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元的撥云手探出,宛若一只從云端壓向人間的巨山。
明軍與梁軍兩方戰(zhàn)場兵士見此一幕,無不驚駭。
世間竟有如此的一掌,武道之高遠,足以讓人生畏,縱然是天子帝王。
遙相昔年那位愛武亡國的天人帝王,所為不就是這等驚天動地的無敵武力嗎。
如今看來,這樣強大的武力,縱然是天子也心動不已。
一掌遮天蔽日,已是孔元竭盡全力一擊,顯然是要一擊定輸贏。
孔元清楚,張道乾剛剛突破,若給他時間適應(yīng),難免會影響戰(zhàn)局。
他自想與張道乾巔峰一戰(zhàn),但形勢所迫,當(dāng)以大局為重。
張道乾微微一笑,一掌之威,竟至于此,天人之力果然非同凡響。
但,于他而言想,天人不過借氣運之勢的螻蟻罷了。
不入更高的境界,以絕頂之境承載氣運,看似超凡脫俗,實際上仍是蟻中蚍蜉。
張道乾飄然拂袖,繡袍中呈玉色的手掌輕輕一掃,離他面龐不足三尺的如山一掌頃刻支離破碎,化作飛灰。
然而張道乾這輕輕一掃還未結(jié)束,一掃之力,化作一抹劍芒。
哧的一聲,孔元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伸手去摸向脖子,他的手掌還未接近脖子,一絲血線便已在脖子生出,整整一圈。
噗!
孔元的頭顱滾落,平滑如鏡面的傷口瘋狂噴血。
澄江上,望著孔元跌落大地的尸體,孔端雙眸一凝,心緒劇變。
不過身為梁帝的孔端學(xué)會了冷血,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變化,縱然他的二叔身死,他也不能有太多悲傷。
張道乾一招格殺孔元,看似輕描淡寫,可剛剛突破到他損耗巨大,一段時間內(nèi)已無法再出手,需要修養(yǎng)生息,參悟當(dāng)前境界。
梁與明雙方又交戰(zhàn)數(shù)日,隨著源源不斷江湖高手加入戰(zhàn)場,助大明抗梁,勝利的天平已經(jīng)傾斜到大明。
“啟稟陛下,梁軍大敗,十萬梁軍已退回澄江,不過糧草輜重全部留在岸上,料想也堅持不了多久,便會退兵。”
端坐中軍大帳的黃清明點點頭,問道:“洪州那二十萬人如何了?”
“連連潰敗,僅剩十萬殘兵不到,已無再戰(zhàn)之力,如今正在請降?!?p> “好,你先下去吧?!秉S清明神情肅然。
“是,末將告退。”
待將領(lǐng)徹底退出,黃清明輕輕揮手,示意護衛(wèi)近侍退下,轉(zhuǎn)眼,大帳內(nèi)只剩黃清明與張道乾。
張道乾笑道:“三哥,此戰(zhàn)我軍已然大勝,我們可以拿洪州這十萬梁軍做籌碼,與孔端講和,就此止消兵戈?!?p> “為什么要講和。”黃清明冷冷一笑。
張道乾疑惑道:“大哥還有其他的辦法?”
“當(dāng)然有?!秉S清明緩緩從座位起身,信步走到掛于沙盤左側(cè)的地圖前,上下打量,卻良久再無后話。
張道乾站在他身后不遠處,費解的看著他,近來幾日他已越發(fā)的看不清黃清明,尤其是被他推舉為皇帝,立國大明后。
忽然,黃清明的背影莫名高大,強大的壓迫感鋪面而來,冰冷的一個字如實質(zhì)的殺氣席卷帳內(nèi)的每一處。
“殺!”
“什么?”張道乾以為自己聽錯了。
黃清明冷冷的道:“殺,一個不留?!?p> 張道乾奇聲道:“三哥!你瘋了,那可是十萬條人命。”
“那又如何?!秉S清明從始至終未曾回頭,只是看著地圖,似在看浮現(xiàn)眼前的萬里河山。
張道乾急切道:“可是……”
“沒有可是?!秉S清明冰冷的打斷他,微微側(cè)目,一抹眸光向身后瞥了一眼,無情兇戾:“朕不在乎?!?p> 大明天子一聲令下,將士無有不從。
余生奉天子命,假意招降那困于洪州十萬梁軍后,入夜之時,火箭襲營,遂坑殺之。
張道乾失魂落魄的走出軍帳,無上大宗師又如何,他終究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
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只能成為歷史中的一環(huán)。
張道乾聽聞了姚遙的死訊,天縱奇才的少女如流星般轉(zhuǎn)瞬即逝。
如果這世上有誰能真正改寫一切,或許便是姚遙。
可惜,她也成歷史的一環(huán),難以避免。
“好重的殺氣?!睆埖狼⑽Ⅴ久?,回首望去。
一披甲執(zhí)刀的戰(zhàn)將,站在軍營中,殺氣滔天,面龐冷厲的有些森然。
“是余生……”張道乾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情陡然沉重。
他身為無上大宗師,心境何等超凡絕塵,但所想到的事情仍是不由心中劇痛。
原來冥冥之眾早已注定。
三哥,你終究還是要成為那個歷史上記載的冷血帝王。
張道乾走了,帶著太玄子的尸身去了真武山。
他要在那里開宗立派,不問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