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夜市

　　沈惟跑著回了“何所”，顧之衡見她氣喘吁吁地樣子，不禁問道：“怎么了？”

　　沈惟只好把剛在后廚發(fā)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他。

　　“哈哈，這張婆子！”

　　顧之衡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一個很明顯的梨渦，一雙桃花眼即使隔著鏡片也能看到彎得像小月亮一般，沈惟有些看呆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悶悶地說道：“東家，你就別笑我了?！?p>　　見阿偉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顧之衡也不笑，“那你吃晚飯了嗎？”

　　沈惟搖搖頭，剛才急著跑出來哪里哪里還敢在后廚吃飯啊。

　　“走吧，我們?nèi)ソ稚瞎涔?。?p>　　沈惟想起自己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走過夜路了，自從跟在顧之衡身邊以后再也不需要每天晚上走一個多小時回家了。

　　小王把顧之衡和沈惟送到城中就先回去了，顧之衡讓他8點半的時候在這了等他們。

　　“阿偉，有什么想吃的嗎？”

　　“我去吃幾個小籠包就好了?！鄙蛭┲钢懊娴男傉f道。

　　顧之衡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兩人走到了東陵城里最繁華的一條小吃街。

　　沈惟還在濟世堂當學徒的時候經(jīng)常來這里吃東西，這兒的小吃價格便宜而且種類也多，一些外來打工的人都會在這里聚集。

　　沈惟帶著顧之衡來到了專門賣小籠包的小攤，對著老板說要一籠小籠包后，又找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了下來。

　　顧之衡顯然對這種地方并不熟悉，沈惟怕他覺得不干凈，特意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幫他擦了擦凳子。顧之衡很小的時候跟著林蘅去了英國，一呆就是十幾年，后來即使回了東陵城不是忙于打理藥鋪就是出門做生意，根本沒時間來這種地方。以前顧斌在的時候他們也只會去那種正規(guī)的飯店吃飯，要不是阿偉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老板很快就把一籠熱騰騰的小籠包端了上來，看桌子上做了兩個人還特意附送了兩碗紫菜湯，沈惟笑著向老板道謝，眼里的光彩統(tǒng)統(tǒng)落到了顧之衡的心里。

　　顧之衡覺得自己似乎對阿偉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一開始覺得他膽小懦弱，連正眼也不敢看他，接著是看到他在前院被杜掌柜打，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沉得住氣，顧之衡還是有些佩服的，后來他得知了阿偉的身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對比之下顧之衡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幸運了，再后來，阿偉輕松解決后院的事情，給他解決了不少麻煩等等?，F(xiàn)在想來，他似乎是越來越習慣阿偉在他旁邊了。

　　顧之衡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么的感覺，只是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難道自己喜歡上了阿偉？！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阿偉可是個男的啊。顧之衡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他輕輕搖了搖頭，心里想道這怎么可能嘛，自己對沈偉怕是親人一般的感情吧。

　　沈惟胃口小吃得少，一籠小籠包對她來說也有點多，她原本以為顧之衡肯定看不上這種路邊攤，可若是問都不問一句總顯得不太尊重他，于是便問道：“東家，你吃嗎？”

　　沈惟的話打斷了顧之衡的思考，他看了眼籠屜里還在冒著熱氣的小籠包，其實一點也不餓，可看著阿偉又改了主意，伸手拿起竹筒里的筷子，用左手小心地夾了一個，味道嘛也就那樣。

　　“好吃嗎？”沈惟看著顧之衡的動作有些意外，東家居然也會吃這種東西。

　　顧之衡并沒有覺得這小籠包有多少吃，可看著面前的阿偉那期待的眼神，說說道：“好吃。”

　　像是自己的喜歡的東西獲得了認可，沈惟很高興，連帶著把剩下幾個小籠包都吃了。

　　這頓晚飯花了沈惟三毛錢，原先顧之衡想付錢的，可是一聽老板說三毛就懵了，他身上帶的都是百元的大鈔，怕是找也找不開吧。

　　不過一旁的阿偉到是很快就掏出了五毛錢遞給老板，找回來兩毛錢的阿偉很小心的把錢放進了衣袋里。

　　“這里吃一頓很便宜?！?p>　　“是啊，我以前都是在這里吃飯的?！?p>　　顧之衡看了看懷表，八點十分了，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逛，轉(zhuǎn)頭對沈惟說道：“時間還早，要不要在去走走?！?p>　　沈惟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來這里干嘛啊，這么臟都是些窮人才來的地方。”

　　沈惟尋著聲音轉(zhuǎn)了個頭，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不是在洗衣店碰到過的吳琦小姐，只見她穿了一套海棠紅的旗袍，臉上也化了精致的妝，與周圍喧鬧的市井顯得格格不入，此時的她正不耐煩地看著身旁另一個女孩，嘴里還說著：“這種地方有什么好來的?！?p>　　一旁的女孩笑著挽起她的手，說道：“姐姐，這兒的鍋貼可好吃了?！?p>　　吳琦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改變臉色，她最近不太高興，先是顧之衡拒絕和她吃飯，為了這事兒還特意打電話去吳公館，結(jié)果那通電話二姨太聽到了，當年她的母親因為生病不幸去世，很快爸爸就又娶了個二姨太，也就是吳齊平和吳妍的媽媽，雖然自己明面上是留了洋但她知道是二姨太看她不爽才把她送出去的，但吳妍卻不同，她是那個賤人的親生女兒，隨著日子不斷推移，吳琦知道她必須得找一個在東陵城里站得住腳的人。

　　顧之衡的身量很高，站在人堆里也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吳琦正打算拉著妹妹吳妍離開，卻看見了站在小籠包攤前的顧之衡，心中激動不已，臉上卻風平浪靜。

　　她松開了吳妍的手，朝著顧之衡走了過去。

　　“顧東家，真巧啊，居然在這兒遇到了您。”

　　顧之衡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女子有些意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人到底是誰，只聽身后的阿偉輕輕說道：“大德銀行的吳琦小姐！”

　　“哦，你好。”

　　見顧之衡朝自己點了點頭問候了一聲后，再也沒了什么言語，吳妍有些心急，接著又說道：

　　“顧東家，您怎么會在這兒？”

　　“出來逛逛，”顧之衡并不想多說些什么，伸手和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懷表，打開一看八點二十五分了。

　　這時只見一個身穿櫻草色洋裝，燙著一頭歐式卷發(fā)的女孩突然擠到吳琦身邊，手里還拿了一碗梅花糕氣喘吁吁地說到：“大姐，你怎么到這里來了，我半天找不到你?！?p>　　而后她又抬起頭看見了面前男子，一雙金絲邊眼鏡透露著清冷疏離的味道，她想起了自己哥哥吳齊偉，也戴了一副這樣的眼鏡，可好像都沒有眼前的男子清雋得體，吳妍瞬間覺得自己拿著梅花糕的樣子傻透了，低著頭悄悄把手收了起來擋在身后。

　　看著冒冒失失的吳妍，吳琦輕輕翻了個白眼對著顧之衡介紹道：“顧東家，這是我小妹，吳妍?！?p>　　顧之衡還是一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吳琦小姐，吳妍小姐，時候不早了，鄙人先走了?！闭f著又對著身后的沈惟說道：“走吧?！?p>　　看著顧之衡離開的背影，吳妍不禁問道：“大姐，這人是誰??？”

　　沈惟跟在顧之衡身后，想著吳家兩姐妹，要說姐姐吳琦艷麗地像一朵海棠花，那妹妹吳妍就是一朵梔子花，清純秀麗。

　　這時車已經(jīng)停在路口了，沈惟趕緊上前幫顧之衡開車門，回頭看了眼喧鬧的街道，低頭走到了車座的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