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李良從懷里掏出一根鐵絲,蹲下來,“這門后面的院墻有一個(gè)洞,能夠讓我們立刻出去,你們注意那女鬼,我來開鎖,很快就……”
他話還沒說完,宋大俠壯實(shí)的身子便從陳宇和楊鈺兒身后擠出來,粗壯的手臂輕松將李良拉開,而后一腳踢在那厚實(shí)的木門上。
轟!
隨著一聲巨響,那厚實(shí)的紅木門便是在宋大俠的腳下化為一堆爛木,木屑飄散在他腳下,他撇了一眼李良,“磨磨唧唧,還他娘的開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p> 李良神色陰沉,將鐵絲放回胸口,右手落在后腰處,說道:“快走吧?!?p> 陳宇和楊鈺兒看著李良的背影,腳步慢了一些,默默跟在了宋大俠身后。
?。?p> 幾人沒走出幾步,身后卻再次傳來常萍尖銳的嘶吼聲,陳宇面色微變,“心頭血只能拖延這么短的時(shí)間?”
楊鈺兒抬頭看去,幽寒的月光下,常萍周身環(huán)繞血光疾馳而來,仿佛一道血色長虹。而在那光芒環(huán)繞的中央,常萍臉龐扭曲,臉上鼓起黑色血管,異??植?。
“我只知道心頭血能夠阻止鬼,卻想不到時(shí)間這么短。”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李良腳步有些踉蹌,他不著痕跡的減慢速度,向楊鈺兒靠近過去,搭在后腰的右手緩緩握緊。
“他娘的,今天還就出不去了是吧?”宋大俠兇神惡煞的走回來,將常萍和陳宇護(hù)在身后,他擠出狠辣的笑容,道:“你們先走,老子斷后。”
說著,滿是老繭的手掌將陳宇推開,他抓起地上一塊尖銳的碎木,道:“要是你們能夠出去,記得到南街看看我那老母親,若是她問起,便說他兒子做行俠仗義的大俠去,行走江湖去了?!?p> 李良見狀嘴角掀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他猛的拉住楊鈺兒右臂,道:“我們快走?!?p> 說著,便拉著楊鈺兒快步退入陰影之中。
而陳宇想要上前去幫宋大俠,卻被他一把推了回來,髯毛大漢瞪著那通紅的眼睛,他喝罵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快滾!”
“那李良不是個(gè)好東西,你快追上去,別讓小姑娘遭了他的毒手,老子爛命一條,不值錢,哈哈哈。”
說完將陳宇推過去,還粗魯?shù)脑谒ü缮咸吡艘荒_,“快滾,再回來老子揍你,一個(gè)小娃娃也想學(xué)老子做大俠,回家吃奶去吧!”
陳宇看著幾乎快消失在黑暗中的李良和楊鈺兒,又看看宋大俠,斟酌之后,便向楊鈺兒追了過去。
“宋大俠是個(gè)好人?!?p>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再和宋大俠糾纏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結(jié)果,反倒是楊鈺兒可能也會(huì)危險(xiǎn),畢竟從之前李良的種種表現(xiàn),陳宇懷疑這家伙可能是個(gè)賊。
一個(gè)有殺心的賊!
白月光下,幽深馬宅,宋大俠提著尖銳木塊,常萍像是一道快速移動(dòng)的紅線,正在快速逼近。
“他娘的,腦袋掉了疤大?!?p> “疤掉了碗大!”
……
宋大俠終是想不起這句話,只漲紅了臉,跳過這一句,便又瞪起一雙虎目,向那女鬼看去,“我他娘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下一刻,常萍已然來臨,周身紅色光芒將月光染的血紅。
“草你娘的!”
宋大俠爆喝一聲,毫不猶豫的將尖銳的木尖捅進(jìn)胸膛,鮮血?jiǎng)x那間迸發(fā)而出。似是覺得血還不夠,他用木塊攪動(dòng)那破碎的心臟,那余暉般的鮮血便噴得更多了。
血液閃著紅光,如同夕陽將晚霞燃燒,紛紛灑灑,落在常萍身上,于是又一聲尖銳的嘶吼聲響起。
常萍在痛苦的掙扎,宋大俠仰面而倒,銀白的月光在他周身涌動(dòng),照亮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龐。
……
“你放開我!”
黑暗中傳出一道聲音,楊鈺兒猛的將手從李良手中抽出,她快步后退,一臉警惕的看著李良。
李良指著前方不遠(yuǎn)處紅墻下的洞口,他狀做不解,右手落在后腰,疑惑道:“穿過這洞就能出去了,你干什么?”
楊鈺兒盯著他的右手,道:“如果我沒猜錯(cuò),你那里放了一把短刀,而且你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你唯獨(dú)拉走我,為的是我那件瓷瓶,你是一個(gè)賊?!?p> 李良聞言,嗤笑一聲,右手從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匕首不過尺長,在月光下閃爍著寒芒。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的條件很簡單,把你那個(gè)瓷瓶給我,我不殺你。”
李良揚(yáng)起右手,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示威似的舞動(dòng)幾下。
“可以,不過我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對(duì)這院子這么熟……”
不待楊鈺兒話說完,李良卻是搶先一步動(dòng)了,他獰笑著向楊鈺兒撲去,“想拖延時(shí)間?你當(dāng)我是宋大俠那傻子?”
“待我殺了你,不但能得到那瓷瓶還能用你的心頭血阻止常萍?!?p> 話語間,李良手中的匕首已然落下,楊鈺兒被他用左手抓住,眼見那鋒利的匕首就要刺入她的心臟。
噗嗤!
鮮血迸濺而出,鋒利的匕首沒入從黑暗中沖出來的陳宇肩頭,他將楊鈺兒抱在懷里,兩人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血流如注,灑在楊鈺兒的臉龐上,將少許污泥沖刷,露出白皙的皮膚,她怔怔地看著痛苦不已的陳宇,問道:“為什么?”
陳宇咧嘴一笑,“因?yàn)榈嗡?,?dāng)涌泉相報(bào)啊?!?p> “有意思?!崩盍疾[著眼,他揮舞著手中的染血的匕首,向陳宇走來,邊走邊說:“其實(shí)還有一件事你們并不知道,常萍賣身得來的三十兩銀子早被我偷了,他那短命的哥哥斷了藥,沒過幾天就死了。”
“嘖嘖,我可真是懷戀擁有那三十兩銀子的感覺,二十兩銀子進(jìn)賭坊爽了一把,剩下的十兩銀子去煙雨樓叫了個(gè)姑娘玩了三天三夜,那滋味,真是……舒服啊。
原本我還想再來看看常萍存了些銀子沒,也看看這馬家還有多少家底,卻不想還沒進(jìn)宅子就遇見那女人,真是晦氣。”
“呸!”
說罷,李良目露兇光,“只要用你們倆的心頭血阻止常萍,再把那瓷瓶賣了,我便去長安,體驗(yàn)?zāi)羌堊斫鹈缘纳?。?p> 說著,李良將陳宇翻過來,鋒利匕首快入閃電的向那炙熱的心臟扎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紅色光芒瞬間落在李良身上,將其狠狠撞飛出去,剛好落在洞口出,將那唯一的出路堵上。
啊!
常萍終究不會(huì)說話,只撕心裂肺的嘶吼,血色淚水灑落,她長發(fā)飄飄,稚嫩臉龐腐爛,血紅的眼珠落在李良的臉上。
李良滿臉不可思議,驚懼問道,“你不是已經(jīng)變成鬼了嗎?你聽得懂!”
“臭女人,你誆我!”
回答他的是常萍歇斯底里的咆哮,她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這種感情的,更甚于是沒有人性的,偏在這一刻,莫名痛苦起來,比被心頭血澆灑更為痛苦。
喀嚓!
常萍血紅的爪子將染著陳宇血的匕首捏碎,而后一次又一次落在李良的身上,臉上,胸膛,手臂,大腿……
血肉橫飛,血光四濺。
李良痛苦慘叫,他的指甲陷入泥土之中,他想要爬出洞口,但卻被常萍用指甲噗嗤一聲將雙手釘在泥土里,血腥味飄散在冷風(fēng)中。
在常萍凄厲的嘶吼聲中,李良戰(zhàn)栗,開始瘋狂道歉:“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常萍,我錯(cuò)了,你饒了我。”
回答他的,是常萍比之前更為用力的爪子,尖銳指甲破開皮膚,將血管穿破,攪動(dòng)肚子中的爛肉。
一次又一次,循環(huán)往復(fù),將那痛苦悉數(shù)奉還。
楊鈺兒將陳宇扶起來,往回逃去,那出口已經(jīng)被常萍堵住,根本無法出去。
身后不斷傳來常萍的嘶吼,楊鈺兒帶著陳宇往回走,隨意推開一間房門,躲了進(jìn)去。
“你的傷怎么樣,轉(zhuǎn)過去我?guī)湍憧纯??!被璋档姆块g中,楊鈺兒擔(dān)心道。
陳宇聞言,急忙將轉(zhuǎn)過去,將傷口給她看。
畢竟再不快點(diǎn),傷口都愈合了。
不死能力是陳宇最大的秘密,他絕不可能暴露出去。
“咦?”楊鈺兒眉頭微蹙,一臉訝異,“傷口這么小?”
在陳宇的肩頭,一條細(xì)小的傷痕正有血液流出。
“沒什么大礙了。”
陳宇轉(zhuǎn)過來,扯了扯肩頭的衣服,將那傷疤蓋上。他站起身來,開始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楊鈺兒看著他的背影,又摸了摸臉上濕漉漉的血液,她心頭疑惑,這么小的傷口,怎么能流這么多血?
陳宇觀察著房間中的環(huán)境,房間里的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在窗戶下,月光灑落床頭,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徑直走過去。
紅色被褥下方,一角干凈的白紙反射著月光,陳宇伸手將其抽出來,那是四張略有褶皺的紙。
陳宇目光落在其上,第一張紙上,字跡娟秀,十分工整的寫到:“加上賣身的三十兩銀子,就足夠給哥哥買藥了,哥哥,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呀,萍兒在這過的很好,你千萬不要掛念。”
楊鈺兒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走過來,翻開了第二張紙,“他一定是騙我的,哥哥不會(huì)死的,為什么要騙我?加上我賣身的三十兩銀子,明明就已經(jīng)夠了,明明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紙上有淚水浸染的痕跡,一滴一滴,胡亂的灑在潔白的紙張上。
陳宇和楊鈺兒的臉色有些沉重,翻開第三張紙,倆人皆是倒吸口涼氣,只見潔白的紙張上用鮮血凌亂寫著三行大字。
“馬貴,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
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最后一行字似是用力過猛,連紙張都磨破,字跡已經(jīng)十分模糊。
第四張紙:“嗚嗚,我把他推到井下,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嗚嗚,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
“殺人償命,對(duì),殺人......償命!”
字跡潦草,字里行間透出墜入深淵的絕望,陳宇面容沉重,“我原以為是馬貴殺了她?!?p> 楊鈺兒搖頭,將紙張放下,“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逃離這里?!?p> 正說著,月光下的房門上,一道紅影驀然浮現(xiàn)。吱呀吱呀,死寂的空氣中傳來木門被寒風(fēng)擺動(dòng)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