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溪螺走進一家酒吧,這里相對上一個來說比較清靜,為了避免人引注目,她進來的時候從包里拿出那頂折疊小帽戴在了頭上,比茶杯蓋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圓禮帽附帶著細密的面紗,鋪就在面上更給她添了一絲朦朧美,但確實看不清臉了。
溪螺走向吧臺坐下,要了杯平常喝的Gin Tonic,等調酒師端過來她直接一飲而盡,喝的太猛喉中先是冰涼而后灼燙起來,連同胃里都火辣辣的,讓她感到一種苦澀中的快感。連著喝了幾杯,許多往事朦朧的浮現(xiàn)心頭。
如果當初她留在奶奶身邊做奶奶的貼心小棉襖,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呢?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溪螺終于忍不住低下頭微微喘息,眼睛卻熱了起來。
酒又來了,她一把拿起又灌下,這次卻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小姐……這酒是這位先生的?!睂γ嬲{酒師驚訝地說,然后又貼心的問了句,“您沒事吧?”
“哦沒事,不好意思……”
后面一句是對旁邊的人說的,溪螺扭過頭去,酒吧的燈光昏暗,酒精也模糊了她的感官,她只看清男人的面部輪廓很深,形狀剛毅的鼻梁下,棱角分明的雙唇緊緊抿著。
她沒顧上抬頭看他的眼睛,就立刻說:“我賠你一杯吧?!?p> 說著回頭沖酒保道,“剛才這位先生喝的再來一杯,算我的。”
酒保立刻又制了一杯端上來。
溪螺又要了一杯自己喝的,正又要灌,旁邊的男人卻開口了。
“不是要陪我一杯嗎?”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很是悅耳。
曲溪螺一愣,再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時徹底僵了,盡管燈光昏暗,可是這雙眼睛太好識別,漆黑如子夜,帶著云層高處的冷寒。
是他……
他稍稍把手里的酒杯舉高,曲溪螺也反應過來,心緒復雜地也舉了舉自己的杯子,然后再一口飲盡。
男子似不愿被女人比下去,也慢慢喝盡了自己杯中的酒,兩人都把空杯子朝調酒師一推。調酒師只是掃了面前的男女一眼,默不作聲的繼續(xù)又調了兩杯奉上,看慣了燈紅酒綠的他,覺得今晚這個女孩應該難逃這冷峻男子的手心了。
看男子的氣度就知道他是個清楚自己對異性有吸引力的人,所以沉穩(wěn),絲毫不顯急躁,而這風度又成為他的另一種魅力,從他坐下就已經有不少女子不斷朝這邊瞟來了。而這個白裙女孩,雖然用面紗遮著臉,但單看身形和面部輪廓就能覺出是位美女,尤其是揚起頸子喝酒的時候,被酒水沾濕的雙唇一閃而過,柔嫩的像是沾了雨水的花瓣,這樣無意中露出的美,更讓人既好奇又向往。
溪螺拿起酒杯又喝了大半杯才輕咳著止住了。她心里很亂,沒想到會突然再遇到他,盡管之前多少次覺得自己已經對他死心了,可是沒想到再碰上的時候心中的小鹿還是撲騰起來,她苦苦一笑,好在,現(xiàn)在她已經成熟多了,不會再干什么傻事。
想到這里,她反倒不急著離開了,像證明給自己看似的,她要留下從容的喝完酒再離開,以便說服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男子也抿了一口酒,突然問道:“有不開心的事?”
他的目光觸到了女孩面紗下露出的月光般柔和的下巴,和一小片濕潤的唇,淡淡的移開了眼睛,又喝了一口酒。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毕莨室鈮旱土寺曇簦[藏著本來的音色,隨即又覺得可笑,他怕是早忘了自己了,還用得著偽裝嗎?
“嗯。”
他只是應了一聲,之后便默默喝酒,也不追問,也不安慰。
調酒師暗自稱贊,果然這種優(yōu)秀的男人就是自信。
溪螺往他那邊看了一眼,他現(xiàn)在,已經完全是一個男人了啊,暗色系的條紋襯衫,挺括的西褲,明明只是卷起了袖子打開了幾顆紐扣,就把如此正式的衣著穿出了幾分蠱惑,看來他的魅力真的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褪去。
曲溪螺突然想離開了,可是臨走前還是不甘心的問了句,“那你呢?”
男子垂下眼,盯著杯中的冰塊說:“我沒有不開心的事,可是,也不會覺得開心。”
曲溪螺一愣,按住桌面的手慢慢又放松下來,她默默喝盡了杯中的酒,調酒師用眼神詢問著,曲溪螺點了點頭,調酒師便又端上一杯。
曲溪螺端起酒杯突然又朝男子抬了抬,“需要我再陪一杯嗎?”
男子看看她,在她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調酒師很有眼色的不停添酒,面前的兩人只是默默喝著,幾乎沒有什么交流,只是每一次酒端上來總是朝對方敬一下。
“我其實,也想到了一件往事?!蹦凶拥难凵裼行╇鼥V了,但是坐的依舊端正。他的眼睛瞇了起來,細細看著女孩的唇。
“過去的事,我下定決心不再想了。”曲溪螺突然扭過頭面對面的湊近他,面紗下的眼睛格外堅定,她一手抓住剛送來的酒一手點著吧臺,“就在此刻,我決定了?!?p> 說完她又一飲而盡,結果小臉卻立刻鼓了起來,咳嗽著臉憋得通紅。
“你又喝錯了?!彼麌@息著說。
看著那半隱在面紗下的小嘴,嘴角還滲出酒……他的酒。
他突然傾身過去,吻住了那小小的雙唇。
有點冰,帶著點檸檬和酒的味道,面紗根本隔絕不了那份柔軟。
他放在吧臺上的手無措地握緊了。
曲溪螺瞪大眼,心里還在重復剛才說的話——決定了……決,決定……了?
猛地推開他,她滑下了座椅,踉蹌了一下手胡亂的扶住他站了起來,感覺他腿上的肌肉都隨著一繃,她來不及多想,就朝門口跑去。
調酒師覺得可惜,沒想到這個男人這么急,把女孩給嚇跑了。然后才反應過來女孩沒付錢,正要開口叫人,吧臺外的男子掏出一張黑卡遞了過去,但是他的眼睛卻還追著那抹纖細的身影一直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