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春生。?!北涣R出屋的春生,坐在臺階上哭夠了,正望著院里的一棵椿樹發(fā)呆,伺候世子的這活兒,看來是做到頭了,春生也不知道,一旦被世子殿下趕出府了,他要去哪里落腳,可正這么想的時候,卻聽得屋里的世子殿下,扯著嗓子在叫他,嚇得春生幾乎連滾帶爬的沖進屋里。
“快說,今日是多少來著?”剛剛才從空間里出來的李昊,此時,正煩躁的在屋里走來走去,眼見春生狼狽的進屋,立刻便指著一臉發(fā)懵的春生,急不可待的問道。
“回。?;厥雷拥钕?,今兒是六月十一!”才進屋的春生,聽到李昊這劈頭蓋臉的話,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臉上的表情,禁不住稍稍楞了一下,但隨即看到李昊臉色不對,趕緊便沖著李昊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道。
“完了完了!”李昊一聽今兒都已經(jīng)十一了,臉上頓時出現(xiàn)一抹慘色,站在了原地,抬起頭叫苦連天的道:“這下可算是徹底完了,就是菩薩下凡也救不了了??!”
一臉發(fā)懵的春生,眼見得世子殿下在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嘴里還不停念叨著什么,一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在那里忍了很久,終于,還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嗎?”
“當(dāng)然是出了大事了!”聽到春生詢問,李昊頓時猛地停下來,仰天長嘆了一聲,一臉苦相的望著面前的春生,慘兮兮的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怕是你家世子要倒大霉了?。 ?p> “怎么可能。?!辈幻魉缘拇荷?,聽到李昊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后,便很堅定的道:“有咱們王爺在,誰還敢給世子殿下找麻煩!”
“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春生不提王爺這兩個字還好,一聽到王爺這兩個字,李昊更是煩躁到不行,沖著春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隨后,便在春生訝異的目光下,一抬步就向門外走去。
唐書上明明白白的記著,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日,李世民發(fā)動的玄武門事變,可今天都已經(jīng)是十一日了,算算時間,估計長安的信使都快到幽州了,這他娘的就是個催命的信使,一等這個信使到達(dá)幽州,那也就意味著,李瑗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李瑗的腦袋搬家不要緊,可偏偏卻還要他李昊來陪葬,這就有點讓人十分難受了,所以,他現(xiàn)在得想盡辦法,保住李瑗的這顆腦袋,萬一到時保不住了,那就只能一走了之,反正天大地大的,他李世民上哪里去找他!
廬江王府很大,李昊出了門左拐右轉(zhuǎn)的,最后停在一間幽靜的小院門前,憑借著記憶,這間小院乃是廬江王,平日里喜歡待得地方,小院里種滿了各色的花卉,六月的季節(jié)里,百花盛開,芬芳撲鼻,繞過偌大的花壇,后面便是單獨的一間雅室,掩映在一大叢爬山虎下面。
李昊過去時,小院的門前還有幾名侍衛(wèi)把守著,這就說明,他那個便宜老爹,此時就待在這小院里面,進門的時候,根本沒打任何招呼,門口的幾名侍衛(wèi),一見來人是李昊,沖著李昊微微一躬身,隨即,便側(cè)身讓李昊從容的進入了小院。
“父。父王!”此刻的李瑗,就在花壇后面的雅室里面,李昊來到雅室門前的時候,聽到里面?zhèn)鞒隼铊サ男β?,還有一名女人的聲音,尷尬的站在門口,輕咳了一聲,硬生生的憋了很久,這才別扭的大聲叫道。
“是昊兒來了!”聽到門外李昊的聲音,雅室里的笑聲立馬頓住,隨即,便聽得一名女子溫婉的聲音,從雅室里傳來,隨著這名女子的聲音落下,從雅室里面走出一名體態(tài)嬌柔的女子,沖著門外的李昊頷首笑笑,道:“你父王就在里面呢!”
“多謝!”李昊低下頭,避開女子望向他的目光,微微躬身一揖,待到女子轉(zhuǎn)身進入雅室,這才跟著一起進入雅室,隨后,看到雅室里坐在一張案幾后的李瑗,再次躬身一揖,裝模作樣的開口道:“昊兒見過父王!”
雅室里的李瑗,此時就坐在一張案幾后,案幾上攤開著一部古籍書,旁邊燃著一爐香,看見李昊躬身行禮,坐在案幾后的李瑗,頓時微微頷首道:“聽你姨娘說起,前日昊兒從臺階上滾落,可是已經(jīng)好些了?”
李瑗的這話,使得李昊打心眼里有點不爽,好歹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你的親兒子,都他娘的聽見從臺階上摔下來了,這都好幾天了,也不知道過來瞧瞧,居然還好意思過問,也就幸虧是自己占了這具身體,要不然就等著中年喪子吧!
心里默默的吐槽著,可表面上,卻極力的裝出一副知書達(dá)理的好孩子模樣,沖著案幾后的李瑗,躬身道:“有勞父王掛念,昊兒如今已無大礙了!”
“嗯,那便是好!”本就是客氣的問話,聽到李昊親口說沒事,李瑗頓時滿意的點點頭,指了指案幾旁的一張蒲團,示意李昊坐下,才又捋須說道:“正好你也來了,方才父王還在跟你姨娘商議,過幾日要送你去長安呢!”
“什么?”李昊的腦子里,現(xiàn)在全都是李世民要殺他的念頭,感覺都快有點草木皆兵了,結(jié)果,一聽李瑗居然說,還要打算將他送到長安去,當(dāng)下差點沒忍住,直接給驚叫出聲,還好在叫出聲的那刻,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李瑗壓根就沒注意到,一旁李昊瞬息的驚訝表情,還在那里得意的說道:“如今天下初定,陛下有意在長安建立崇文館,昊兒年紀(jì)也不小了,因此,太子的意思,是讓昊兒到崇文館去學(xué)業(yè)。?!?p> 李瑗還在眉飛色舞的,給李昊規(guī)劃著未來,可低著頭的李昊,雙目中盡是同情之色,從李瑗的話茬中,真的不難聽出,他對于李建成的推崇,怪不得李世民一等得勢,立刻就想著除掉李瑗呢!
這李瑗簡直就是李建成的死忠粉,只不過,李昊難以想象的是,過幾日,他這個便宜老爹,一旦知道李世民兵變,將他的偶像建成太子給咔嚓了時,又該是什么心態(tài)?
“昊兒哪里不舒服嗎?”李昊全顧著低頭胡思亂想,倒是沒注意,屋里還有個便宜姨娘,偏偏這位姨娘,心還特別的細(xì),一見李昊坐在那里默不作聲的,歪著腦袋瞅了瞅李昊,立刻便發(fā)現(xiàn)了李昊的表情有點不對,頓時,便關(guān)切的問道。
“沒。沒有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狀態(tài),李昊趕緊抬起來頭,只是,望向?qū)γ娴睦铊r,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遲疑著說道:“昊兒只是覺得,前去長安有些不大妥當(dāng)!”
“如何個不妥當(dāng)?”太子的一番美意,居然被李昊給拒絕,李瑗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不過,卻還是耐著性子,望著李昊問道。
“他娘的,豁出去了!”聽到李瑗問他原因,李昊頓時在心里狂吼了一聲,而后,深吸一口氣,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道:“昊兒聽聞,如今秦王與太子殿下不睦,天策府那邊,又軍權(quán)大握,就只怕。?!?p> “放肆!”李昊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轟’的一聲,李瑗的拳頭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案幾上,臉色鐵青的瞪著李昊,簡直是怒不可歇的吼道:“如此忤逆之道的話,你又是從哪里聽來的?”
李昊的這話,當(dāng)真是有點太過驚悚,這話一出,李瑗怒不可歇,旁邊剛剛還笑意盈盈的姨娘,整個人臉色蒼白,也不知是被李昊的話嚇得,還是被李瑗的怒氣所嚇,整個人踉蹌了幾步,竟然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昊兒并非是道聽途說!”既然已經(jīng)開了口,那李昊就斷沒有要退縮的意思,當(dāng)下深吸一口氣,迎著李瑗暴怒的目光,堅持著說道:“而是,事實本就是如此,就算秦王不會,也會有人推著秦王去做的。?!?p> “你。。你。?!边@一下,好脾氣的李瑗,徹底算是暴走了,一手怒不可歇的指著李昊,一手順手抄起案幾上的古籍,不由分說,便狠狠的砸向李昊,只可惜,卻被李昊稍稍一歪頭,就給輕松的躲過去了,這一下把個李瑗給氣的,沖著門外立刻便大吼道:“來啊,將這逆子拖出去。。”
侍衛(wèi)們就在門外,聽到屋內(nèi)李瑗的吼叫,立刻飛奔進來,只可惜,進來后看看李瑗,又看看已經(jīng)站起身的李昊,臉上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
“將這逆子關(guān)進祠堂,沒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探望!”到底是父子關(guān)系,李昊原以為惹怒了李瑗,屁股上的一頓板子是少不了了,可當(dāng)聽到李媛說,只是將他關(guān)入祠堂時,李昊頓時閉緊了嘴巴,乖乖的跟在了侍衛(wèi)后面,向著王府里面的祠堂而去。
從小院里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名行色匆匆的侍衛(wèi),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見這家伙一臉慌張,即便是撞了李昊,也顧不得向李昊致歉,匆匆的向李昊一躬身,轉(zhuǎn)身就直奔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