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初二,困住他們。”老者匆匆交代一句,帶著其余人趕赴渺渺樓。
黃衣女子,也就是初一,峨眉刺橫甩,近身劈砍向許辭。
叫初二的玄裳青年使的鐵鏈,配合地去絞許辭手中劍。
許辭以一敵二,難免左支右絀,身上又添不少傷痕。
漫天箭雨,衛(wèi)昭立在重檐歇山頂上,結(jié)印撐起護身結(jié)界,他手腕一動,相思纏便裹了一個小姑娘上來。
陸十娘只覺自個兒倒霉透頂,前腳逃脫魔爪,后腳就又遇見這個煞星!
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扯著嘴角寒暄:“好巧?!?p> 有了陸十娘做人質(zhì),陸家的府衛(wèi)不敢輕舉妄動,著人速去請示老太君。
初一恨道:“閣下脅迫一個孩子,手段真是低劣,叫人不恥!”
衛(wèi)昭不以為然,“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jié)?!痹掚m如此,他也頗為頭疼,輕聲同陸十娘道:“讓他們退開,我不會動你一根頭發(fā)絲。”
陸十娘眼含熱淚,委屈道:“我也想啊,但他們是四哥哥的人,只聽他的?!?p> 她嚇得腿軟,惱恨自己怎么會覺得這煞星是神仙,他將祖母私庫洗劫一空,還拿走了家主書房密室里的東西。
陸十娘不敢去想,今夜過后,自己會受到什么懲罰。
雙方對峙片刻,陸家主事的老太君就來了,朝衛(wèi)昭喊話:“勿要傷及我孫女性命!”
她拄著和田玉的手杖,表情肅穆,衣不重彩,斥責(zé)府衛(wèi)護主不力,實則指桑罵槐。
初一和初二交換了個眼神,默默讓出一條道。
他們沒有看顧好陸十娘,害她落入賊手,而老太君不喜少主,只怕又要借此事大作周章。
衛(wèi)昭在早先約定的巷子里留了個小小的傳送陣。
臨走前,他攤開掌心,放飛了一只絹紗折成的蝴蝶。
蝴蝶振翅,似有靈性,最終停落在陸十娘指尖。她縮了下手,驚動蝴蝶,它便又飛走了,羽翅透明柔軟,波光粼粼。
渺渺樓附近已經(jīng)大亂,游人互相推搡,只顧奔逃。有人趁機拔刀傷人,鮮血引得驚呼不斷,孩子哭喊。
被推倒在地的人在踐踏之下漸漸沒了聲息,更多的人死于當胸貫穿的刀,毫無掙扎反抗之力。
燈籠盡數(shù)被射落,掉入水中。四下一片漆黑,不能視物。
急促的琴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尖銳刺耳,激得人氣血相撞,靈臺混沌。
許辭也神思恍惚了一瞬。
衛(wèi)昭聽到樂聲時神色微妙,無聲彎了彎嘴角。
渺渺樓斜對面的高樓上戰(zhàn)況激烈,一個舞姬打扮的女子被打退到窗邊,半個身子都懸在窗外。她翻窗落下,同時甩出水袖,腳踩一尺寬的錦緞,飄到水面圓臺上。
目覆白綾的少年郎君追出來。
靈劍感應(yīng)到主人,從許辭手中脫出。
許辭沒心思觀戰(zhàn),拿簪子劃破肌膚以保持清醒,再度傳信俞北,終于收到回音。
之前渺渺樓上空有結(jié)界,外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任何傳訊手段都無效。后來俞北他們合力破了結(jié)界,發(fā)現(xiàn)幾個修為不繼的弟子入了魔障,眼下已經(jīng)離開這里,趕回船上。
俞北言琴音有異,讓許辭和衛(wèi)昭小心。
寸步難行,讓許辭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走到一棵柳樹下,周圍人少了些,她在掌心劃了一道,指尖沾了噴涌而出的血,抹在額頭,然后手結(jié)蓮花印,口中念咒。
霎時金光普照,明如白晝。
有了光照亮,場面沒那么混亂不堪,人群里的殺手也不好再行兇,逐一遁去。
衛(wèi)昭后知后覺,挑眉道:“你劃的是我的手。”
許辭失血過多,一再透支自己,當即怒從心起,摘了面具砸在衛(wèi)昭身上,“我就算欠你的也該還清了吧?!?p> 她眸光盈盈,“衛(wèi)昭,沒有下次了?!?p> 人聲鼎沸,她的聲音很輕,衛(wèi)昭卻聽得清楚。
他以為她是害怕,遲疑地拍了拍她的肩,“師父在呢,不會讓你死的?!?p> 神魂契下,同生共死,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小海棠就死不了。
許辭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真是一個說天,一個說地。
他獨斷專行,剛愎自用,從不顧及她的感受。許辭厭倦受制于人的無力,衛(wèi)昭想要如何她便只能照做,跟傀儡皮影有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