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勒在莊園里一有閑空就去翻那本破書,他每天除了喂養(yǎng)牲畜,有時還得幫忙在稻田里割稻子的父親和忙家務的母親,因為沒有上學,所以凱勒的時間很多,多到可以做很多事情。
幾個星期下來,凱勒已經(jīng)將這本書翻透了,他能夠辨別許多的字了,這之中他最要感謝的就是克里斯了,克里斯一直幫自己解決遇到的難題,克里斯在這幾個星期里,地位一直不停的在凱勒的心里增高,不過凱勒依然沒有將自己的崇拜之情表露出來,一直藏在心底里。
夏季已然到來,凱勒要幫著他的父親去稻田里收割稻子,所以他的時間一下子就少了下來。他白天要收割稻子,家里的牲畜就交給母親。晚上,他要幫母親剪布料做衣服,然后母親會帶著做好的衣服到鎮(zhèn)上的衣店里去賣。母親的手藝也確實巧,每次拿去賣的時候都有人要,所以母親就將這做衣服的任務給定下來了。近期,竟然有不少人來找母親定貨的,總共定了幾十來件,全靠母親一個人做,我也就只在晚上的時候幫母親一點小忙。
凱勒正按照母親的要求剪布料,坐在旁邊喝著小酒的斯德突然說話了。
“奈絲,你做衣服的手藝這么好,不如我們也開一家衣店吧?!?p> “其實我也想過開衣店,不過現(xiàn)在還不合適,再過段時間看看吧?!蹦谓z做著手邊的活,頭也不轉(zhuǎn)的說。
“我倒覺得現(xiàn)在是最合適的機會,你看都有這么多人找你訂貨了,還怕賣不出去嗎?”斯德漫不經(jīng)心的說,眼睛望向外面。
“你知道開衣店需要準備些什么嗎?”奈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睛看向斯德,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
“不就是租個店面,然后做做衣服拿去賣就行了,有啥要準備的。”斯德的聲音很粗糙,倒是和他的外表很相稱。斯德穿著一件已經(jīng)發(fā)黃的白背心,一條棕色的短褲,兩腮還有殘留的胡渣,膚色因為天天在稻田里忙活而曬的黝黑,雙手粗糙,臉龐倒是有一股糙漢子的感覺,頭發(fā)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經(jīng)一直保持寸頭的形象了。
“我贊同父親的說法?!眲P勒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如果真的可以在鎮(zhèn)上開家衣店的話,那到時他就可以經(jīng)常去酒館里找糟老頭了,這對他來說可是件好事。“我還可以去店里幫忙!”凱勒的臉上掩藏不住的興奮。
“你們兩個,一個大老爺們,一個毛頭小子,怎么懂得這些。先不說開衣店需要準備些什么,就說娜塔莉,是她肯收我的衣服,也算是對我們有恩了,如果我們在鎮(zhèn)上開家衣店,那不是純心跟她過不去嘛,別人也會說閑話,到時不管我們的衣服有多好也不會有人來買的,再跟你說說開衣店需要準備些什么……”奈絲喋喋不休的講起來了,斯德不耐煩的直接打斷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婆娘啰嗦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的,什么時候開店你自己決定吧。”
凱勒和父親一樣深有同感,女人一旦嘮叨起來,就跟個發(fā)動機似的停都停不下來。凱勒也只敢在心里這么想著,繼續(xù)幫母親剪剩下的這些布料。
奈絲白了這父子倆一眼,也不說話了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
外面的月光很白,星光很燦爛,莊園里的一家三口看起來也很溫馨。田地里的牲畜們也安然自得的在休息,此時的德爾莊園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莊園。
清早,幾只鳴鳥在莊園里落腳,叫醒了正在熟睡的鎧勒,鎧勒睡眼朦朧的起床,洗漱一番,然后草草的吃過母親留在桌上的餐食。他換了身衣服,長袖長褲的舊衣服,這是專門到地里幫父親割稻子時穿的衣服,今天的任務還是和往常一樣,幫著父親割稻子。
斯德此刻已經(jīng)在田里辛苦的割著稻子,早晨的陽光很明媚,不刺人,干起活來很舒服,凱勒拿了鐮刀就在另一邊割起了稻子,他一面割著稻子一面把手里割下來的稻子放好,整理成一堆。
太陽漸漸高升,溫度越來越炎熱了,凱勒出的汗?jié)u漸浸濕了長袖的衣服,他揩了揩臉上的汗水,抬頭望向天空,差不多吃點心的時候到了,這時候母親應該已經(jīng)煮好了點心放在屋子外的乘涼桌上吧。
“凱勒!叫你父親吃點心了!”奈絲大聲的對凱勒大喊。
其實不用凱勒叫父親,父親也聽到了母親的叫喊。他們同時放下鐮刀,理了理身邊的稻子堆,然后就過去吃點心。
父親發(fā)黃的臉龐依舊布滿汗水,但卻很滿足的吃著點心,這個從父親的父親留下的莊園被他照料的很好,他此刻的內(nèi)心應該是很驕傲的,趁著休息的間隙好好的欣賞自己的莊園。
凱勒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他都覺得母親做的點心很好吃。兩片面包里夾著果醬,配上清涼的牛奶,雖然每次都是一樣的點心,但他似乎總覺得吃不膩也一直很好吃。他很享受的吃著美味的點心,心想也許是因為自己太餓太勞累了,所以吃什么都是香的。
享受完美味的點心后凱勒就得繼續(xù)干活了,每到這時,凱勒的身體總是沉重無比,全身都在抗拒他的每個動作,但他不得不去拿起他的鐮刀繼續(xù)割稻子。母親會收拾他們的殘具,將它們清洗干凈,而后自己一個人繼續(xù)在屋里做衣服。
凱勒他們家一共種植了四畝稻谷,凱勒和父親一人一塊田地的割稻子。父親已經(jīng)割完了一畝稻子,而自己負責的這塊稻子還有三分之一沒割完,今天應該就能完成了,然后就是幫父親割剩下的最后一畝稻子。
凱勒家會把割好的稻子剝殼,弄成白米,然后一些供自己家用,一些拿去釀酒,還有一些會拿到鎮(zhèn)上去賣掉。釀的米酒也會拿去賣掉一些然后一些留給自己家喝或者招待客人,斯德每次晚上喝的酒就是自己家釀的米酒。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凱勒也順利的把他的那畝田割完。雖然已是晚上時間,但夏天的白晝格外的長,夜色的星空遲遲不肯來臨,凱勒將身上的污漬清洗干凈,外面的景色依然清晰可見,只不過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凱勒的房間布置的很簡單,一張床,一個帶有抽屜的木桌,房間里七七八八的散落一些雜物。凱勒就喜歡房間亂亂的感覺,這種感覺帶給他莫名的安穩(wěn)和溫馨,讓他每晚都能安然入睡。
陳舊的木桌上放著克里斯送他的那本破書,這本破書已經(jīng)被凱勒翻爛了,他現(xiàn)在能識不少字,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去動這本書了。
凱勒拿來一塊干凈的抹布,將一格抽屜里的東西整理出來,并用抹布把抽屜擦洗干凈,然后將克里斯送他的書放進抽屜里好好的珍藏。這是第一本屬于他自己的書,并且是這本書幫他認識了很多字,它同時承載著自己和克里斯的回憶,所以凱勒要好好的保存它。
“凱勒,下來吃飯了!”奈絲在樓下大聲的喊。
“好!”凱勒迅速的整理好東西,一陣“乒乒乓乓”的下樓去。
“哎~又是這樣的晚飯,老媽你就不能換個花樣嗎?”凱勒一臉惆悵的看著桌上的豬肉、面包、荷包蛋、火腿和一些素菜,奈絲給他盛了一杯牛奶,斯德的桌上則是一杯米酒。
“你就知足吧!這已經(jīng)很豐盛了,你還想換什么花樣?”奈絲擺出一副準備要好好說教的模樣。
凱勒察覺到架勢不對,便乖乖的吃起飯來,不再出聲。
又過了一天,凱勒家的稻子已經(jīng)全部割完了,凱勒又得幫父親把稻子的殼搗碎,弄成大白米,這一過程又花了一個星期多,接著母親會把一些米儲存起來,一些用來釀制米酒,還有一些帶到小鎮(zhèn)上去賣掉,凱勒跟著母親來到小鎮(zhèn),他其實是去酒館找克里斯的,只要一有機會去小鎮(zhèn)凱勒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嘿!小凱勒!”克里斯依舊那副大嗓門。
“糟老頭!”凱勒也回應著。
“過來!”克里斯突然一臉正經(jīng)的說。
凱勒乖乖的走到克里斯的身邊,克里斯雖然外表邋遢,但是身上沒有一點臭味,只有一身酒氣很濃。
“干嘛?”
克里斯東掏西掏,然后拿出一本封面干凈的書來。
“這是給你的,既然你已經(jīng)識字了,那這本書就當做給你練練手吧。”克里斯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話。
凱勒一手接過,封面是灰白灰白的,沒有任何文字,書也不厚,跟克里斯送給他的第一本書差不多厚。
“糟老頭,你給我送書,我覺得我也應該給你點東西,不然這不合情理?!眲P勒一本正經(jīng)的。
“你一個小毛孩能送我什么,再說了,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嗎?”克里斯喝著酒,醉醺醺的看著凱勒。
“你可別小看了小孩,有時候小孩才最出乎人意料呢!”凱勒打著自己的小心思。
“呵呵……你這小子這么小就會滿嘴跑火車了,倒是有意思?!笨死锼拱l(fā)出一陣笑聲。
凱勒知道跑火車的意思,但他也不辯駁,就讓克里斯在那笑著。
凱勒突然好奇為什么糟老頭會對他這么好:“糟老頭,你為什么會想送我書呢?”
克里斯想也沒想,聲音就從他的嘴里跑了出來:“我只是給一個孩子他該有的東西而已。”
“但是鎮(zhèn)上的其他孩子都沒有讀過書,你憑什么說書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東西?”凱勒立馬反駁。
“你還小,長大了你就知道了?!辈既R來到克里斯和凱勒中間回答他的話。
“其實一個小孩他該有的不一定是一本書,而是他自己心中所想的。”凱勒眼神放出光來。
克里斯和布萊同時沉默著,很難想象一個九歲大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得走了,下次再見,糟老頭,布萊叔?!眲P勒抱著克里斯的書跑出了酒館。
“克里斯,這就是你喜歡他的原因吧。”布萊看著凱勒離去的方向。
“其實我也才發(fā)覺他年紀這么小,心思卻已經(jīng)比同齡人成熟這么多了……”克里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