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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問

第24章 錦書難托

渠問 阿貝阿殼 3051 2019-08-27 22:36:10

  “大皇子的儲君之位,本來是眾望所歸?!?p>  “可惜的是,他消失的半年時間,讓其他皇子有機(jī)可乘,如今當(dāng)朝三皇子和四皇子各控制一半朝局,朝廷重臣都聽命于這兩位皇子。大皇子想靠這一戰(zhàn)就把局面搬回來,想來沒那么容易。”

  “是啊,真替大皇子惋惜。如若換其他皇子登位,我們老百姓的日子就苦咯,賦稅雜役年年增,收成一年又不如一年。普天之下,只有大皇子一人能看到我們老百姓的艱難,真心希望老天能眷顧他。”

  小土聽得出奇。

  另一人剛又想開口,前門忽然來了一批人馬開路,“大家讓開一下。前面山路遇上雨雪天氣,已被封堵,平西侯要折返繞道前行,請大家讓一下。”開路先鋒朝路兩邊的眾人喊到。

  眾人聽聞,紛紛退到邊上讓路給士兵們過去。

  前面士兵約走過了半個時辰后,才迎來平西侯將帥支隊(duì)。這支隊(duì)跟前面步兵比起來沒有多大陣勢,只不過圍繞在正中間的將帥有幾十余人都騎著戰(zhàn)馬,他們剛到百姓面前,眾人便紛紛跪下行禮。

  小土不知道這是什么禮數(shù),難為情地挺著肚子跟著跪起來。

  馬背上的戰(zhàn)士們,見到此情此景,慌忙請大家起來,甚至有人下馬扶起村民們。

  “大皇子,萬福”“大皇子定要凱旋而歸”“大皇子,刀劍無眼,要當(dāng)心啊”百姓們齊刷刷地叩拜和祝愿,足見這個大皇子很得民心。

  小土心想,自己并不認(rèn)識什么大皇子,也沒真正見識過他的為人,要自己跟著這一群人去恭維他,實(shí)在難為我,只好低頭跪著什么都不說。

  “婦人,快快起來吧,當(dāng)心身子?!庇幸粋€人握著她的手臂,試圖扶她起來,聲音異常熟悉。

  小土震驚地抬起頭,又很生氣被叫成“婦人”,瞪眼望扶她的人。我的天,竟然是阿塵!他身披逞亮的金黃鎧甲,頭上甲胄璀璨瑰麗,英武氣勢逼人。

  不單是她,他也愣住了。

  小土喜極而泣,他轉(zhuǎn)眼滿臉狐疑,扶她起來,不再言一字,掉頭就走。

  她想開口叫住,又不敢,眼睜睜看著他去攙扶其他人,聽見村民們喊他“大皇子”。

  沒多久,他便上馬離開。

  小土不敢相信出現(xiàn)在她眼前是真人真事,可他那雙熟悉又冷漠的神情,臉部上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跟烙印在她心里的人一模一樣。他定是阿塵,他也必然還認(rèn)得她,不然看見她時他不會如此驚訝。

  她整理好慌亂的心緒,醒過神來,讓車夫跟著軍隊(duì)走。

  這一路上,小土的心情極為復(fù)雜,又開心又焦慮,開心的是知道旌塵就在自己的前面,距離并不遠(yuǎn),隱約可見他高大英武的背影徐徐前行,在眾多士兵中最為奪目。焦慮的是,他竟是大皇子,和她的身份地位如此懸殊,恐怕日后不好接近,難重歸于好。自己左右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除了阿塵一無所有。

  越想心里越亂,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小土撩開車門簾看兩邊風(fēng)景。

  不知此處是哪,但見景色怡人,遠(yuǎn)處群山連綿起伏,在日落的映照下朦朦朧朧;近處城墻上梅花次第開放,一陣北風(fēng)吹來,吹落了鵝毛飄雪,并伴著陣陣花香,近似一幅冬日踏雪尋梅美圖。

  “下一站是雙陽城,再走十里到城郊,我們就在郊外駐扎過夜,明日一早再啟程。中間有段山路難行,大家注意安全?!币或T兵從隊(duì)前頭走到隊(duì)尾,一路傳達(dá)訊息。

  只顧著想自己的心事和看風(fēng)景,小土卻忽略了時辰,不知不覺發(fā)現(xiàn)當(dāng)下竟是黃昏時分。

  加上冬日晝長較短,不一會兒太陽就不見了。

  行到山路,路面越來越狹窄,小土他們的馬車越來越難行,車夫駕駛的馬兒因道路荊棘不斷,時常被絆腳,頻頻發(fā)出嘶鳴聲,不愿往前走。

  最后極為艱難地走過這一段路,繼而出現(xiàn)了一面大湖。湖面上尚未有結(jié)冰,湖水幾乎紋絲不動。

  前面的軍隊(duì)和小土他們相差了好大截,基本只能看到隊(duì)伍尾巴的步兵,四周空曠無人,從湖這邊一眼望過去倍感陰冷、沉寂。

  他們已經(jīng)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天的路,現(xiàn)在夜路不好走,馬車也快不了,只能慢慢從湖邊過去。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馬車“格拉格拉”地響,顯得這面湖異常的寂靜、陰森。

  忽然“啪嗒”一聲響,有東西抖落在地,隨之馬兒“咴咴”地叫,馬車停止了。

  小土嚇得趕緊掀開門簾往看發(fā)生了什么,結(jié)果正對上兩個濃妝黛粉的女人,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車夫被他們打落在地面。

  “等了這么久,車?yán)锞谷恢皇且粋€孕婦,大半夜還趕出來,嫌活得不耐煩了”一個穿紫衣的女人很傲氣地說。

  “誰說不是呢。不過,姐姐,這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绷硗庖粋€女的插上話來。

  “見過不見過又怎樣,不就一個女人,對我們又沒什么用。黛王要我們找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p>  “那她怎么處理?”

  “看她臉長得挺標(biāo)致的,要不我們帶回去給黛王送魔君做個小禮物,怎么樣?”

  “我看行?!?p>  “不要帶我走,我什么都不會的,求你們放過我,我身上的錢財都可以給你們帶走?!毙⊥梁ε碌抿榭s起來,哭喊到。

  “我們要你們凡人的臭錢干嘛,我們只要人,快走吧。”說完,兩人伸手進(jìn)來,想要拉我走。

  “救命啊,救命啊。”小土尖叫到,以為自己很快就這樣沒命了的。

  誰知,后面來了一群人,騎馬趕著過來,其中一人彈起琴弦,把那兩女的打發(fā)走了。

  小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來,迎面看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旌塵。

  “夫人,你沒事吧?妖怪已被我們大皇子打跑了,你下來吧?!币皇勘P(guān)切地同我說。

  “我還好,謝謝大皇子,謝謝你們?!?p>  就這樣,小土被阿塵——大皇子帶了回去,和他們的軍隊(duì)一起駐扎在城郊外。

  他們給她安排在一個單人帳篷里,晚上帳篷外有人把守著,護(hù)她安全。

  小土接連趕了四天的路,累得不行,想著目前到底算是能跟旌塵同在一個地方了,安心了許多,躺在床上倒頭就睡了。

  次日早起,一出帳篷門口,士兵就對小土說,為了她的安全,她不能再跟著軍隊(duì)走,要把她送到雙陽城中某戶人家照顧。

  小土說,不去,我定要跟著你們走。他們不依。

  小土又說,說要找大皇子,他們說大皇子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她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旌塵,一路跟到這里,要她現(xiàn)在就走,她怎么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她乞求,掙扎,使出渾身解數(shù)留下來,不讓他們帶她走。他們沒有強(qiáng)硬動粗拖她走,無奈之下去稟報。

  然后,旌塵終于肯來見她。

  她本以為旌塵會讓士兵退下,只留下他們兩個人說話,結(jié)果他沒有,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嚴(yán)厲地質(zhì)問她為何要如此,居心何在。

  “我沒有什么居心,我只是想跟著你,你說過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們永遠(yuǎn)不分離?!?p>  “夫人,請你自重。你是有夫之婦,不能如此荒唐?!?p>  “我跟凌公子真的沒有什么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你要相信我。從始至終,我只愛你一個?!?p>  “還狡辯,你看看你肚子懷的是什么。”阿塵這時嚴(yán)肅起來,非常可怕,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沒有狡辯,我說的都是真的。腹中孩兒,不是別人的,正是您的親骨肉?!毙⊥羻柩手?,委屈地低頭。

  “荒謬!我跟你不過素面之緣,從未有過肌膚之親,不要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話?!膘簤m大聲呵斥到。

  “千真萬確,你忘了也罷,不愿意承認(rèn)也好,但他就是你的骨肉?!?p>  “我給你兩條路,一是就地認(rèn)罪,你已嚴(yán)重違犯軍紀(jì),誹謗皇子聲譽(yù),按我朝律例當(dāng)誅;二是馬上離開這里,念你是救命恩人之妻,送你離開軍中到城中安置,不可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聽完他這兩句,小土五雷轟頂。原以為當(dāng)她告訴他她懷上了他的骨肉,會相信她,會過往不究,能和她重歸于好。怎知,他竟當(dāng)眾說要?dú)⑺?p>  這還是曾經(jīng)她認(rèn)識的阿塵嗎?還是那個對著六界蒼生,九州大地發(fā)誓生生世世愛她的阿塵嗎?還是那個和她在不周山上舉案齊眉的阿塵嗎?

  旌塵見小土沒有應(yīng)答,命令人安排送她走,然后直眉怒目甩了一甩衣袖,轉(zhuǎn)身就走。

  小土被士兵拉起來,最后一次掙扎,我她歇斯底里地苦苦哀求旌塵不要趕她走,懇求他可以看看那一撂書信。從他離開她那一日起,她便日日用他以前教她寫字的筆寫書信,每一封信里面每一筆每一畫都寄托她對他的相思。

  然而,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無論她怎么吶喊,他都聽不見,仿佛是這個隆冬的霜雪把她傳達(dá)愛的聲音給隔絕了,除了能透過白花花的雪看見人的輪廓和表情,其他所有聲音和感情統(tǒng)統(tǒng)都給凍住了。

  到底,小土被送走了,送到了城中一戶陌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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