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天開始陰了下來,燕子低飛就連地上額螞蟻也全部出動,像是一場大暴雨就要來了。
往年的東陵城,雷雨天特別多,只是今年有些特殊,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還下過一場。老天像是要把全部的能量都要匯聚在這場大雷雨中一樣。
天黑的很快,明明五點都沒到路燈卻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顧之衡怕店里的伙計們回家不方便,提前關(guān)了大門,讓大家趁還沒下雨趕緊走。
沈惟坐在車前座,聽著柴師父和顧之衡說著阿平的事。
“柴叔,我明天就去登報發(fā)布公告,再招個學(xué)徒。”
“算了,再來個新人我又得重新教,我現(xiàn)在也老了,沒那么多精力。再說,這不是還有阿德嗎?”柴師父嘆了口氣,額角的鬢發(fā)上已經(jīng)有了些白發(fā),臉上也是疲倦的神情。
聽他這么說,顧之衡也不強求,今天杜掌柜來要人,被柴師父一口回絕,可是沒想到阿平那小子竟然跪在地上對柴師父說想去前院,見他那么堅定,柴叔也只能妥協(xié)了。
顧之衡知道柴叔最不愛勉強,強扭的瓜不甜,其實當(dāng)初柴師父看中阿平不是因為他對中藥有多了解,也不是因為他聰明,只是因為阿平看起來特別像自己的兒子,當(dāng)年顧遠救了柴叔一命,卻沒能把他兒子一起帶上,這么多年柴師父一直都是遺憾的,沒想到現(xiàn)在會變成這樣。
把柴師父送回家以后,車子就往顧宅開去,不過半路的時候天開始下起了大暴雨,大得如同有人在天上往下倒水一樣。
因為沒帶傘的緣故,從門口到“何所”這么短的路,兩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顧之衡怕沈惟又像上次一樣發(fā)燒,趕緊讓他回去換衣服。
沈惟換好衣服,想到顧之衡還沒吃飯,趕緊跑到后廚幫他拿飯菜。
顧之衡沒什么胃口,隨便對付了幾下就吃飽了,沈惟聽他的話,又把托盤拿回了后廚,等到她再次回到“何所”時,天上開始出現(xiàn)閃電,而雷聲也伴隨著閃電轟隆隆的籠罩了整個東陵城。
沈惟并不怕打雷,只是對閃電有些膽怯。因為閃電來的時候會突然天變得就像白天一樣亮,還能看見像樹杈子一樣的亮線,沈惟覺得有些東西看著看著特別瘆人。
顧之衡正坐在椅子上核算傭人們的工錢,他叫過沈惟讓她幫忙一起核對名單,不過因為打雷的關(guān)系,顧之衡把電閘關(guān)了,屋里點起了蠟燭,好在他們很快算好了。
“阿偉,明天早上你先去把大家的工錢分了,至于后院那里,你就直接把錢交給她就行了。”
“好。”沈惟接過錢袋子,把手中的名單表折好一起放了進去,這個名單表明天發(fā)錢的時候要用,誰領(lǐng)了錢誰就在上面簽字,這樣既不會遺漏也好做賬,至于后院那就讓顧萍自己去分,好賴都不算他們的。
這個時候屋里的燭光閃了閃,沈惟轉(zhuǎn)頭往窗外一看,黑暗的天空突然變得像白天一樣亮,而后一陣?yán)茁暰o跟而來。
“今天就到這里吧,早點休息?!鳖欀夥隽朔鲅劬囊巫由险酒饋恚@種天氣還是讓阿偉早點回去的好。
“是。”沈惟將小心地把錢袋子放進口袋里又對著顧之衡說道:“東家,我先走了。”
顧之衡點了點頭,準(zhǔn)備去浴室梳洗一下,可人才還沒走到盥洗室就聽到門口傳來沈惟的叫聲,于是長腿一邁趕緊跑了過去。
沈惟拿著錢袋子走出顧之衡房門的時候,天空又下了一道閃電,她有些膽怯但還是繼續(xù)往偏房走去。
這個時候她突然往院門口輕輕瞟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她似乎看到了個不該看的東西。只見院門口有一個黑影在慢慢挪動,不會是鬼吧?
沈惟被嚇得愣在原地,嗓子里發(fā)出了一聲絕望的驚叫。
顧之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沈惟瞪著眼睛看著院門口,白皙的臉上卻滿是恐懼。
“怎么了?”
耳邊傳來顧之衡帶著關(guān)切的聲音,沈惟抬起手指著院門口,說道:“鬼!”
“不可能。”顧之衡從來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他大學(xué)念得西醫(yī),解剖課上了好幾年要是真有什么鬼,早就找上門了。
聽到顧之衡的話,沈惟轉(zhuǎn)過頭來對上顧之衡的眼睛說道:“真的!我沒騙你!”大概是被阿偉這副認(rèn)真的樣子逗樂了,顧之衡突然覺得這個阿偉還真是可愛,那雙桃花眼微微挑,仿佛像是對沈惟說,我現(xiàn)在就把這個鬼給你抓來看看。
“東家別去!”,沈惟一看顧之衡這是要去看得架勢,想趕緊攔住他,慌忙之下竟然握住了顧之衡的手。
顧之衡突然感覺到手中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柔夷,低頭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沈惟正抓著他的手一臉焦急。他頓了頓才說:“我就去看看?!闭f完像是安撫一般還捏了捏手中的那團柔軟,沈惟這才反應(yīng)過來悄悄抽回了手。
此時的顧之衡又走回了房間,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手電筒就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的沈惟沒了開始的害怕,她起身走到門邊等著顧之衡。
見他走了出來,沈惟趕緊打開放在門邊的雨傘說道:“東家,我和你一起去!”顧之衡低著頭看著面前的人,現(xiàn)在不怕了?
顧之衡個子高,沈惟舉著手打傘,因為怕他被雨淋濕,一個勁兒地把傘往他的方向挪,即使自己被淋了也毫不在意。顧之衡打著手電筒往門口照去,這么一照居然還真發(fā)現(xiàn)了個穿著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正一動不動的趴在院子的花壇邊上。
“誰!”
大約是聽到了顧之衡的聲音,躺在地上的人像是被打擾了,竟然主動翻了個面把臉給露了出來,顧之衡把手電筒往他臉上一照。
“廖律師?”
顧之衡和沈惟對視了一眼,廖明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廖明城,你干什么?”顧之衡走上前拿腳踢了踢正躺在地上的廖明城,不過這么做并沒有讓他醒過來。
顧之衡只好蹲到地上,可剛湊過去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你喝了多少酒,雷雨天出門,膽子還挺大?!鳖欀馍焓峙牧伺牧蚊鞒堑哪樝胱屗逍岩稽c,這么做還真是有用,廖明城睜開了眼睛,明明笑著的樣子可聲音里卻帶著無盡的悲傷:“顧之衡,我再也不會和周玫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