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王府中一間閑置的偏房,平時都很少人來,屋內(nèi)的家什也極為簡單,不過就是一幾一榻,但因為時常有人灑掃的緣故,屋子里顯得極為整潔,推開門時,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
只不過,自打這屋里住進來一位不速之客后,屋子里原本的那股檀香味兒,就被另一種味道替代了,這味道對于這個時代的人而言,是極為陌生的,但對于李昊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了,曾經(jīng)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李昊對這個味道,簡直厭惡到了極點!
自然,這味道便是消毒水的味道,而來源地,自然便是床榻上,此時躺著的袁成杰,也就是張放的同鄉(xiāng)了,不過,這家伙現(xiàn)在裹得跟個粽子似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若非是還有呼吸在,簡直跟個死人沒啥區(qū)別了!
李昊有時真的不得不佩服這家伙頑強的生命力,當天從王君廓的大營里救出這家伙的時候,這家伙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鞭傷、刀傷幾乎遍布全身,有些地方的傷口,甚至都能看到森森白骨了,換做是常人,恐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然而,這家伙卻就像是屬小強的一樣,被抬來王府之后,經(jīng)過李昊的一番救治,硬是就從當初的垂死狀態(tài),慢慢的活了過來,而且,聽張放說起,昨晚這家伙醒來的時候,竟然還吞了一碗米粥,簡直就是個奇葩!
“世子!”中午李昊過去換藥的時候,張放正趴在案幾上酣睡,大概也是這幾天累壞了,但聽到李昊進門,原本睡著的人,卻還是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進門的人是李昊后,明顯微微松了一口氣后,望著李昊極為恭敬的道。
在張放的眼里,現(xiàn)在的李昊,對他而言就是神一樣的存在,那天李昊讓他將人帶到王府的時候,張放的心里,其實還猶豫了那么一下,但后來聽李昊說,王府里有很多藥材時,便毫不猶豫的將人帶到了王府!
然而,令張放沒想到的是,將人帶到王府之后,李昊不光是拿來了藥,而且,竟然還替代了醫(yī)匠的位置,親自給袁成杰醫(yī)治,只是,李昊所用的醫(yī)治法子,卻是張放聞所未聞的!
將裂開的傷口,用針線縫合,用一根長長的透明管子,給袁成杰的身體里灌水,雖然李昊解釋說是輸液,可張放還是沒法理解,不過,神奇的地方就在于,經(jīng)過李昊這一番救治后,原本垂死掙扎的袁成杰,竟然就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張放也曾受過重傷,但比起袁成杰的傷,那是要輕的多了,但即便這樣,卻還是整整躺了半月,這才挺了過來,而反觀袁成杰這里,原本都垂死掙扎的人,結(jié)果,在李昊的手中,不過才兩天光景,就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了,這能不讓張放,將李昊看成是神一樣的存在嗎!
“還沒醒來嗎?”看到張放沖他打招呼,李昊只是微微點點頭,目光卻越過張放,望著床榻上還在昏睡中的袁成杰,微微皺了皺眉,小聲的問道。
“半個時辰前醒了。?!甭犚娎铌辉儐枺瑥埛炮s緊站直了身子,沖著李昊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醒來后,小人按照世子的吩咐,將丹藥喂服后,就又睡下了!”
“睡了好??!”聽到張放的這話,李昊禁不住微微點了點頭,說著話時,走上前去看了看昏睡中的袁成杰,發(fā)現(xiàn)這家伙確實睡得很沉之后,這才像是自言自語般道:“免得接下來活受罪!”
“世子又要換藥嗎?”李昊的這話落下,原本跟在身后的張放,像是突然聯(lián)想到了什么似的,就見的這家伙的臉色,突然間一白,語氣中都帶著顫音的問道。
“又不是給你換藥,你至于慌成這樣?”張放顫抖的語氣,讓李昊稍稍有些不爽,雖然他也承認,自己換藥的過程,的確是有些粗暴,可他這不也是第一次嘛,真是的!
袁成杰身上的傷口,大多都是鞭打?qū)е碌?,小心的將身上包裹的紗布,一層層的揭開,立刻便露出下面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不過萬幸的是,大部分的傷口處,都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種粉嫩之色,這明顯就是傷口開始愈合的癥狀!
重新用消毒水開始清洗傷口,在清洗的過程中,李昊盡量小心翼翼的,生怕手底下重了,可即便如此,原本昏睡中的袁成杰,隨著李昊的動作,雙眉時不時的微皺一下,弄得李昊都有點緊張了起來!
然而結(jié)果就是,越是緊張就越是容易出錯,李昊一不留神,手上的動作稍稍重了些,立刻便聽得一聲悶哼,隨著這一聲悶哼,就見那原本昏睡中的袁成杰,‘倏’一下睜開雙目,雙目含怒的望向正在給他清洗傷口的李昊!
“忍著點!”這家伙的目光如同野獸一般,被盯上的那一瞬間,李昊的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但即便如此,表面上,李昊卻還是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避開這家伙銳利的目光,頭也不抬的說道。
“袁兄,這便是世子殿下了!”李昊清洗傷口的時候,張放就一直站在身后,此時,看到袁成杰醒來后,那望著李昊的目光,生怕這家伙不分青紅的發(fā)火,趕緊踏前一步,小聲的提醒道。
“原來是世子殿下!”先前醒來的時候,張放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告訴了他,此時一聽張放說起,眼前的人就是李昊之后,袁成杰目光中的怒意,立刻便消散一空,轉(zhuǎn)而換上衣服感激的目光,望著李昊說道:“袁某不能起身答謝世子,還望世子海涵!”
“行了,躺著吧!”李昊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清洗完了袁成杰的上身,聽到袁成杰的話,不由得望著袁成杰一笑,語氣稍稍有些歉意的道:“現(xiàn)在要弄你腿上的刀傷了,可能會有點難受,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p> “世子盡管來吧,這點小傷對袁某算不了什么!”袁成杰顯得十分好漢,聽到李昊的這話后,嘴角頓時微微一揚,顯得滿不在乎的沖李昊說道。
只不過,他卻沒注意到的是,聽到他這話后的張放,嘴角突然神經(jīng)質(zhì)的抽搐了一下,望著袁成杰的目光里,盡是對袁成杰的同情之色!
袁成杰的右腿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刀傷,當初背來王府的時候,傷口處都開始已經(jīng)化膿,不得已之下,李昊只得切除了那部分爛肉,這才將傷口縫合起來,自然,那傷口縫合的極為丑陋!
將外面的紗布揭去,眼前立刻便出現(xiàn)一條,丑陋如蜈蚣一般的傷口,不過,丑陋是丑陋了些,但好在傷口那里,已經(jīng)長出細細的嫩肉,將原先張開的傷口連接到一起,這讓李昊禁不住暗暗的松了口氣!
隨后,開始拿出棉球清洗傷口,只是,當棉球剛剛觸碰到傷口,剛剛還表現(xiàn)的十分光棍的家伙,表情瞬間痛苦的扭曲到一起,嘴里更是‘咝’的一聲,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很疼?”對于這家伙的反應(yīng),李昊絲毫也不意外,傷口清洗有多痛苦,李昊自然一清二楚,只不過,想想這家伙前后不一的表現(xiàn),李昊便忍不住有些好笑!
“沒。。沒事的!”這家伙大概也聽出了,李昊話語中的笑意,聽到李昊的話后,目光中稍稍出現(xiàn)了一絲澀意,卻還是緊咬著牙關(guān),沖著李昊說道。
既然都說了沒事,李昊便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大概是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李昊再度清洗傷口的過程中,這家伙始終緊咬著牙關(guān),愣是沒發(fā)出一聲,只是這過程中,額頭的青筋凸起,臉上的汗珠,更是像豆子一般滾落!
片刻之后,傷口總算是清洗完成,當李昊重新用干凈的紗布包裹號傷口后,房間里的三人,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下意識的齊齊長舒了一口氣!
“傷口愈合的很好,估計再有個幾天就能下地了!”袁成杰被折騰的一身是汗,其實,李昊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這種活兒,他也是第一次干,能做到這種份上,已經(jīng)是相當優(yōu)秀了!
“傷口還需清洗嗎?”對于李昊說的,幾天就能下地的話,袁成杰似乎不大關(guān)心,他關(guān)心的只是,在這幾天的過程中,李昊還要給他清洗幾次傷口,剛剛的那過程簡直像是受刑一般,只要想到還有下一次,他便止不住的有些后怕!
“當然!”袁成杰的話,讓李昊稍稍有些奇怪,聞言之后,禁不住望著袁成杰說道:“這是在給你傷口消毒,要不然別說是傷口難以愈合了,只怕是到后來,你這條腿都保不住了!”
李昊的這話,并非是在嚇唬袁成杰,就現(xiàn)在這個條件,一個不好傷口感染起來,別說是一條腿了,估計,到時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房間里,李昊正在說話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忽然看到屋外春生的身影,正急匆匆的向這邊而來,片刻之后,當春生進的屋來,對著李昊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后,剛剛還臉上掛著笑意的李昊,臉色瞬間便凝固了起來!
——長安的使節(jié)總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