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與你重逢（42）

　　云城這些天一直下雨，空氣中到處都散發(fā)著潮濕的氣息。梅雨季節(jié)一到，連同醫(yī)院的消毒水氣息都要濃郁了許多。

　　產科，手術室內。

　　無影燈下躺著一個大著肚子，即將臨盆的女人，她被人摁在了手術臺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一張臉因為情緒波動的太過厲害而導致扭曲變形，手腳是軟綿綿地攤在手術臺上，她奮起力氣，想掙扎，卻無能為力。

　　憤怒，焦慮，疼痛。

　　“不要……不要，你們不要傷了我的孩子！！”

　　所有的感覺像潮汐一樣洶涌而來，快將她淹沒窒息。

　　“藥效很快就會蔓延全身，不要做無用功了。”一位衣著打扮很精致地婦人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并沒有停留太久，轉而對主刀醫(yī)生說，“抓緊時間，這個女人我一分鐘都不想多看！”

　　“是，太太。”醫(yī)生想了想，還是怯怯地問道，“若生下來的是女孩兒呢？”

　　“立刻處理掉！”

　　婦人轉身站在了一旁，醫(yī)生和護士開始圍了上去。

　　麻醉的藥效很快在周身蔓延開來，女人躺在手術臺上開始大叫：“求你了，求求你們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不要……”

　　“不要?。　?p>　　她反反復復念叨的只有肚子里那即將足月的孩子。

　　……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喃喃地哭著，眼角濕了。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黎心渾渾噩噩的醒來了一次，竟然看到了陸震庭坐在床邊替她蓋被子。

　　是真的燒糊涂了。

　　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夢里哭了一次又一次。

　　那扇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有火光跑進了屋子。

　　門外有人不停地在敲玻璃，一直敲，一直敲：“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屋子外面亂作一團，所有的人都在滅火。

　　她躺在床上，喉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全身無力，沒法動彈。

　　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火球不斷地逼近自己，一步一步在桌子旁開始燃燒了起來，劈里啪啦地聲音在耳邊轟炸，她聞到空氣中那股發(fā)臭的味道，桌子很快化為灰燼。更近了，那團火更近了，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團熊熊烈火，恐懼如同電流一般席卷全身。

　　大火卻聽不到她的呼喚，那團烈火很快將她吞噬。

　　“不要?。　?p>　　噩夢再次侵襲，像一個連環(huán)扣，一個接著一個，她困在夢境里。

　　走不出來。

　　腦子昏昏沉沉的厲害，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替她擦了眼淚，她又哭了，眼淚流的更多了。

　　支離破碎的記憶在殘忍的夢境里如同厲鬼一般游蕩，穿透著她的靈魂。黎心疼的縮成一團，臉色慘白，忍不住悶哼一聲。

　　“心心？心心？”她聽到有人在喊她。

　　分不清是夢里還是現(xiàn)實。

　　她皺著眉頭，雙眼緊緊閉著，眼淚還在臉頰未干。

　　“心心?！?p>　　一雙大手伸了過來，黎心感受到了撫摸，如同干涸已久的植物終于汲取到了水分，這夢境好真實，她抬手抓住了這雙大手，耷拉在臉頰，側著身子，將臉頰靠在大手上，安靜地枕著大手慢慢地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