林道士沒過多久就雙眼半睜半閉地開始打起了瞌睡,甚至連手中魚竿開始微微抖動都沒能將他喚醒。
“林道長,你的魚上鉤了?!?p>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聲音甜美動聽至極的叫喚,林道士似乎遽然從夢中醒了過來。
他一邊連忙開始拉扯魚竿,一邊笑著說道:
“冬雪姑娘,老道釣魚,向來追求一個緣字,若是與此魚無緣,盡可讓其逃生無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