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衡把碘酒涂上，又拿了塊紗布將傷口包裹住。
“好了，這幾天洗臉的時候小心些?！?p> “謝謝東家。”沈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只好把感謝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顧之衡覺得阿偉對自己總是過于客氣，于是邊整理著藥箱邊說道：“阿偉，不用這么見外?！?p> 可是沈惟想的卻是自己除了跟東家說聲謝謝，除此之外還能說些什么呢？
沈惟替顧之衡拿來了拖鞋放到他腳邊，說道：“東家，把鞋穿上吧。”
“好。”
顧之衡把藥箱放回抽屜后，才想起自己原先想問阿偉的話，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經(jīng)亮了。
“你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沈惟飄忽著眼睛，不敢正視顧之衡，嘴里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其實，就?！?p> “你別告訴我是路上摔的?！?p> “東家，你，唉?！鄙蛭﹪@了一口氣，心里想的卻是：“你都把我的話說去了我還能說啥嘞，再說要我怎么說啊，說我昨天和小王看見你顧之衡被一個小丫頭放到了，還被脫光了衣服，差點還失身了，你個大男人臉皮還是要的吧?！?p> 顧之衡看著沈惟唯唯諾諾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那天說起張婆子給阿偉介紹的姑娘，不會是她打的吧？
“東家！東家！”這時門口傳來的小王的聲音。
顧之衡朝外喊了一聲：“進來?！?p> “東家，您可終于醒了！昨天晚上真是太驚險了?！毙⊥跖闹郑袷且_始說書一樣擺開了架勢。
沈惟看向小王，使勁兒向他眨眼睛，可惜小王并不理解。
“阿偉，你眼睛抽筋兒了？”
沈惟放棄了，行吧，愛咋咋地。
顧之衡將沈惟的動作都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扶了扶眼鏡，對小王說道：“搬跟凳子坐，你來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p> “您是不知道，昨天我正吃著飯，阿偉突然就把我拉去了后院，我還一肚子疑問呢，卻看見二姨太正站在院門口守著門誰也不讓進的樣子，阿偉一看是她，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棍子，都快把我嚇壞了！”
“不是的，不是的，二姨太不讓我們進去，我怕東家出事，我，我這也是沒了辦法?！鄙蛭┮宦犘⊥醯脑?，搖著手忙對著顧之衡解釋道，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那蠻橫的人。
顧之衡并沒有生氣，瞇著眼睛看了沈惟一眼，臉上還帶了一絲戲謔的表情。
“繼續(xù)往下說?！?p> “阿偉把二姨太撂倒了以后，我倆就進去了，院里烏漆嘛黑一個傭人也沒有，反倒只有偏房的燈是亮著的，東家，你可得好好夸夸阿偉，他沖上前一腳就把房門踹開了，這一進去那可是白花花的一片，上次跟著二姨太她娘一起過來的小丫頭，您還記得嗎，我倆進去的時候就看著那小丫頭正在脫您的衣裳呢！而您卻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好家伙，我們阿偉上去就是“啪啪”兩巴掌。”小王邊說邊比劃，對著空氣甩了兩巴掌，繼續(xù)說道：“別說是那小丫頭，就連我都懵逼了然后我倆就想把您扶回來，可人還沒走出門呢，那小丫頭就想拿花瓶來砸阿偉?！?p> “還好小王提前說了一聲，我就轉了個頭，好在只是額頭被砸到了，并不是后腦勺?！鄙蛭┛粗欀庠絹碓嚼涞纳袂?，便在一邊解釋道。
“好家伙，我看著阿偉直接就被砸了個血窟窿，一腳就把那死丫頭踹到了墻上，她就直接暈了過去，我倆想著就這么把她丟在那里怕是不行，于是就把她關進了柴房?！?p> “這么說，阿偉頭上的傷是她砸的了?！?p> “對啊，那死丫頭下手也忒狠了！要是真被砸到了后腦勺還不得出大事兒啊?！?p> “我知道了?！邦欀獗涞恼Z氣打斷了小王的話。
小王看著顧之衡的表情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一會又聽到了他對自己說：”小王，你先去柴房，一會跟我去后院?！?p> “是?！?p> 小王走后，屋里又陷入了沉默，沈惟微微抬起頭看了眼顧之衡，這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么可怕的神情。
“東家，我沒事的，而且現(xiàn)在您也幫我上藥了?！鳖欀庵苌淼臍鈮旱偷淖屗ε拢m然沈惟知道針對的并不是她。
顧之衡看著面前的沈惟心疼得不得了，五味雜陳的感覺讓他的心像是被悶住了一般透不過氣，而沈惟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傻傻的笑了笑卻立刻又低下了頭，心里卻突然升起了一股特別想保護他的沖動，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擁抱他，可人才往前傾了一步的距離卻又像是如夢初醒般退回了原位。他的內心第一次產(chǎn)生了對阿偉的遺憾：“為什么他是個男人？”
顧之衡洗漱了一番換上長衫，準備去后院好好和孫萍算總賬，沈惟站在門口等著他。
等他走出房門的時候，看著沈惟額頭上那塊白色的紗布覺得的扎眼得很，變走到她身邊低頭輕聲說道：“阿偉，你回房好好休息吧，小王陪我去就行了?！?p> “哦，好?！鄙蛭┨ь^瞧見顧之衡的臉，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充滿了陽光一樣的溫暖，完全沒了之前陰郁。
顧之衡看著她這幅樣子，就像是受了傷的小貓，于是伸手拍了拍沈惟那短短的楊梅頭。
沈惟看著顧之衡離開的背影，摸了摸剛被他拍過的頭，嘴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