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的左手死死地攥緊,她親眼目睹了蘭斯洛特以及埃德蒙的死亡,卻因為保護國王的職責而無法下去參戰(zhàn),她怨恨于自己此刻的弱小,而又深深恐懼于天啟騎士的強大。
國王的臉上卻顯得比較平靜,他的右手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盡管那僅僅只是一把裝飾用的華美長劍。常年的宮殿生活讓他的身材變得臃腫,戰(zhàn)斗的技巧也變得生疏,但作為一名曾經(jīng)的騎士,他至少還記得勇于向更強大者出劍的準則。
最后一臺白色的機甲走了出來,它頭戴冠冕,手持長弓,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灼目而耀眼。
在短暫地尋找目標后,它對準國王所在的城墻舉起了手中的長弓拉動了弓弦
無形的氣流裹挾著白色的蒸汽旋轉(zhuǎn)形成了一個漩渦,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的同時氣流也變得細長,最后變成了一根搭在長弓上的無形箭矢。
“那是什么?它在想對著一千米以外的目標射箭嗎?”城墻上有人不可思議地質(zhì)問。
“趴下!”塞西莉亞突然吼道,同時朝著國王的方向撲去。
白色的機甲松手,氣流箭矢轉(zhuǎn)瞬即至,命中了擋在國王身前的塞西莉亞。
一道無形的氣流之墻出現(xiàn)在她的身前,擋住了這支箭矢,但兩者碰撞依然造成了恐怖的沖擊,把這一段城墻炸出了巨大的缺口,沒有得到保護的侍衛(wèi)們幾乎瞬間就被沖擊波震碎,而離得稍遠的貴族們也被炸裂四散的碎石砸斷了軀干或者四肢,更有甚者被強烈的氣流吹下了城墻。
諷刺的是,最高貴的貴族們才能登上的國王旁邊的觀禮臺竟然變成了城墻上最危險的地方,那一張價值千金人人渴望的入場券,卻變成了現(xiàn)在的催命符。
城墻上煙塵彌漫。
“目標未成功清除,似乎被什么護盾擋下了?!便y白色機甲里傳出一個清冷的女聲。
“沒關系,打開城門吧,布雷敦的國王也沒這么好殺?!被疑珯C甲里傳來了一個疲憊的聲音,“近距離清除?!?p> “嗯。”白色機甲應了一聲,再次拉動弓弦,無數(shù)的氣流再次凝聚成箭矢,然后射出。
“轟!”
維托加德巨大而沉重的鋼鐵城門被射出了一個巨大的破口,這座城市的最后一層防御也被摧毀,原本看起來不堪一擊的教皇國軍隊現(xiàn)在變成了攻陷維托加德的重要力量,他們高舉著武器,神情狂熱,仿佛漫山遍野的蝗蟲一般朝著城門的缺口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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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布斯堡內(nèi),塞西莉亞已經(jīng)保護著國王回到了這里,僅存的護衛(wèi)力量牢牢守衛(wèi)著城堡的外墻。
有些敏銳的居民和貴族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維托加德已經(jīng)被攻陷的事實,紛紛擠在城堡前請求庇護,而且正在聚集得越來越多。
有人在哭喊著哀求,有人在大聲責罵,更有甚者撿起了路邊的碎石想要攻擊城墻上的護衛(wèi)。
“不要放他們進來,”國王命令道,繼而又幽幽地說道:“讓他們走吧,哈布斯堡現(xiàn)在是全布雷敦最危險的地方了?!彪S后轉(zhuǎn)身走進了城堡。
“為什么我們還要回到這里?”塞西莉亞一邊走一邊問道。
“城堡內(nèi)有一條密道,我們可以從那里……”
“逃跑?”塞西莉亞停下了腳步。
“是的!逃跑!”國王似乎終于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大吼道,“我能有什么辦法,除了逃跑我能干什么!”
塞西莉亞冷冷地看向國王,轉(zhuǎn)身道:“我是布雷敦的公主,我不會逃,我死也要死在維托加德?!?p> “塞西莉亞!”國王怒道,“你是我的護衛(wèi)!不要忘記了你的職責!”
塞西莉亞頓住了離開的腳步,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來,然后走向了國王:“我會保護您離開,然后我會再回來。”
國王沉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轉(zhuǎn)身繼續(xù)走向密道的方向:“帶上圣女海倫,她可以作為人質(zhì),然后來議事大廳找我?!?p> -
過了一會兒,塞西莉亞從房間里把被軟禁的圣女公主海倫帶到了議事大廳里,原來把守在這里的大量護衛(wèi)都已經(jīng)被驅(qū)散,只有國王一個人在議事的長桌上整理著什么。
“很好,塞西莉亞。”看到兩個女孩的到來,國王點了點頭,指了指桌上維托加德地圖的某個位置,“這條密道很長,它的出口是維托加德的北部郊區(qū),那里有一個世代養(yǎng)馬的家族,你們可以在他們那里獲得馬匹和食物?!?p> 說著他又把一卷古老羊皮紙指給塞西莉亞,“這是托魯?shù)聛喩矫}的地圖,上面畫出了一條可行的通路,先祖“不敗者”凱文就是從這里奇襲了希克撒爾?!?p> “所以這是一條通向??巳鰻柕拿艿绬幔俊迸赃叺暮惗Y貌地問道。
“是的,”國王頓了頓,“你們獲得馬匹以后一路向北,穿越托魯?shù)聛喩矫}去??巳鰻枺祭锥睾拖?巳鰻柺鞘莱?,沒人會想到我們把逃生的希望放在了北邊?!?p> 塞西莉亞從國王的話里明白到了什么,神情復雜地看著國王,“那您呢?您告訴我們這么多,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國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我是布雷敦的國王,世界上可以有復仇的王子,卻決不能有亡國的國王,我會留在這里和布雷敦一起迎接滅亡?!?p> “不!”塞西莉亞咬牙道,“我也要留在這里!”
國王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不,塞西莉亞,盡管你從小都夢想成為一名騎士,但我其實一直只想你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完這一生。你還年輕,沒必要總是把責任扛在肩上,國破家亡的命運你的父親和你的哥哥會替你來承受,你只要好好活著就好了?!?p> “可是…我,我不想走。”塞西莉亞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這是命令,塞西莉亞?!眹鯂烂C地說,“你是勝利之劍的主人,是塞彌爾家族的繼承人,你必須活著!”
“不過,”國王看向了勝利之劍,“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用這把劍,這是我最后的要求?!?p> 塞西莉亞沉默。
“很好,”國王看向了海倫,“你將作為我們的人質(zhì),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了??巳鰻栕匀粫拍汶x開?!?p> 海倫笑了笑,躬身表示同意。
國王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已經(jīng)做完了所有的交代,于是走到墻角處摘下了一幅名貴的巨幅畫作。
畫作后面是一扇鐵門。
國王把它打開,門后是一條長長的向下延伸的密道,里面沒有任何照明工具,顯得幽深而黑暗。
“快點走吧,時間要來不及了。”國王催促道。
海倫率先進入了密道,塞西莉亞慢慢地挪步也走了進去,在國王將要把鐵門關上的時候,塞西莉亞突然回頭,她的眼睛里已經(jīng)滿溢著淚水,碧綠色的瞳孔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父親!我……”
國王搖搖頭,微笑著說道:“從今往后你就是一個人了,要堅強的活著啊。”
“咣。”
隨著鐵門重重關上的聲音,密道里再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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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騎士“死亡”漫步在維托加德的街道上,一路走來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和狂熱的士兵,它看著一片混亂的維托加德,心里沒有任何波動。
終于來到目的地哈布斯堡,聚集在外墻請求庇護的人民看見它的到來立刻尖叫著四散而逃。
城堡低矮的外墻對他起不到任何阻攔作用,但它也沒有選擇破壞這堵城墻,而是輕輕翻越過去。
零零散散的幾個護衛(wèi)看見它的到來都嚇得沒法舉起武器,只有其中一個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氣朝著它刺出了一槍。
“叮。”清脆的響聲。
“死亡”低頭看了這個護衛(wèi)一眼,嚇得他癱坐在地上,但它終究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繼續(xù)往前。
穿過城堡合圍起來的巨大廣場,精美的石質(zhì)地板在高大機甲的重壓之下被踩成了碎塊。哈布斯堡復雜的結(jié)構(gòu)讓他尋找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找到位于中央的議事大廳。
議事大廳的天花板修得很高,即使是灰色機甲走進去也不顯得擁擠,而國王就坐在大廳的另一頭,坐在布雷敦的王座上。
他的身邊空無一人,沒有護衛(wèi),沒有軍隊,沒有大臣。
“天啟騎士——死亡,奉命清除布雷敦的國王,喬治塞彌爾?!被疑珯C甲開口道。
“奉命?奉誰的命?”國王面帶譏諷道。
“神明的旨意?!?p> “神明?神明就是派你們來摧毀布雷敦的嗎?就是派你們來讓這里生靈涂炭的嗎?”國王質(zhì)問道。
灰色機甲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神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信徒不受布雷敦的侵略?!?p> 國王冷笑道:“保護?不要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事實只是我想摧毀你們,你們也想摧毀我而已?!?p> “來吧,殺了我,你的任務就完成了?!眹跗届o道。
“死亡”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了國王的面前。
“你的鐮刀呢?”國王問道。
“抱歉,陛下,那把武器使用次數(shù)有限,用來殺您恐怕有點浪費?!?p> “浪費,哈哈,”國王自嘲地笑了笑,“那真是遺憾呢?!?p> 話音剛落,國王的王座就自動爆裂,連帶著整個大廳也整個炸裂開來,焰浪迅猛地吞噬了國王喬治二世和灰色機甲“死亡”。
喬治塞彌爾竟然早就喪心病狂地在整個議事大廳里裝滿了炸藥!
巨大的沖擊甚至將整個哈布斯堡的底座全部炸裂,失去承重結(jié)構(gòu)的城堡開始了緩慢的倒塌,砸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地磚石碎片。
煙塵彌漫,久久不散。
令人絕望的是,盡管炸藥和倒塌的城堡還是讓機甲里的少年受了點傷,那臺宛如魔神一般的灰色機甲還是緩緩從煙塵里走了出來。
它靜靜地站在廣場上,身后就是布雷敦王宮的廢墟,午后溫暖的陽光直射下,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只有煙塵在安靜地彌漫,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具有獨特美感的死寂氛圍。
它來到了這里,便摧毀了這里。
它是教皇國的最高戰(zhàn)力,它是為布雷敦帶來神罰的使者。
它是無情收割生命的死神,它是給信徒帶去勝利的英雄。
它滿身風塵,不可阻擋。
圓圓的橙子a
第一卷就這樣愉快的結(jié)束啦!其實它更應該是前傳性質(zhì)的內(nèi)容,但因為我一直很期待寫一場大型的戰(zhàn)爭,雖然寫的不怎么樣吧,所以還是先寫了這一卷。 (給不喜歡看不到主角的讀者們真誠道歉?。? 第一卷里主要解釋了女主的來歷,以及大陸陷入紛爭的起始,如果有沒看明白的,歡迎移步作品相關《可以公開的情報》部分,我會對可以解釋的設定作出解釋。 非常感謝讀者朋友能看到這里,那么,我們下一部《帝國的鐘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