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慕沉楠倒是走了,北芷秋拿著碗,看見只剩一點點的骨頭,嘴角抽了抽,心痛不已,好好的一鍋肉,就這么白白地讓慕沉楠給糟蹋了。
北芷秋將剩下的一點盛上,北苑倒是有幾個丫鬟還在院里,見北芷秋來,恭敬地行了禮。
屋里安安靜靜的,北芷秋輕輕推開門,瞧見里間人兒已經(jīng)睡去,太后也走了。
北芷秋躡手躡腳走進去,北明搖趴在床上,擺成個人字形,呼呼哈哈地打著呼嚕。
床邊的案桌上,堆滿了藥材,還有一些補藥,北芷秋拿起一包聞了聞,是助傷口愈合的藥。
北芷秋深吸一口氣,又酸澀又欣喜,太后,其實一直都挺疼愛北明搖。
替北明搖掖了掖被角,確保房里窗戶都關(guān)好了后,北芷秋才慢慢悠悠趕回南苑。
“公主?!币粋€柔柔的聲音響起。
北芷秋愣住腳步,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沒有回頭,她知道這個聲音是誰。
“公主,可否留步聽眠錦說幾句話?”燕眠錦快步上前,生怕北芷秋離開。
她不為所動,依舊背對著燕眠錦。
燕眠錦倒沒受到影響,態(tài)度極好地道:“今日之事,是眠錦的錯,是我讓兩個宮女引誘二公主去偷令牌,值守的人也是我安排的?!?p> 這會兒倒是承認了。
“東窗事發(fā),那叫小嬌的丫頭,慘遭毒手了吧?”北芷秋不帶任何表情地睨了眼燕眠錦,淡淡說道。
燕眠錦低頭,咬了咬嘴唇,有些猶豫,“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但請公主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補償她的家人?!?p> “好大的膽子?!彼曇舨淮?,平平淡淡卻透出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
幽深的夜里,她的氣場像巨龍吞噬著一切。
燕眠錦先是一愣,隨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公主,眠錦已經(jīng)知錯,特向公主請罪來了?!?p> 北芷秋蹲下來,近看,才發(fā)現(xiàn)燕眠錦眼睛紅腫,儼然大哭過的樣子。
北芷秋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溫溫柔柔的。突然,她眼中殺意崛起,抬手一巴掌甩向燕眠錦,而后猛地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你以為,背靠太后,本宮就拿不了你了?”
“這一巴掌,是你欠搖搖的?!?p> 四目相對,北芷秋眼底的殺意讓燕眠錦顫栗,她痛得撕心裂肺,又害怕得全是顫抖,臉上早已紅腫地不成樣子,“是,公主打得好?!?p> 燕眠錦抽泣,淚水染上北芷秋的手指。
北芷秋甩開她,拿出手絹擦了擦濕漉漉的手,面無表情地看向燕眠錦,黑眸深不見底。
“燕北王忠肝義膽,一生馳騁疆場,保家衛(wèi)國,不知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受千刀萬刮之刑時都不曾低頭求饒,他的女兒,不該是只會在背后玩弄些小手段的泛泛之輩?!?p> 北芷秋水袖一甩,轉(zhuǎn)身欲走。若不是故去的燕北王,就憑燕眠錦這些年的小動作,早就已經(jīng)在她這里死了好多次了。
這次她實在是太過分,北明搖被打得皮開肉綻,給她一巴掌,算是便宜她了。
“公主就不問問我為什么要陷害二公主嗎?”燕眠錦雙手撐地,一雙眼怔怔地望著她。
北芷秋嘴角勾笑,她倒要看看燕眠錦還想說什么。
燕眠錦吸了口氣,“世子都是要與我成親的人了,公主為何不放過他?是,你是公主,我斗不過你,也不想和你斗,可是我想擁有自己的一份真情都不可以嗎?”
“所以呢?你恨我,就要陷害搖搖?你真的解恨?”真是稀奇。
況且舒湛都已經(jīng)和她徹底撇清關(guān)系了,她又何必陷害北明搖。
“二公主處處維護你,自從洗塵宴后,總是與我不對付,我就想起你來,想起你糾纏阿湛我卻無能為力,都是你,我不甘心,才將怨念轉(zhuǎn)到北明搖身上?!毖嗝咤\惡狠狠地盯著她,真有種官逼她才無奈反抗的感覺。
北芷秋笑了,無聲卻越來越狐媚,笑得燕眠錦頭皮一陣發(fā)麻。
募地,北芷秋貼近燕眠錦,盯著她的眼睛,耳語:“郡主這些話,是說給本宮聽的,還是給其他人聽的?”
話畢,燕眠錦猛然睜大眼睛,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北芷秋繼續(xù)道:“別怕,本宮不會動你,至少現(xiàn)在不會。不過本宮,可不喜歡亂嚼舌根的人?!?p> 不管舒湛有沒有失憶,他一開始是不討厭她的,她不傻,人對她是不是友好她還是看得出來。
至于為何會討厭她,北芷秋扯笑,很是解氣地看向一臉不敢相信的燕眠錦。
“燕眠錦,好好珍惜燕北王為你積下的德?!?p> 北芷秋走進南苑,余光中,那身著白衣的少年焦急地從宮墻后出來。
大門咯吱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她倚著門背滑下來。
閉上眼,胸口的位置,還是會隱隱作痛。
“眠錦,你怎么樣?”舒湛忙扶起燕眠錦,小心翼翼地像是撿起絕世珍寶。
入目,她臉上的紅腫讓他心如刀絞,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滿眼是心疼,“你怎么這么傻,我都說了她不會輕易饒過你?!?p> 她不聽勸告,非要當面向長公主請罪。
她挨打的時候,他用了多大的力才按捺住自己沒有沖過來。
“是我錯了,陷害公主,只是一巴掌,不算處罰。”燕眠錦閉了閉眼,無力地回答。
“好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也不要自責,好好等著成親大殿?!蹦菚r候,她就有個名分,不會再受人欺負。
燕眠錦從他懷里探出頭,高高腫起的臉上扯出一抹笑,“等我們成親了,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p> 抱著她的手一僵,舒湛低頭望著那個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姑娘,懊悔叢生,“眠錦,其實我與公主早……”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當時年少無知,對她只是兄妹之情?!?p> 舒湛頓了頓,終究沒有再解釋,反正以后她們見面的次數(shù)微乎其微了。
“是。我愛的,從始至終,都是你。”他回答得堅毅,毫不拖泥帶水。
腳步聲漸行漸遠,北芷秋扶著門起身,門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愛的,從來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