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擂臺賽開打還有三天,夏雨芊也抓緊每分每秒拼命練功,到了晚上,會有仆人到她房間里給她送飯——這還是她人生頭一回有這樣的優(yōu)待,在她把參加擂臺賽的理由告訴神域軒和他爺爺后,神胤痛快地差人先送錢去煜國幫她家解圍,這讓夏雨芊感動之余也深感惶恐,她暗自下定決心擂臺賽一定要取得名次,然后把欠神府和韓府的錢統(tǒng)統(tǒng)都還上!
她又想到韓府,想到少坤少爺,自己這么自作主張他會不會生氣?自己突然消失他又會不會擔(dān)心?想到這兒,她竟有些吃不下飯去,腦海中卻又突然浮現(xiàn)出神域軒的話,“既然已經(jīng)決心參加比賽,從這一刻起你就是自己的主人了?!?p> 是啊,沒有人天生就該是奴隸,天生就該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下,雖然少爺待她很好,幫過她無數(shù)次,但她想要依靠自己生活,不想一輩子靠別人的救濟(jì)、施舍度日。
她又想到神域軒,他們原本素不相識,但夏雨芊初次見到他時(shí)便有一種仿若似曾相識的感覺……許是因?yàn)樗兄惸Ч饕粯拥你y發(fā)。但他帶給她的那種感覺卻不同于任何人,夏雨芊說不清是因?yàn)槭裁丛?,但她信任他?p> 她又想到楓塵少爺,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傷怎么樣了,夏雨芊決心一定要去看他一眼,哪怕是再被趕出來,她也要去!
走出房門,迎面卻碰上一個(gè)金發(fā)碧眼的女孩,那女孩很瘦,但卻衣著華麗、氣質(zhì)高貴,眉眼之間還帶有幾分妖嬈嫵媚,夏雨芊見到她不自覺地側(cè)身退到一邊,女孩卻沒有看她,徑直走向了神域軒的房間。
夏雨芊先是一愣,隨即著了魔般渾身一驚,不自主地跟上前去湊到門口。
“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也不跟我說聲。”語蓮姬有些幽怨地看著他道。
“我正要派人去通知你,紅坊人太多我嫌吵?!鄙裼蜍幷f著把她拉向自己懷中。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因?yàn)樯洗蔚氖律业臍饽?。”語蓮姬也緊靠在他懷里有些難為情地說。
神域軒拂過她面前金色的發(fā)絲,輕聲道:“以后不許再胡思亂想了?!闭f著,他俯下身,輕輕印在她的唇上,蓮姬也伸出雙手挽住他,二人纏綿在一起……
夏雨芊站在門外,不知為何,一顆淚水竟從自己眼角滑落,她失魂一般離開客棧,向紅坊走去。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心里會這么難受,神域軒原本就是神府的少主,能與他在一起的必定也是王公貴族,而自己卻什么也不是……
她感覺自己很可笑,竟然還曾對他抱有一絲幻想,竟然還以為他對自己也有著一樣的感覺,可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神域軒看著倒在床上失去知覺的語蓮姬,拿起了茶碗,打開身旁香爐上的雕花蓋子,用茶水將里面的迷香澆滅。
他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發(fā)呆,其實(shí)他對語蓮姬沒有任何興趣,表面上與她佯裝情侶也只是因?yàn)檎Z蓮姬是奕國公主,爺爺為進(jìn)一步掌控那個(gè)吝嗇的老國王才讓他去追求蓮姬。
他又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潔白的雪花石戒指,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gè)少女的模糊身影——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年她才十歲,是宗族內(nèi)的純血繼承人,身份尊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她的父親是神府的二公子,在神域軒父親死后被立為少主,而她的母親則是銀髻宗宗主。
而那時(shí)他才七歲,是家族中最不受重視的私生子,他的父親原本是神府的少主,但母親卻只是個(gè)小女仆,父母私奔后不久父親便不幸因病逝世,母親帶著他在神府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爺爺才收留了他,而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雖然是神府的少爺,但那時(shí)的他在府里卻絲毫不受重視,在宗族內(nèi)更是地位低下,備受歧視與嘲諷。他的爺爺從未正眼看過他,雖然一直拼命努力練功,但由于小時(shí)候體弱多病,就連下人們也三天兩頭欺負(fù)他,他的身上經(jīng)常傷痕累累,這使他顯得更為病弱。
那天,是銀髻宗老宗主神掣的生日,也是像今夜一般下著蒙蒙細(xì)雨,那是他第一次跟隨爺爺來到銀髻宗,銀髻宗是奕國各大家族歸附的主干勢力,而神府則是銀髻宗最大的一條分支,他那時(shí)每日拼命練功,就是想用自己的實(shí)力掩蓋不堪的身世。
但直到那天他來到銀髻宗后才發(fā)現(xiàn),在那里,只有純正的血統(tǒng)才是衡量每一個(gè)人的標(biāo)桿,而那里幾乎人人都知道他的母親只是個(gè)卑微的女仆,他的身體里流著一半下人的血液。他自卑地躲在爺爺身后,卻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他人在背后對他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羞愧、不安、恐懼不斷侵襲著他,仿佛要把他拉入無盡的萬丈深淵……
爺爺受老宗主的邀請入了上座,而他則尷尬地杵在角落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那里自取其辱,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究竟有什么意義。他看著那些與他年紀(jì)相仿的孩子們在一起嬉笑打鬧,又看著那些衣冠楚楚、交談甚歡的大人們,這才發(fā)覺自己與他們之間就好像隔了一道永世不可跨越的鴻溝,而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塵土一般,毫無意義……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一個(gè)銀鈴般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gè)和他一樣有著銀色頭發(fā)的女孩,只不過女孩的瞳孔是金色的——那是銀神一族純血的標(biāo)志。
“神……域軒?!彼q豫了一下才答道。
女孩有些驚訝地問:“你是伯父的兒子?”
他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以后就叫我姐姐吧,”女孩說著向他伸出手來,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我叫神織,我們是一家人。”
他聽后先是略感詫異,沒想到她便是大人們常說的那個(gè)身份尊貴、天賦超群,深得老宗主神掣寵愛的銀神一族純血繼承人——神織!
然而神域軒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shí),便發(fā)覺她與宗內(nèi)其他人不同,她并沒有因?yàn)樽约焊哔F的身份而瞧不起自己。神織最后那句話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她拉著他的手穿過擁擠的人群,身邊的人看到她都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她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拉著他坐到了上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